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皎想起,自己还得打听打听江父的事情,便试探道:“沈哥哥和我哥哥也是一个书塾吗?同窗认识的吗?”
“不是,江兄是官塾读的,我是邻居家开的家塾读的。以前一个诗会上偶然认识的,没想到,竟投缘得很。”
想必也是,她哥哥江夜虽然人还不错,但也是个相府的公子,平日里来往打交道的也都是些贵公子,就这样,哥哥还常常念叨不爱和他们一起。反倒是和这个沈度天天在一起,关系定不是一般的好。又问道:“那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沈度虽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耐心地说:“江兄为人坦率、正直,从不弯弯绕绕,身份虽然比京城大多数贵公子哥还要尊贵,可是对人却从不拿架子,什么话都愿意听,也听得进去。自己弄错了还会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又补了句:“其实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江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我父亲呢?你觉得怎么样?”
“江伯父…对我极好,说点僭越的话,甚至比我老家的亲叔叔婶婶更好。每年书塾开学,他不但会命人为我准备一份上课用的书册习题,还时常给夫子送点心果子以表感谢。每逢佳节,江伯父还会接家母和我去江府一起过节,只是家母身子不大好,或许,也是因为不想拖累我…”沈度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咽。
江慎之居然对沈度这么好,倒像是第二个儿子似的,这倒很出乎江皎的意料。不过她知道,世界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江慎之对沈度的好,一是因为沈度本身才学定是极为出色,二是,沈度人品也绝对通过了考验,三是…江家香火并不旺,家里也不曾抬过姨娘,不过就是她和哥哥两个子女,哪怕农村种地也知道多生孩子才有劳动力,朝堂其实也并无分别,有个人、尤其是厉害的人帮衬着,定是好的。只是,这沈度虽才学甚好,不知入仕为官会怎样?罢了,那是后话,且看他秋闱的表现吧。
沈度继续说:“至于在朝堂上,江伯父的刚正不阿是出了名的,有话从不藏着掖着,哪怕对陛下也是直言进谏,前朝的水患、航运,还有那起聊城的**案,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江伯父带头办好的。而且,伯父素来不屑与人沆瀣一气、结党营私。”又说:“不过,也是因为前朝伯父没有战队,现在啊,倒是和当今陛下不如关家、陈家那般亲密…”突然意识到有些话不该讲,还是对江皎,便停了下来。
嗯…一朝天子一朝臣,父亲在先皇那儿吃得消,在当今陛下这儿却未必。又是没有参与党争,相当于不是一起做过项目、熬过夜、浴血奋战的小伙伴,只是像上班似的替领导干活,这个领导走了,接着干下个领导拍的活儿,对新领导而言,这样的员工没有什么忠诚度,不值得偏心眼的。在现代职场就罢了,只要活不出大问题,人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可这古代职场不同,上班不是纯卖时间啊,搞不好要卖命,还不是你一个人的命,是你全家老小甚至你舅舅的姨妈的小侄子的女儿的命…还有,这陛下怎么看江慎之,同朝为官的同事们怎么看江慎之,都还是一本乱账…
江皎想得正入迷,沈度突然停下来,她倒是像断了线,便回头望向沈度,问道:“嗯?”又意识到沈度可能是有顾忌,便说:“江家的女儿,自然是要知道这些事情的。这不,红宝驹都让我看呢!”说着,抬起手晃晃手中的缰绳。
她虽如此说,沈度还是收敛了些:“其实也没什么。江家向来是重臣,前朝受先皇器重,如今也是一样。陛下虽重用关、陈家,对江家,对江伯父,也是极为尊重的。这不,江兄前几日刚去办陛下亲自吩咐的航运检察的差事。”
江皎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却似乎升起了一块疑团,久久不能散去。但她又摸不头绪,只是怅然若失。罢了,思绪便回到了眼前的红宝驹身上。目光直视向前,看向马鞍。这马鞍上的花纹是精细的缠枝纹,是照着各种花草的枝蔓、叶、花卉用金线一针针钩出来的,精美无比,想必是花了一番心思。只是…江皎蹙了蹙眉头。
她牵着马走到树边坐下,默默思索着…
小溪边,距离江皎沈度几十步的地方,发出一阵鱼被抓住后挣扎拍打的声音,然后就听见江夜嚷道:“抓到了,抓到了!”看样子这鱼还不小,他两手抓住大鱼,扭头对沈度说:“沈兄,快,拿块石头来。”沈度听到,知道他要把鱼给砸晕。便走过去,沿路捡了块石头。
啪!啪!
