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透过往生芙蓉特有的莹白窗棂,柔和地洒入内室。
林云舟睫羽微颤,缓缓睁开眼。琉璃般的眸子初时还有些朦胧,但很快便恢复了惯有的清明与淡漠。他首先感知到的是不同寻常的重量和热度——有人正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颈侧,温热的呼吸规律地拂过他的皮肤。
他微微侧首,看到了那张熟悉又此刻显得过于亲近的年轻脸庞——他的弟子,萧瑾逸。
林云舟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无惊讶,也无恼怒。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个显然不该出现在他床上、更不该以如此僭越的姿态搂抱着他的徒弟。
思绪运转,冷静如同处理一个修炼难题。
闯入师尊寝居,逾矩同榻,此为一错。
举止不端,肢体纠缠,此为二错。
如何处置?
口头训诫?耗时,且效果存疑。
罚抄门规?同样耗时,需监督,麻烦。
关禁闭?需另辟空间,亦需监管,繁琐。
林云舟的目光落在萧瑾逸搂在他腰间的胳膊上。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便是让错误的行为立刻终止,并施加足够的物理反馈以形成警示。
结论:将干扰源驱逐下榻。
念头既定,身体即刻执行。林云舟甚至没有刻意运气,只是腰肢微一发力,被萧瑾逸抱着的那条腿倏然抬起,精准地蹬在少年弟子侧腹,干脆利落地向外一送!
“唔!”
萧瑾逸正沉陷在前世今生交织的混乱梦境中,猛然感到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袭来,腹部一痛,整个人天旋地转,下一刻便重重摔在了冰凉光滑的白玉地面上。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他下意识的痛哼。
凉意和疼痛瞬间驱散了所有睡意与迷蒙。萧瑾逸龇牙咧嘴地撑起身,抬头望去。
只见林云舟已然坐起身,白衣如雪,纤尘不染,墨发流泻而下,更衬得面容清冷如玉。他正微微整理着略有散乱的衣襟,那双过于平静的眸子淡淡地扫了过来,落在萧瑾逸身上,没有任何温度,却自带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那是寂清仙尊的眼神。是前世做错事时、修行懈怠时、乃至后来他血染三界与师尊对峙时,都未曾真正改变过的眼神——澄澈、淡漠,映不出世间万物,亦映不出他萧瑾逸癫狂的身影。
几乎是条件反射,在接触到那目光的刹那,萧瑾逸甚至没经过大脑思考,身体已经自行动作。他猛地以最快速度跪直了身体,背脊绷得笔直,头颅低下,脱口而出:“师尊恕罪!”
动作流畅,语气惶恐,堪称标准请罪模板。
然而话一出口,萧瑾逸自己就僵住了。
等等……
我为何要跪?
我现在是萧瑾逸,但更是萧炎帝!是血洗三界、连天道都不惧的人界帝君!我连死都敢,连拉着无数人陪葬都做得毫不犹豫,我怎么会……
可膝盖接触地面的实感,脊椎下意识弯曲的弧度,以及那脱口而出的请罪声,都如此真实自然。
完了。
是肌肉记忆。
前世被师尊罚跪的次数实在太多,刻进骨子里了。一看到林云舟这副面无表情、眸光清冷的模样,他的腿就先于理智开始发软打颤。
萧瑾逸跪在冰冷的地上,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方面是因这丢人的本能反应而羞恼,另一方面,则是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林云舟,是真实的、活生生的。而他,真的回到了过去。
林云舟整理衣襟的动作并未因弟子的请罪而有丝毫停顿或变化。他系好最后一根衣带,眸光淡漠地落在跪在地上的少年身上,对于对方如此迅捷标准的认罪姿态,似乎并无意外。
他并未立刻叫萧瑾逸起身,只是用那平直无波的声线,清冷地开口,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你为何在此。”
萧瑾逸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脑中飞速旋转。直接承认自己借酒壮胆爬床?那是自寻死路。必须找一个看似合理,至少能勉强搪塞过去的理由。
他迅速调整表情,抬起头,努力让眼神显得真诚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语气甚至刻意放软,带上了一点少年人特有的、未被前世血腥浸染的忐忑:
“回禀师尊,弟子……弟子昨夜心中莫名不安,辗转难眠,便想来往生芙蓉外走走。路过师尊窗前时,隐约见师尊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宇微蹙,像是被梦魇所扰。弟子、弟子忧心师尊,一时情急,就贸然进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林云舟的神色——然而那张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依旧是一片冰封的湖面,不起微澜。
萧瑾逸硬着头皮,继续编造,声音愈发“恳切”:“弟子见师尊似有不适,不敢惊扰,又想着或许……或许扇些凉风能让师尊睡得舒坦些?于是便找了扇子,在一旁为师尊轻轻扇风,盼师尊能安眠。”他说着,甚至还下意识地做了个轻微扇风的动作,试图增加说服力。
“许是弟子也困倦了,扇着扇着……不知怎的,竟、竟不小心伏在榻边睡着了……”他越说声音越小,显得十分心虚又懊恼,“定是弟子睡相不佳,惊扰了师尊清梦,请师尊重罚!”
