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怪，那也是价值不菲的好物，王聆仪想要。
她一点不忌讳地盯着那匣子玉石看，从方才到此刻，皇帝对她的兴趣只在广元县和粱米县上，一点不像是帝王对后宫女子。之前和葛无忧在御花园之事，就好像不是他做的一样。
王聆仪不去深究，她只想抓住眼前这个“运道”。至于皇帝会认为她喜好玉石或贪财，这都是小事。
有所求了，皇帝才会对她放心。
“回陛下，妾想起来了。”在心里过了一遍，王聆仪稍稍抬了下眼，又很快垂下目光，“陛下，妾当年到粱米县之时确实因为年纪小，被爹爹勒令不准出门。直到两年后，这禁足之令才放开。”
“印象中，当年的粱米县很贫苦。爹爹离任时，全县的人丁也才从三千户涨到了六千户。”她说错什么了吗？皇帝放下茶杯的声音大了些。
如今十年过去，粱米县应该更加富足了。毕竟那块地界，是产粮的好地方。
十年之前尚能有六千户，今时今日呢？兴平帝想到自己看到的折子，粱米县居然到了要撤县的地步！
“继续说，说说广元县。”又灌下一口茶，皇帝耐着性子接着听。
“陛下，妾初到广元县，只觉得看什么都能看花眼。”那是一个和粱米县完全不同的地方，“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车马，连夜里爹爹都要守着县衙忙公事。”
那段时间王聆仪的爹爹总是腰酸背痛，她也是那时候开始学着给爹爹捶背的。
“过了大半年，爹爹终于有空带我出门。”王聆仪想起了那段时日来难得的快活，“和刚到的时候比，广元县更热闹了。人最多的广元街上，都是酒楼、饭庄、客栈、金银铺子。走在那里的，有大半是去广元县经商的人。”
“陛下，妾那时年纪尚小，只记得这些了。”王聆仪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就足够了，这个赏你。”兴平帝看了一眼桌上打开的匣子，人已经起身，“今日朕还有事，你回去吧。”话没说完，后寝殿里已经没有了第二人！
王聆仪愣愣的，由着进来的宫女们给她穿上外衣，披好披风。然后桌上的匣子被合上，塞到了她的手里。
“姑娘，王姑娘，您该回去了。”有人在一旁提醒，王聆仪只好跟着往外走。
走到后右门上，她见到了欢喜的彩玉。等用了印章离开，前头还有紫宸宫的内侍和宫女相送。
亥时了，回去路上没有其他人，王聆仪在穿过御花园的时候，都觉得那树影会变成妖怪吞了她。她已经能想到明日之后，宫里的其他人会怎么看她了。
“多谢两位相送。”在绛云轩门上用了章，王聆仪转身谢过紫宸宫的两人。
“姑娘客气了，天色已晚，您快进去歇息吧。”
怎么歇？西屋的夏姐姐还等着呢！
王聆仪的一只脚才迈入明间，正打着瞌睡的夏圆荷闻声，立刻就睁大了眼睛。
“妹妹，你回来了，如何？”酉时去的，亥时才回，这中间可足足隔了两个多时辰！要知道昨夜又是葛氏又是孙昭仪的，陛下留在秋实宫的时间也就半个时辰出头。
“夏姐姐，我并未侍寝。”这是瞒不了的，王聆仪也不打算瞒着，“今日陛下来得晚，刚坐下没多久就又有事离开了。”这样说，只要紫宸宫那边不透露，就没有人会知道发生的事情。
没有侍寝，王贵妃也就不能拿彤史说事。
怎么会没成？夏圆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不成的。王妹妹虽说不是长得最好，可就像是贵妃娘娘说的，看着有福气。
“妹妹别在意，定是陛下忙碌，顾不上妹妹了。这只是一时的，往后就会好。”既然没侍寝，准备好的问题没法问，“妹妹出去这么长时间，肯定累了，快去睡。”
“夏姐姐也是，妹妹告退。”
“等等，这是陛下赏赐的？”夏圆荷只看到了人换了一身回来，刚才没看到藏在披风里面的一只手居然还拿着东西。这东西从何而来，不用想也知道。
“是，陛下赏的玉石，夏姐姐要看一眼吗？”王聆仪清楚，她不打开来是走不了的。所以还不如卖个好，自己主动提。
“那姐姐我就不客气了。”没侍寝都能得到赏赐，就意味着陛下大方。
前儿御花园之事，昨儿秋实宫的召幸，夏圆荷可没听说陛下赏下了什么。那葛氏的赏赐是贵妃娘娘给的，孙昭仪什么都没有。
“好漂亮的玉石，不过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夏圆荷看着匣子里的物什，认不清其中的作用。
“妹妹也不知道，陛下没有说，我也不敢问。”值钱就好了，总算是没白去一趟。
“也是，那我去睡了。”
两人各自回屋，累得一夜好眠。
次日早膳都没来得及用，王聆仪就被人匆匆带到了昭阳宫。
“本宫已知晓你昨夜未侍寝，王氏，跟本宫说说你都做了什么。陛下那边的，不用说。”王贵妃只想知道发生的事，却不想窥探帝踪。
