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王姑娘了,您今日酉时从紫宸宫的后右门进,之后会有人带您去沐浴更衣。”内侍传完话没再停留,王聆仪准备好的铜钱使不出去。
也是,能在紫宸宫当差的,不会要这几个铜钱。
“妹妹你的运道来了,别愣着了,赶紧再去看两眼那画卷,给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葛氏连着被宠幸了两日,想来今日也会换别人。
这个别人夏圆荷想过自己,也想过东屋,还想过采薇阁的胡氏,冬藏宫的裴氏。但再怎么想,她还是希望这个人是自己。
也好,晚一天就多看一天的画卷,她日后只会做得比前人更好!
“夏姐姐!”这话私下里小声说说就算了,别嚷嚷。王聆仪还沉浸在要侍寝的消息中,一下子被人叫开了,脖颈都红了。
“行了,我不说了,你赶紧回去吧。”夏圆荷也知道分寸,就推着人回屋去。两人既然都是贵妃娘娘照拂的,等人晚间回来,她再细问便是。
这日的晚膳,王聆仪根本没吃出什么味道。她的心思早就飞到了紫宸宫,飞到了皇帝那边。昨日阅选官女子,皇帝人虽然来了,可她到底没敢抬头看。
王聆仪只知道如今的九五之尊是宗室,是本朝开国皇帝的第六子的血脉。其他的,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人和葛无忧在御花园的荒唐行事。再有昨夜,皇帝一连召幸了两人。
希望晚上的侍寝一切顺利吧,王聆仪只求稳,稳了才有以后。至于贵妃送的画卷里的招式,她暂时不会用。
用了,最初的印象就留下了。
王聆仪是想往上爬,但她不想用这种方式。她可以以身侍人,却绝不能学葛无忧,那是最轻贱自己的一条路。
今日昭阳宫之行,贵妃娘娘虽然赏了葛无忧,可几乎所有人看向葛无忧的目光都是轻视的。近些的官女子们还稍微收敛点,高位嫔妃们就没有太多顾虑。
后来被留下,王聆仪更是直接看到了王贵妃眼里含着的意思。她虽在夸着葛无忧,眼底却是看不起人。
“姑娘,时辰差不多了。”彩玉在身边提醒,这时候过去,酉时前能到紫宸宫。
“嗯,那就走吧。”走出东屋,王聆仪看到了坐在明间的夏圆荷。
“快去,我等你回来。”太阳落山了,别再耽搁。
无声地走出了绛云轩,王聆仪还得将今日去往昭阳宫的路再走一遍。只是走过昭阳宫后,还得继续往前走,过了凤藻宫才是紫宸宫。她要去的后右门就在边上,那里已经有人等着。
“王姑娘的宫女就候在这里,后面的事情自有人引着。”内侍带着用了章,然后才带路往后殿走,“姑娘沐浴更衣后就等在后寝殿,陛下忙完了自会过来。”
经由一个医女、四个宫女的帮忙,半个时辰后王聆仪总算是收拾妥当了。
这时,天才彻底黑下。
此时的后寝殿里只有王聆仪一个人,内侍、宫女都安静地等在外间。唯一发出声响的,也就只有烛光燃烧时的那点小动静。
或许,还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经过大半天的舒缓,王聆仪其实已经不紧张了,她甚至还能无声地笑出来。一会儿皇帝来了,她连怎么起身、怎么请安的动作都在心里过了好几遍。
只是四月天的晚上依旧有点冷,尤其是在枯坐了一个时辰之后。加上侍寝的齐胸襦裙很单薄,王聆仪总觉得有冷气在往身上钻。
她酉时不到进了紫宸宫的后右门,这会儿戌时都要过去了。一刻前,王聆仪听到了外面宫人的说话声,那人提到了时间。至于具体说的什么,听不清楚。
这么晚了,如果皇帝有别的事情不来,她可以先回去吗?和侍寝成功相比,还是她的健康比较重要。
侍寝可以有下一回,人病了再拖到小日子,她就会落到所有人的后面。
王聆仪正想开口,长时间没说话,她张了嘴一下子没有声音发出。也幸好她没出声,因为外面亮了起来,连带着很多人的脚步声也有了。
“陛下万安”的行礼声由远及近,王聆仪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精神起来。她慢慢起身,往外挪了几步,做好了接驾的准备。
结果,进来的是内侍。
“姑娘久等了,陛下正要沐浴更衣,请姑娘随杂家来。”
王聆仪由着宫女给披了衣物,随后再跟着前往汤池。皇帝的汤池有两间绛云轩的东屋那么大,人才进去,她身上的冷气就被赶跑了。
“陛下,妾绛云轩王氏,奉诏前来。”王聆仪低着头,隔着屏风拜下。
“过来吧。”兴平帝挥退了伺候他的内侍们,“朕乏了,你过来给朕捶捶背。”
