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林倦觉得改分这事对他们这种读书缺一根筋的人来说还挺正常的。
他读书的时候为了维持岌岌可危的体面,就会用可擦笔改分,再发给网友看。
不过没这么胆小。
一般是从20改到120实现质的飞跃。
不过当场被戳穿,俨然对这个年纪好面子的少年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顾鱼州人都蔫了,从电梯里出来,站在一扇房门前。
“我刚看过了我哥醒着。他不喜欢吵闹,进去的时候记得小声点,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他的意思……”
毕竟他哥是家里的皇帝。
他连太子都称不上,顶多是王爷。
二王爷。
顾鱼州腹诽着,补充道,“要有哪里不合适的话,今天就算一天工资给你结算。”
林倦点了点头,手悬在开了条缝的门上,偏头看了眼。
顾鱼州挠了挠脑门,老实巴交道:“嘿嘿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在里面聊,我在外面守着,有情况就喊我。”
门应声关上。
顾鱼州松了口气。
实在不是他故意刁难阿树,而是他哥太吓人了,他光是看着腿肚子就打抖,有种被支配的恐惧感。
就这么说。
他感觉他哥像他班主任。
倒不是长得像。
虽然他数学不好,但一个秃头小胖子和一个大帅哥放一起,能不能划等于号他还是知道的。
顾鱼州这人从小脑袋就缺根筋,在全家高材生名校毕业的豪华阵容里,他连及格线都摸不到,显得格外像垃圾桶里捡来的。
七岁那年他还偷偷捡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被他爸妈当场抓获,和谐共阅四个九的纯亲子鉴定关系。回家看到他加起来都没一百的试卷,来了回男女混合双打。
后来他爸妈放弃挣扎了,他哥又来劲了。顶着一张冰山脸拉着他讲题,耐心到顾鱼州差点以为有鬼顶替了他哥。
当时才六年级的顾鱼州感受到了久违的兄弟情,也耐着性子听。
但他哥显然高估了他的智商。
一个学期,三个月。
讲完了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的所有知识,顾鱼州听完觉得自己都升华了。
初一第一次大考,荣获250。
此后,他的学习算是被他哥彻底接手,不光家长签名,就连家长会都是他去。
要不是医生再三肯定是车祸造成的眼睛短暂失明,顾鱼州都要以为是他把他哥眼睛气瞎的了。
顾鱼州耳朵贴在门边,等了会,没听到什么动静。
似乎相处很是融洽的样子。
楼下莫管家在喊他,他应了一声便下了楼。
—
林倦把门关上,房间的气味涌入鼻尖,那是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夹杂着熟悉的烟草味。
他皱了下鼻子,环顾四周。
外面乌云席卷,天色暗了一个度,室内窗帘半拉,纱帘重叠,整个房间昏暗不堪,入目便是灰沉一片。
一阵风袭来,纱帘翻涌,浅淡的光影浮现,扫过凸起的喉结,浅色的唇,鼻尖的小痣,直挺的鼻梁,顿在缠了白纱的眼前。
林倦耳侧的发丝被风吹乱,缠在脸上却无暇顾及,瞳孔一紧。
他们好像隔着一层细纱无言对视着。
瘦了。
林倦脑袋里没头没尾冒出着两个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莫叔你把东西端下去吧,我现在还不想吃。”
冷淡的声音传来。
如果说刚才林倦还心怀侥幸想着应该是遇到了长得像的人,但声音都出来了。
能发出这种淡淡的又给人一种装13的声音,除了顾岐川还有谁?!
难怪地府那群死骗子支支吾吾只敢说些大概。
感情他们也知道他和顾岐川有仇。
林倦脸忽的一下就拉了下来,转身要走,手悬在门把手上。
身后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三秒后。
林倦站在顾岐川跟前两米的地方,不动声色观察起来。
不知道是轮椅太小还是他一米九的块头太大了,坐上面和缩起来一样,哪哪都显得委屈。
露出的手臂骨节凸起,青筋纵横,面上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病气。
顾家那么有钱,没钱给人吃口饭的吗?
他看顾鱼州脸上的婴儿肥就养的挺好的。
林倦眉头无意识拧紧,随眼一扫,视线凝在床头放着的烟灰缸和烟盒上不动了。
里头放着三两熄灭的烟蒂,有些烟灰落在外面,边上白色的烟盒没关上,看样子空了一半。
难怪熟悉。
林倦没病的时候就爱买这款。
没啥特别的,气味也特别冲,就图它便宜,劣质的烟草味一闻就闻的出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顾岐川这人最讨厌烟味了。
第一次见面就把他烟抢了踩灭。
后来只要撞到他抽烟的时候,就会嫌恶的拧起眉,手臂上戴着个红色的学生会主席臂章,抬手给他记个扣分。
就这么说,林倦觉得自己高中写的几十份检讨一半都是顾岐川搞出来的鬼。
怎么的几年后口味还变了。
讨厌烟的人反而抽起了烟。
林倦冷着一张脸,手指紧了紧,按耐着没把烟盒丢垃圾桶里。
病了还抽,怎么不抽死去。
林倦腹诽着,弯下腰,试图透过重叠的白纱看清顾岐川的眼睛。
真瞎了?