昨日她还高兴着是王氏侍寝，结果一早醒来却是一场空。明明她等到了陛下去后寝殿的消息，怎么没成呢？
早知道，她就晚点安寝了。
“回娘娘，妾酉时前到的紫宸宫后右门，沐浴更衣半个时辰，之后就一直候在后寝殿。戌时末刻过后，妾去了汤池伺候。之后回到后寝殿没多久，妾就离开回了绛云轩。”王聆仪没提到皇帝，她只说了自己的经历。
“都跟着去了汤池，还不成？”紫宸宫后寝殿王贵妃没去过，因为她的昭阳宫足够接驾。她不明白的是，在汤池待的时间也不短，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那宗室塞进来的葛氏仅凭着御花园一遇，就让陛下当场行事，可见还是人的原因。
“算了，你再领一幅画卷回去吧，不要再有下一回了。”既然陛下看不上她，那就只能王氏主动点。王氏一旦上了手，陛下就算是再无动于衷，也不会忍着。
有过这么几次后，好消息应该就会传来。
“是，娘娘。”王聆仪又带了新画卷回去，人才刚进御花园，她就听到了闲言碎语。
“还是那葛氏厉害，王氏毕竟晚生了一两年，陛下看不上也是有理由的。”
“是啊，在这宫里脸面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实实在在的宠幸。”
“这要是新来的官女子们都顺利承了宠，王氏可就落在最后了。”
“好了姐姐们，都别说了，小心被听到。”
“被听到也是小事，贵妃娘娘不会责罚我们的。”
“夏妹妹，依我看啊，你最近远着点那王氏，别让自己身上沾了晦气。”有人特别点出了夏圆荷，然后又故作惊讶地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人，“啊，王妹妹听到了？姐姐不是故意的。”
“为了皇嗣着想，妹妹你就别过来了，姐姐还想着侍寝呢！”说话的是和胡氏同住采薇阁的官女子袁氏，对方之前是宫女。
“那就不打扰诸位姐姐的雅兴，告辞。”王聆仪略一福身，她昨夜就想到了这些，并不是很在意，她如今也在意不起。
之后三天，皇帝都没有召幸人。
因为这事，初五日昭阳宫的气氛还算好，没人注意王聆仪。就算是看到了，看过来的也是同情。
又过两日也就是四月初七日，采薇阁的官女子袁氏并胡氏一起被召去了紫宸宫。当天夜里戌时才过，两人就被抬了回来。
同时来的，还有一道禁足的口谕。采薇阁自那时起，除了内廷司的人，不许其他人进出。
“好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旁边的动静已经小了下去，被吵醒的夏圆荷叫起了没睡着的王聆仪，两人一起坐在明间磨时间。
“夏姐姐，这种事就不要打听了，知道了并没有好处。”就好像那天她跟其他的官女子站在一起一样，用不着帮她说话的，王聆仪自有判断。
“我知道，这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的，能是什么好事？只是妹妹，我们陛下登基三年以来，也就禁足过冬藏宫的那位。那两人是犯了什么忌讳，才让陛下禁了足？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吗？知道了，我们以后才可以避免落入同样的境地。”
话是这样说，可仅凭她们官女子的身份，又如何得知呢？
这个机会夏圆荷很快就有，因为轮到她侍寝了。
“妹妹，等着我的好消息。”从进宫开始，夏圆荷就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为此，她已经把贵妃娘娘给的画卷给熟悉透了。她有信心，今晚自己能成功。
等人走了，王聆仪也没去睡。既然上回自己去紫宸宫夏姐姐等着她了，那么这回她也等着她。
倒不是要问什么，她没兴趣知道侍寝的细节。她想知道的是，采薇阁的那两位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下王聆仪在宫中孤身一人，有这么一位消息灵通的夏姐姐在，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等人回来了，估计都不用她问，她自己就会倒个干净。
前提是，夏圆荷侍寝顺利。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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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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