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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害怕他

姜央意识不到自己病了,那股火,如跗骨之蛆,直直烧入了她的梦里。

许是远离王都,她梦见了故土。

燕国的皇宫不大,胜在精致古朴,亭台楼阁,殿宇双阙,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当年建造皇宫的匠人们,在划下的有限地域里,可谓是绞尽脑汁凸显它的尊贵无双。

然而,这股子精美气,经由年岁,渐渐酿成了颓靡的酒。到底是“小家子气”了些,燕人只追美人美酒,却丢了奢美之下该有的风骨。

齐国不过点了一把火,就将这酒浇遍了燕国全域。

她自小熟悉的殿堂花木,成了助长这把火的柴薪,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高墙,成了围困她生路的罪魁从犯。

姜央一路逃,可无论如何,她都逃不出这囚禁她的炼狱。

忽而,额上递来一丝冰凉,好似兜头浇来的一线生机,绝望中她死死抓住那抹冰冷的曙光,不住求唤:“救……救救我……”

那股冰冷骤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梦境突然猛烈摇晃,脆弱的燕皇宫在这摇晃中疯狂坍塌,破碎,直至变为黑屑。

她从崩塌缭绕的飞屑中,猛然睁眼。

入眼,竟是左殊礼冷到极致的脸,那双墨蓝的眸子里,带着梦中未燃烬的余火。

她静静看着他稍许,黑夜无光无影,似乎给了她勇气。

她轻声问,“我是病了吗?”

左殊礼声无波澜的“嗯”了一声,似确认她能醒来,抽身坐回榻前。

帐内没有点灯,他只剩一片影。

她倒得猝不及防,在寒风中奔波许久,因未着御寒的大氅,病气早已入躯壳。

她忘了,他也忘了。

唇边传来温热气息,她垂目一瞧,近旁递来一碗药汤。

“喝了。”

浓烈苦涩的药气钻入鼻腔,她盯着黑稠的药汁许久,费力爬起身,接了过来。

咬了咬牙,一口饮尽,滚烫的药汁滑过她的喉咙,一路灼烧向下,坠进她的胃袋。

她一个没忍住,倏地尽数吐了出来。

药汁喷洒在地面,有几滴溅在他衣摆上。

她捂着嘴不住的咳,她没有告诉他,这些年,她早已吃不进热饮热食,更何况是滚烫苦涩的药。

“对不住,你……你再拿一碗给我试试,可好?”

左殊礼瞅着地上的药渍,缄默不语,起身走出营帐。

姜央浑浑沉沉,抱着被褥一动不动,她不知他是不是生气了。

夜色浓重,黑的逼仄,不知这样静坐了多久,帘帐又被掀起。

抬眼看去,左殊礼手上又端来两碗药,一碗放在桌案上,一碗又重新递给她。

“凉过了,喝吧。”

姜央接过药碗,上头带着冬夜的清寒,未深究他如何知晓了她的陋习,抬头饮尽。药汁温凉,总算能入口。

她忍了片刻,待药汁完全吞咽而下,眼下又递来一碗。

“凉药减了药性,再喝一碗。”

姜央看着今夜第三碗药,只觉腹中饱胀,一路漫上了喉咙。

她再也承受不住,酸水又开始往上窜。

她捂着嘴极力吞咽,将即将喷溢而出的药,死死往下咽。

唇上的手被拿开,他抚着她的脊背,一反常态轻声道:“若忍不住,就吐吧。”

这番细致入微的体贴包容,好似又将她拉回二人曾经亲密的相处。

姜央攀着榻沿猛烈咳喘,奇怪的是,自左殊礼说完那句话后,她反而吐不出来了。

反胃的难耐莫名平复下来,左殊礼忽然将手中的第三碗药汤灌入自己口中。

不待姜央反应,他猛地拉过她,覆唇而上,苦口的药汁就这般淋漓的度了过来,姜央喉头滚动,那药也未尝见什么味道,尽数流入腹中。

舌尖略过一片温热的柔软,直直抵到她心尖,惹得她浑身一颤。

不过须臾,柔软的指腹代替了他的唇,温柔抹去她唇间残汁。

待将她唇上的药汁一一抹净,微凉的唇重新贴上她唇角,细细摩挲。

仿佛亲吻,又不似亲吻。

姜央身上发软,周身的力气好似都被那两瓣薄唇吸尽。

“姜央,你得好好活着。”他贴着她,暗夜里低沉的嗓音,如丝丝入扣的琴瑟,拨得人心弦悸动。

他用唇摩挲片刻,始终克制着不肯吻她。

稍许,似已描摹够了,他将她轻柔安放回床榻,妥帖为她盖好被褥。

异样的温柔绸缪,好似她病中生的错觉。

他一手捻着被角,一手抚上她的青丝,掌心轻暖的温度,给脆弱的人勾出几分眷恋。

穿透黑暗,姜央看见了他墨蓝的眼,不同于他的柔肠,黑暗如深渊,不带丝毫缱绻欲|色。

“你若不活着,我又如何折磨你。”