“是,陛下。”刚披上的衣物被褪在了屏风之外,王聆仪穿着侍寝装束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看到了束着发的皇帝人已经进了汤池。他闭着眼靠在池边,冒着烟的池水之下,什么都没穿。
王聆仪匆匆收回目光,人也走到了汤池边跪下。
“陛下,妾要是捶得不好,您说,妾改。”捶背这种事,王聆仪只在她爹爹身上做过。可那是她爹爹,重了轻了他都欢喜。
兴平帝“嗯”了一声,没说别的话。
既然没有反对,那就先按给爹爹的捶背方式捶着。
王聆仪空握着拳,第一下实在是不敢重了。但她没有多拖延,不轻不重的一下过去后,后面就熟悉起来。
“这捶背捏肩你做得很熟,用了多少日子练的?”两刻钟过去,兴平帝已经想到了解决户部问题的办法。刚才的沉思里,身后的王氏也算是出了力。
“回陛下,妾没有专门练过。只是平日里爹爹回来累了,妾都会帮爹爹解解乏。”时间一长,也就会了。
“你爹是——”
“回陛下,妾之父王宣,如今正是安州治下的**县县令。”王聆仪边答边捶,手上的动作是一点都不敢停下。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问起了她爹爹,但她爹爹向来清正廉明,经得起查。
“**县县令?之前可是去过青州的广元县、丰州的粱米县?”兴平帝想起了一些事,嘴上说着的却是“别停”。
“回陛下,妾之父确实曾任广元县县令和粱米县县令。”王聆仪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皇帝连自己七品小官父亲的经历都清楚。随即,她捶得更用心了。
要是能帮上爹爹,也是好事一桩。当然,这要慢慢来,急不得。
原来这个王氏就是王宣的女儿,昨日要不是内侍提醒,兴平帝差点指错了人。只是送进宫的女子大多都一样,这才过去一天,他就对不上人了。
“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去叫人进来,你给朕拿寝衣来。”既是王宣的女儿,他就要好好问问这当年的广元县和粱米县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陛下。”王聆仪收了手,有点困难地起了身。她一点没看池中,倒退着往外走。
走过了屏风,她才叫门外的内侍们进来,顺便问他们要皇帝的寝衣。过了几息,王聆仪的腿脚利索了,这才手捧着明黄的衣物再进去。
之后的贴身伺候当然用不上她,可皇帝没说让走,她就一直站在一旁候着。
“还不跟上。”沐浴完毕的兴平帝已经在往外走,可边上的王氏还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跟上来。
“是,陛下。”王聆仪注意到,所有的内侍都低着头,离得她远远的,就跟当时进去后寝殿的那位一样。
这么一看,她也就不在乎自己穿着单薄了。
“陛下,这是今晚的。”后寝殿门口,另有内侍捧着个精致的匣子等在那里。
“给她。”兴平帝率先一步走进去。
“姑娘,您收好。”
王聆仪根本不知道这匣子里是什么,等她进去,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陛下,这匣子要妾放在哪里?”问一声总不会错。
“很想知道?就先放在桌上吧,过来坐。”要不要用,就看稍后王宣这女儿的表现。
“是,陛下,妾谢陛下赐座。”轻轻地将匣子放好,王聆仪只碰到了个圆凳边,根本不敢坐实。这和她想象中的侍寝不一样,她前面想好的应对都用不上。
“愣着作甚,倒茶。”王宣的女儿过于谨慎了。
“陛下,茶。”倒了茶,王聆仪双手递过去。
“朕前些日子刚听说了广元县和粱米县的一些事,你曾经在那两地生活过,给朕说说。”喝了一口清茶,兴平帝也不指望眼前的人能主动些。
那就他来问,她如实回答就好。
“回陛下,妾在广元县的时候才不到十岁,在粱米县时更小了,怕是记不得什么。”王聆仪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她只能躲在县衙里,根本就不敢出去。
“说你印象最深的。”
“陛下,您容妾想想。”这是要知道什么?王聆仪不敢随便说。
“慢慢想,想好了说好了,这匣子里的东西就送你了。”兴平帝没催,他反而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装的是上好的玉,就是样子怪了些。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