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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庆功宴

果然是在床上,自己又晕了….

环顾四周,只有照竹映月在伺候。

“照竹…”江皎拖着沙哑的声音叫道。

“二小姐,你醒了?”照竹听到呼唤,连忙倒了一杯茶,扶起江皎,喂她慢慢喝下。

江皎像想起什么,问道:“那马鞍…”

照竹点点头。

“父亲哥哥呢,还没回来吗?”

“二小姐,今日是庆功宴,老爷少爷已入宫去了。”

“啊?那我呢?陛下不是说都要去的吗?”江皎听闻挺了挺身。

“老爷看您一直没醒,便说也是没办法,小姐的病…京城人也都知道,自己同陛下说明请罪就好,想必陛下和关家也是能体谅的。”

“他们去了多久了?”

“刚出门,不到半个时辰。”

“快,快,替我梳妆,更衣!!”江皎从床上跳起来。哎呀,不行不行,她想起沈度昨日说的江家的现状,此刻,定是要安分守己,不冒头最好,自己真晕着了倒也罢了,都行了,总不能让老父亲替我请罪吧。

江皎本来就是美人,不上妆是清水芙蓉,上了妆则是明艳动人、俏丽夺目。

只是,这脖子…还有一条红色的痂。

“照竹,去哥哥房里拿条腰带给我。快!”江皎说:“要紫色的。”

皇宫乘天殿内。

宫里的陛下娘娘们和燕京城的官宦家眷都到了,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江父和江夜坐在靠近陛下的左手边,关铮和关程程坐在右手边。

“少将军怎么还没来?”关铮侧头,对身边的小厮低声说。

“诶,大将军,无妨。”台上的陛下发话了:“寡人和山越吩咐了点事,现在他正办差呢。”

“是。”关铮站起来,拱手向陛下行李。

陛下又看向江慎之,问:“江卿,寡人只看到夜儿,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江慎之起身,行礼,答道:“回陛下,小女身子实在不适,如今还在床上昏睡着,今日庆功宴怕是不能来了。”又扭头对关铮说:“关大将军庆功宴是喜事,还莫要怪罪才好。”

陛下眼神闪过一丝不满,又立马恢复正常。关铮倒是和江慎之相视,点头。

“关少将军到!——”

全场都安静下来,看向殿门口。

长发以金冠半束于顶,半束自然垂落,几缕碎发轻覆额前。剑眉斜飞入鬓,梅花眼挑起,眼瞳深邃如寒潭,高挺笔直的鼻梁和利落的唇线显得冷峻又难以接近。一袭墨绿色的大袖披风,上纹金色和彩色点缀,内里是米白和紫色交织的长衫,领口与衣襟处的金色暗纹精致华丽,腰间束着黑金相间的腰带。冷冽孤高、轩昂挺拔、雅贵端方用在他身上,正正好。

在场的男子都不禁侧目,女子则都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长公主也好,陈芊也罢,眼睛从此一刻没有离开过他。

“给陛下请安。”那男子声音低沉好听,居然连声音都带着矜傲。

“山越,你来了,快请起。”

“谢陛下。”

“快快坐下。”陛下说:“礼物呢,都带上来吧。”顿了顿又说:“先宣旨。”

只见一个小内官走到大殿中间,拿出一则诏书,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全场起身跪下听旨。

“关家少将军关山越,忠勇刚毅,披坚执锐,破敌于南境,护境于北地,血染征袍而不退,身先士卒而不骄,征战沙场,屡立奇功,实乃国之栋梁、朕之心腹,今陛下特此尔新名——凛北大将军。望尔此后持此名,守此心,继破强敌,再安社稷,莫负朕之所托,莫负陛下亲赐之名!”

关山越叩首:“谢陛下隆恩。”随即起身接旨。

凛北大将军。在场人无一不感叹这个绿衣少年得陛下器重、前途无量,未来定是护境安民、青史留名。便纷纷举起酒杯,向关山越和关铮敬酒祝贺。关铮笑着回敬,似乎对这个儿子颇为满意。关山越呢,脸色如常,看不出是喜是悲,祝酒也只是微微抬杯。

礼物鱼贯而入。先是皇家的赏赐,御赐蟒袍、镶玉嵌宝的玉带、陛下亲题字画、貂裘、南珠、西域进贡的琉璃盏…数不胜数。官宦人家送上的礼物也是如流水一般,描金漆盒、蜀锦杭稠、端砚玉石…都是好东西,不出错,亦不出彩。关山越像是压根无意,只是一口口喝着手中的酒,时不时抬眼环伺,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江相公府赠西域红宝驹一匹——”

只见一名内官牵着红宝驹入殿。

那红宝驹通体如绸缎,毛色反射出温润的光芒,连肌肉线条都像是艺术品般。众人都觉得惊奇,不由得赞叹起来。赞红宝驹,赞凛北大将军和这马有多适配,赞江家,连这等稀罕物都能拿到。关山越罕见地抬起头,看了看这红宝驹。嗯…勉强算不错,只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夸起这红宝驹来。

不知是谁说了句:“连这马鞍都绣得如此之好,看这缠枝纹,甚是精美。”

坐在台上的陛下皱了皱眉,似有不悦之色。

又有人接了句:“这缠枝纹,怕是不妥吧。”

原来,这缠枝纹因为结构的连绵不断,寓意着生生不息、千秋万代。用在皇家可以,送给一个手握兵权的武将,实在是有些不妥。送的人,轻则是疏忽失察,重则挑拨君臣关系。收礼的人,也自然好不到哪去。大殿霎时鸦雀无声。这时,不仅关铮有些坐立不安,就连江慎之也冷汗直冒,瞥眼看江夜,江夜却也一时愣住了。关山越依旧,面色不改。

“马鞍上图案丰富,可不止缠枝纹呢?”