姜央心口骤缩,方才的绮丽瞬间化成一径的黑,药性上来,她再次遁入黑暗。

闭眼前,他温润的笑靥,冶艳如妖鬼。

……

病来如火烧,姜央睡得昏昏沉沉,再睁眼时,天已大亮。

营帐内已不见左殊礼的身影,身边坐着宁无白。

见姜央醒来,宁无白赶忙上前,她一手摸上她额头,满眼关切,“还有些烧,殿下……”

“马上要拔营,殿下这身子怎扛得住?”说着,忧心得快要流下泪来。

一见是她,姜央难得露出笑容,“不用担心,我撑得住。”

宁无白扶她起身,为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拿过木洗,如日常那般帮她梳洗。姜央此时才有空打量这座营帐。

如左殊礼往日的寝殿一般,营帐宽大而空旷,简单得不似他周国皇子的身份。

目光在帐内逡巡一圈,她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宁无白为她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忽然从怀中取出一物,悄悄递到她手中。

姜央见了一怔,问:“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昨日你落在寝殿,我瞧见顺手给你带了过来,总觉得……也许你会用的上。”

手中是柄精致匕首,刀柄的木纹被常年摩挲,已被磨得有些平整。

姜央习惯性的抚着螺旋木纹,默默不言。

“藏着吧,莫让他发现了。”宁无白轻声嘱咐着。

姜央没有多言,将它收入怀中。

燕国虽亡,其余五国滞留在境内攻城略地,战事未歇,左殊礼不愿久留。

宁无白搀着她走出营帐时,他已高坐马上。

仍是那身银甲,在日光下灼灼耀眼,他如一名孤高的神祇,漠然俯视着她。

他身后备了匹空余的马匹,姜央以为那是她的坐骑,乖顺的向那处走去。

“过来。”方行了两步,左殊礼不带温度的声音唤住了她。

姜央愣了愣,脚步转向他。

腰下一紧,他一只手臂就将她捞上马,甲胄硌得她几分疼,腰上只怕见了红。

他随手扯过一件大氅,将她捂得严实,头颅也给包裹住,被他按进怀中,密实得令她有些窒息。

一声令下,黑甲军立即起行。

马上簸动,姜央额头时不时磕上他冷硬的披甲,磕得她脑门嗡嗡晕绕。

她周身被紧密缠绕,不是亲密,却是煎熬。

直到晚间黑甲军再次扎营,她才从这份煎熬中解脱。

径自下了马,她头也不回的率先入了营帐,一路奔波伴随着病痛,让她几欲作呕,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难耐。

大氅厚实,捂出她一身热汗,急欲解下长袍,手又给跟来的人摁住。

“汗歇了再脱,否则容易再入风寒。”

对于他的关心,她奉令承教,不敢再抱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

她害怕再见他平静表面下的疯魔。

副将跟了进来,禀报安营扎寨事宜,事情琐碎,几句话就交代完毕。

临走前,就见左殊礼解下佩刀交予他。

姜央看着副将恭敬捧着佩刀出帐,她终于回过神来,恍然左殊礼的帐内有何不对劲。

将军的帐里不见任何利兵利刃,连随身的佩刀都不肯置于帐内,若夜间遭遇突发事变,他手中无刀,怎生安全?这不是大忌吗?

他防她防得如此周密?是怕她再捅他一刀?

她忽觉怀中藏着的匕首有些发烫。

嗫嚅好一阵,她想说她不会再伤他,可简单的一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思了半晌,只能换了个不大聪明的说辞,“将军不随身携带自己的佩刀吗?”

左殊礼目光投来,轻轻一瞥就看破了她的所思所想,“你在,我才不带。”

姜央袖中的手不由紧握,在他沉重的视线下,道:“我……不会伤你的。”

他冷笑一声,“姜央,你以为你还能伤得了我?”

姜央被他话语扎得一疼,是了,是自己不自量力,轻率揣测,落得自个儿无地自容。

她抿着唇,再不敢接话。

左殊礼却耐心跟她解释,“我不放利刃,不过是怕你脑子发昏,动不动自戕。”

他若有似无在她胸口掠了一眼,那眼神清淡又透着犀利,似乎能穿透她的衣,窥见内里乾坤。

帐内一时极静,他突然抬步向她走近,姜央顿时浑身紧绷。

那双持刀的手,在她眼中缓缓抬起,慢慢靠近,直直伸向她胸口,时间在她眼中被拉长,姜央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手在眼下却是一抬,落到她脖间,他亲手为她解下大氅。