他手在眼前晃了晃。
好像真瞎了。
“这还能恢复吗?”
林倦嘀咕着,声音小到都没外面的风声大,却忘了眼前的人耳朵格外尖。
顾岐川眉心往下一压,伸出手,“谁?”
林倦一时不查,手腕被猛的抓住,冰冷的手心贴上腕骨,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都能听到?!
这听力不当间谍都屈才了!
还有这手居然比他这个刚出土的死人还要凉?
顾岐川怕不是快要死了吧?!
林倦瞳孔颤了颤,试图把手抽回,没抽动,无奈只好把紧紧搭在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指腹意识交叠在一起,林倦急的汗都要出来了,没注意到顾岐川的微微出神,一把把手腕抽出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这狗东西,力气这么大。
林倦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瘦削的肩胛忽然撞上了坚硬微凉的墙壁。
“你到底是谁?”
顾岐川又问,这回声音里带了点抖。
活该。
谁叫他穿那么少。
冻的声音都打抖了。
现在这种情况,什么都不说反而显得不正常。
林倦嘴唇动了动,忽然想到什么,揪了把喉结,脱口的声音比之前粗了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毕恭毕敬道。
“大少爷您好,我叫阿树。是二少爷派过来照顾您的。”
顾岐川没回,操纵着轮椅前行,两人间距离不断缩短。
林倦:?
想打架?
林倦只差把整个人黏墙上,踮起脚尖,“先生,您想去厕所吗?厕所不在这边,要不我推您过去?”
别靠近了!
林倦目测着他们不差半米的距离,但凡他脚尖松懈点都能直接栽顾岐川怀里。
林倦偏头,琢磨着顾岐川可能在想什么。
把他当成商业间谍了?
那高看他了。
一,没老总花高薪送阴涵给他;二,他没啥文化,看不懂文件。
现在这情况像极了高中他翻墙逃课被顾岐川抓到,顾岐川开口第一句绝对是……
“林倦。”
绝对是先喊他名字。
林倦:?
林倦:??
他漂亮的眸子猛的睁大,不可置信看了回去。
顾岐川抖着指尖,忽然往前一探。
“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
顾鱼州在楼下写了好一会数学作业,一题没写出来,倒是头发掉了好几根。
等半天都没见阿树下来,一时急了便风风火火跑上楼开了门。
“哥我进来了——”
顾鱼州把脑袋探进去,看清里面的状况后。
傻眼了。
他那冷酷无情自带班主任威压的亲哥正把老实巴交的阿树抵在墙角,用力扯着人的衣袖,把人领口都扯大了!
而且仔细一看,阿树喉结像被谁恶劣的玩/弄了一般,都红了!
除了他哥还有谁!
这天气又没蚊子,总不能是阿树没事干自己捏的!
顾鱼州身子晃了晃,强撑着喊道:“哥!你在干嘛!”
林倦也想问。
想干嘛。
要不是他反应快把手缩进袖子里,这会儿抓住的就不是衣袖了而是手腕了。
没事抓他手干嘛。
是不是想打架。
林倦试图拯救自己的袖子,没救出来,反而挣扎的领口越发朝下。
喉咙一痒,忍住咳嗽的冲动,眼底憋了点水光,给顾鱼州丢了个眼神。
落到顾鱼州眼中自动生成。
——小可怜阿树被欺负的双目含泪,红着鼻尖,抽噎的向他求助。
砰的一声,门框砸墙上发出一阵巨响。
顾岐川唇绷直成一条线,偏头看去。
顾鱼州见成功吸引注意力,捂住胸口,痛心疾首道:
“哥!我请阿树来是照顾你的,不是给你当老婆的!”
“你这样强迫人家,是,是,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
—
两人被打包踢出了房间,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顾鱼州挠了挠脑门,总觉得不得劲。
还是读书读少了,连谴责他哥都不知道用什么词。
“阿树你没事吧,我刚刚好像看你……”顾鱼州偏头看到一张臭脸,缓缓落下话音,“…哭了。”
林倦冷着脸,斜了他一眼,“你刚说什么?”
顾鱼州:o.o
“哦哦。”
“我说你哭了。”
“不对,上一句。”
顾鱼州:o.O?
“道德的沦丧?”
“不对。再上一点。”
顾鱼州:O0O!
他灵机一动:
“你真想当我哥老婆?!”
林倦:……
“当务之急你先把手机的晋江文学城卸载了。”
“还有……”
“还有什么?”
“你才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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