安静的大殿上,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像山涧初融的泉水,又像玉石般温润,每一个字落下来,都带着不疾不徐的尊贵感,还有,一点小俏皮。

众人都抬眼,望向声音的来处。

淡绿色齐胸襦裙,裙身主色淡绿,襦衣与披帛晕染着浅紫、米白,似春日烟霞般朦胧柔美,轻盈飘逸。脖子上系了一条紫带,尊贵外更显灵动俏皮。乌黑的发丝盘成饱满的发髻高高梳起,点缀着色彩缤纷的绢花和珠翠,粉紫、浅蓝色花朵错落其间,精致的流苏步摇随着姿态轻晃。抬眼,眉如远山含黛,眼睛圆圆、目光沉静如水,挺鼻秀雅,唇色淡粉如桃瓣初绽,肌肤瓷白如凝脂映雪。

这才是燕京最美的女子吧,就连台上的皇后和贵妃也顿时黯然失色。所有人一时都看呆了,都快忘了那匹还在大殿中央的红宝驹。

关山越也看向她,来了。

随即视线下移,到江皎的脖子处,一条紫带。他死死盯着,目光似乎想穿过紫带,看到下面遮住的褐红色刀口。

“有一只大雁,父皇,有一只大雁。”坐在陛下身旁的小男孩指着红宝驹叫起来。

一些人收回了目光,又顺着小皇子的手指看过去。在那马鞍的右下角,竟真绣着一只正飞翔着的大雁。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江皎看着大殿上的陛下,衣着尊贵,容貌不差,约莫四十上下,倒是处处透露出君王的那份庄严肃穆、居高临下,面色却隐隐显露出几分阴鸷。身旁坐着的则是皇后和张贵妃。张贵妃与陛下年龄相仿,是很早便跟着陛下的,没几年便诞下了女儿,就是如今大梁的长公主。皇后则是她的父亲陈则武送上门的郕王妃,诞下了小皇子。

见众人讨论声渐浅,江皎继续说:

“大雁春北归,秋南徙,顺时守信,缠枝藤又称万寿藤,寓意千秋万代、生生不息。愿大将军征途如大雁归巢般顺遂,愿陛下伟业如缠枝绕藤般绵延。大梁君臣情谊悠长,代代延续,不散不离。”江皎面色沉稳,声调不扬不抑,语速不急不缓。说罢微微一笑,朝台上服了服。

关山越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又很快压下。

“好!”台上的陛下听罢,看着殿前的似画儿一般的人问道:“你是哪家的女儿?”

江慎之和江夜赶紧起身,也走到殿前。

“回陛下,这是臣之小女江皎。殿前失言,请陛下恕罪。”

“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江皎得体地行礼。

“何罪之有啊。江卿,寡人懂你,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不舍得拿出手也是正常的。灿月耀眼啊!”

江慎之福身。江皎听罢,面色冷了冷,又很快调整回来,说:“小女身体抱恙,来迟了,望陛下赎罪,望关大将军、关少将军赎罪。”

陛下说:“身子既不适,快快坐下。”扬手指了指江家的位置,对近身侍奉的内官说:“拿个软垫过来。”

“谢陛下。”

关铮依旧是点了点头。关山越拿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入座,礼物也都陆续看过,宴席正式开始。

舞姬鱼贯而入,殿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浅斟低酌间,目光汇集两处,极为炽热。

男子的目光,多看向那一袭绿衣的美人江皎。

女子的目光,则忙了些,一时要看矜贵冷峻的凛北大将军,一时要看冰肌玉骨的江皎。只不过,前者是爱意,后者是羡意、妒意,甚至恨意。

长公主时不时看向贵妃,陈芊呢,手帕都要拧破了。

乘天殿前,一左一右,江皎和关山越对坐着。

他们只是极为照常地吃着面前的食物,时不时举杯邀敬陛下娘娘。来敬酒的,关山越依旧是浅浅碰杯,江夜则帮江皎挡酒,替她喝下。

殿顶的宫灯亮起,透出暖黄的光晕。一双桃花眼睨起,正对上一双大大的圆眼,如深邃的暗夜升起一轮明月,月华拂过山顶,是试探,更是纠缠。

关山越心想,曾经遇到的女子,看到他,无一不是立马娇羞地埋下头。如今眼前这个,见自己不曾移开视线,居然也一直这么对视望着。

江皎没有表情,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人。

帅啊,比哥哥帅,比沈度帅,比男明星还帅,还是那种不一样的帅。不过,这几天京城的公子哥儿看了不少,江皎这个人又向来心理素质还好,更何况,这不是游戏吗,帅也是图片,是画面,难道我还要对着纸片人害羞不成。不过,这脸真是建模得好,瞧这鼻梁、这眼睛,啧,要夸,还是得和那个游戏公司的人说说,鼓励一下。

关山越也是没有表情,倒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女子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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