“早些歇息,明日卯时启程。”他随手丢开大氅,意味不明笑了一声,转身又出了营帐。

待他身影消失,姜央顿时委顿在地,此时才察觉额上身上,又出了一层冷汗。

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如今他的一举一动,都莫名令她生畏。

宁无白按时为她端来药汤,药中掺了安神的成分,直到她入睡前,左殊礼都未归来。

半夜她又起了惊厥,满身虚汗醒来,她静静平复了一阵,一转眼,又被近前一个影子吓出未余的惊悸。

左殊礼如暗夜的一抹鬼魅,悄无声息坐在她榻前。

他似坐了许久,身形一动不动,黢黑的双目寂然不动凝视着她。

夜太黑,她瞧不清他眸中神色,只觉他整个人冷得可怖。

“左殊礼……”

“继续睡。”冷漠的语调,仿佛在命令自己的下属。

她默默闭上双眼,可身侧的寂静让她难以入眠,她不敢动,而他一整夜都未动……

第二日,她照例与他同坐一马,因昨夜睡得不踏实,她在他怀中颠簸一阵就入了梦乡,总算略过了那份煎熬。

接连几日行军令她疲惫不堪,偶尔半夜醒来,他仍是坐在她的榻前,静静看着她。

二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她不问,他不说,仿若都不曾察觉这份诡异。

人马急急行行,这场磨人的行军,终于结束在姜央病愈之日,同时,黑甲军恰巧抵达周国的都城——西京。

西京比燕国的都城广褒不少,也比燕国都城壮阔许多。

不同于燕人追逐秀美娟丽,周国历史更为悠久,向往的则是古朴素雅。

西京的街道更为宽敞,商铺鳞次栉比,屋檐挨着屋檐,一派喧嚣热闹。

骑兵甫一入城,那喧闹就被马蹄踩踏在脚下,阵阵威慑涟漪而开,路边的行人都收了声响,无声注目。

黑甲军浩浩汤汤,直往周国皇宫行去。

当姜央被吩咐下马,入眼便是周皇宫宏伟高耸的阊阖。

宫门下立着一名内侍,年过四十左右,衣料考究有致,自带气宇,身边禁军待他态度谦恭,可见是身份极高之人。

内侍先向左殊礼行来,面上挂上笑,有礼一揖,“见过七皇子殿下,殿下一路辛苦。”

左殊礼淡然颔首回礼,“曾内侍。”

两人见过礼,曾内侍转头看向姜央,笑意不减,抬手向宫内方向,“姜央姑娘,请吧。”

姜央目光清凌凌望向他,忽而问:“是要去拜见周皇吗?”

曾内侍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不着痕迹看了左殊礼一眼,才回道:“自是要去拜见的。”

姜央点了点头,面色安静,难怪一入西京,他就迫不及待将她领到皇宫,原道是要将她送给周皇。

一时,路上左殊礼一切诡异的举止,都有了缘由。

他深恨她,怕她死在半途,不过是为了亲手推她入悬崖。

姜央面上一片寂静,“麻烦曾内侍稍候片刻。”

她回身走向左殊礼,从怀中取出那枚匕首,轻轻放在他手中,眼中无悲无喜,“这是当年你送我的贴身之物,你说让我用来防身,对不起,三年前我却用它伤了你。”

身前之人浑身一僵,她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恨意。

她笑了笑,未去看他,眼中划过一色悲凉,“你曾说用它来保护我,我听了你的话,燕国亡时,我都不忍拿它沾上我的血。”

眼中酸楚,却不该此时流泪,她咽下哽噎,继续道:“你不想见我自戕,我不会在你面前死,如今我将它还给你,给你安心。”

身前之人未回她只言片语,她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手伸入衣襟,握上一物,体温将它温养的很好,以至于她险些舍不得将它取出来。

狠了狠心,她用力一拽。

手心展开,是一枚润白的龙凤玉佩。

她终于看向他,泪水不经意砸在玉佩上,她笑如潋滟秋水,“当年我求了你许久,用尽手段才将你这玉佩骗了过来,三年来都不曾离身。”

左殊礼眼眶骤缩,霎时面无人色。

他狠绝回视着她,字字狠厉,“你要将它也还给我?”

姜央细细看着他,将他的眉眼一丝一丝烙印下来,好似在与记忆中的那人作对比。然而,过了多年,明明大相径庭的个性,怎就比不出差异?

她对他还是恨不起来。

“不还给你。”姜央低下声线。

忽而手中一松,一声清越嘹亮的脆响冲破云际,荡漾在空旷的宫门前,玉佩在左殊礼脚边碎成两半。

左殊礼霎时目眦欲裂,整个人好似被一枚巨锤敲入了宫砖,敲得他浑身皮开骨裂。

他指尖微动,似想拾起那碎玉,然而身体突然不听使唤,开始猛烈颤抖。

“你曾赠我一场美梦,我还你一片残缺。左殊礼,我们两清了。”

左殊礼额上冒出冷汗,脸色苍白如霜雪,浑身抖得不成样子,有如狰狞欲暴起的鬼,没了个人样。副将见状赶紧来扶,他一手挥开副将伸来的手,死死盯着姜央,已成疯魔。

他骤然暴怒低吼,恨入骨髓的冷彻,

“送她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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