他低下头,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心脏却砰砰直跳。这套说辞漏洞百出,但他赌的就是师尊性子清冷,不爱深究这些细枝末节,或许斥责几句也就过去了。
林云舟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直到萧瑾逸说完,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片刻后,林云舟的视线缓缓从萧瑾逸身上,移向微微敞开的窗棂。
窗外,昨夜下过的雪尚未完全融化,枯枝上凝结着剔透的冰凌,在微熹的晨光中反射着冷冽的光芒。一阵寒风恰好从窗口卷入,带着凛冬特有的刺骨寒意。
林云舟重新将目光落回跪着的弟子身上,琉璃般的眸子清晰地映出萧瑾逸强作镇定的模样。
他开口,声音平直清冷,听不出丝毫疑问或嘲讽,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扇风。”
“如今是冬日。”
七个字,如同六枚冰冷的钉子,将萧瑾逸那套临时编造的、漏洞百出的谎言,彻底钉死在了荒唐的耻辱柱上。
殿内仿佛比刚才更加寂静寒冷了。
萧瑾逸:“……”
他感觉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耳根瞬间滚烫。千算万算,甚至编好了“忧师心切”的戏码,却独独忘了最基本的环境因素——季节!
前世称帝九年,居于灵力恒温的宫殿,早已不知寒暑。重生回来又经历大变故,心神震荡,哪里还记得现在是隆冬时节?
在寒冬腊月,担心师尊睡不安稳,所以特意跑来扇风?
这简直比直接承认爬床还要愚蠢可笑!
萧瑾逸恨不得立刻时间倒流,把刚才那番蠢话塞回自己嘴里。他跪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在“冬日扇风”这个事实面前都苍白得可笑,只能彻底哑火,脖颈都红透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林云舟看着彻底语塞、满脸通红的弟子,脸上依旧无波无澜。他并未动怒,也无疑惑,只是觉得此事处理起来颇为麻烦。
沉默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
过了片刻,林云舟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却决定了处罚:
“谎言拙劣。”
“去寒潭,静思三个时辰。”
【小剧场:双倍傲娇,双倍烦恼——关于愿望的采访】
场景:一个纯白的采访空间,两把华丽的椅子并排放置。
人物:
* 主持人: (手持小话筒,略显紧张)
* 帝君版萧瑾逸: (身穿玄色帝袍,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神睥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与高傲)
* 狗子版萧瑾逸: (穿着忘川之渡弟子服,坐姿却一点也不规矩,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试图往旁边帝君那边蹭,被对方一个冷眼瞪回去)
主持人: (清清嗓子)咳咳,那个…十分荣幸能同时邀请到不同时期的萧…萧大人。今天的问题只有一个:如果寂清仙尊能满足你们一个愿望,你们最想许什么愿呢?
(两人同时沉默,但眼神都瞬间发生了变化)
帝君版萧瑾逸: (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磁性)愿望?本座早已无所不能。若非要一个…(他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是希望师尊能更…主动些。夜里少些推拒,那双清冷的眼里多些沉沦动情才好。省得本座总是需费些力气才能让他坦诚。
主持人: (脸瞬间爆红,话筒差点拿不稳)啊这…这个…帝君您的愿望真是…非常…实际…
狗子版萧瑾逸: (立刻抢过话头,不满地嚷嚷)呸!你这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的暴君!师尊才不喜欢那样!(他转向主持人,瞬间变脸,眼神变得湿漉漉,充满期待)我的愿望就简单多了!我希望师尊能每天多抱抱我!最好能让我趴在他腿上晒太阳,他给我梳头发!还要亲亲!不是你想的那种!是额头!脸颊!嗯…嘴巴如果师尊愿意也不是不行…(开始陷入美好幻想,傻笑)
帝君版萧瑾逸: (冷嗤一声,鄙夷地扫了一眼过去的自己)幼稚。厮磨纠缠方是正道。你所求不过孩童嬉闹。
狗子版萧瑾逸: (炸毛)你才幼稚!你那是粗暴!不懂温情!师尊最喜欢我乖巧的样子了!
帝君版萧瑾逸: (挑眉)哦?若非本座日后…努力,‘乖巧’的你哪来的机会躺上师尊的床榻?师尊夜里分明更受用本座的‘粗暴’。
狗子版萧瑾逸: (气得跳脚)你胡说!师尊只是让你骗了!欺负了!等我…等我长大了…
帝君版萧瑾逸: (慢条斯理)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变成我。
狗子版萧瑾逸: (瞬间噎住,憋了半天)……那我也不要像你一样整天只想着那件事!我的愿望就是最高尚的贴贴!
帝君版萧瑾逸: (慵懒地换了个姿势)本质无异。只是你尚不知其中妙处,你还需…成长(再长一点那个)。
主持人: (已经彻底石化,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逐渐失控的采访)好…好的!感谢二位分享!采访到此结…(束字还没出口)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主持人,眼神危险:
帝君/狗子:这段掐掉,不许让师尊知道。
主持人: (冷汗直流)是是是!一定掐掉!绝对不敢让仙尊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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