狠砸两下,鱼就蔫了,甩了甩尾巴,一动不动。
啊!——
就在江夜沈度准备起身过来的时候,只听见不远处江皎叫了起来。
扭头,两人都震惊了,直往这边飞奔过来。江夜还一把抽出了腰侧剑鞘中的长剑。
只见一个身着破布衣裳的歹人,正欲伸手去抢江皎脖子上挂着的红玉,先是用力一拉,差点把江皎绊倒,她吃痛叫出了声。谁知道这红玉倒是系得挺紧,他便更加使劲地扯,江皎也伸出手,死命拉着,倒不只是护着这枚玉,只是,再不拉住自己的脖子就要断了。
歹人看见两人冲过来,来的其中一人还拿着剑,便也从不知哪里拿出来一把匕首,驾在了江皎的脖子上,大叫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一边挟持着江皎,一边退后。
江夜沈度见此景,也立马停了下来。
“把剑放下!”歹人说。
江夜没有办法,道:“好,好,我放下,放下。”说着便丢下手中的剑,举起双手,意思是自己已经按照要求做了。
“别冲动。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沈度沉着地安抚他说:“我看你虽衣衫褴褛,手中匕首握柄却是木檀的,这木檀要价不菲,且仅杭城有产,你的发饰也似是杭城时兴,想必你是来自杭城,家中条件也并不差。可你的衣裳破了却不换,还抢别人的东西,想必身上是没有什么盘缠了。”
那歹人听闻,竟顿了顿。又听见沈度说:“此处离京城不远,你要找的人应该就在京城吧。若是普通人进京探亲,必不会落得如此境地。”沈度一面说,一面看着歹人表情细微的变化:“我斗胆猜测,你是在逃,有人在追你…”歹人听到这话,眼睛瞪了起来,问道:“你想干什么?”
江皎只感觉脖子上的匕首压得更紧了,传来阵阵刺痛,想必是流血了。又忍不住想,天呐,这游戏怎么这样,我会死吗,啊,我好像流血了,好痛啊,这虚拟现实这么现实吗??
“放开她,我们给你盘缠,保你一命。”见那歹人眼睛一亮,却又闪过一丝狐疑,知道是对方并不相信自己,便补充道:“这里的是京城江相公府的人,虽不是少爷小姐,但只要想办法,也是能护住你的。”
江皎感觉脖子上的匕首松开了。
那歹人正慢慢拿开匕首。
唰!
歹人倒地,一把箭横插脑门。
江皎扭头一看,腿都软了,眼看着就要歪下去了,沈度和江夜跑过来扶住她。
“妹妹,没事吧?”
“皎妹妹,你可还好?”
两人边问边警惕地看向向四周,嗯,没有人?此时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先看看江皎怎么样吧。
江皎只感觉头晕目眩,一直在心里做思想工作,都是假的,都是游戏,不是真的…
她忍不住加重了呼吸。圆圆的眼睛像失了神,面颊也因紧张而越发红润,上牙紧紧咬住下唇,头发在慌乱中垂落,发梢扫过颈侧,带到了脖子上的刀口处,她竟也没觉得疼…
不远处,小树林里,藏在树后的黑衣男子舒了口气。阳光穿过叶片,星星点点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的眼神锋利如刀,透着阵阵冷意。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弓。
身边的侍卫也愣了,低声问道:“少将军,你怎么把他给杀了?咱们跟了这么久,眼看就要…”
那个被叫少将军的男子抬起深邃暗黑的眼睛,给了那正说话的侍卫一个眼神,意思是,闭嘴。
眉头紧皱。
可他,心里也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到自己的人废了好大力气寻得此人,再一路从杭城跟到这里,连他自己也是刚刚打完仗复完命就赶过来,眼看就要拿到,可是…当那人把匕首驾到那女子脖子上时,当他看见鲜红的血珠从女子的玉颈流下时,他忍不住举起了弓,用丝毫不亚于杀敌的力气将箭射向那人。
而他,手竟在抖,生怕偏了那么一点,就…
还有,等等…江府,他们是江府的人。刚刚他们和那歹人说,不是少爷小姐,可这男子中的一个,分明就是江家嫡子江夜,又如此关心这女子,那这被挟持的女子,想必就是那个传闻中从不出门的病秧子妹妹了。可她不是一直在病中吗?回京了?怎么江家人居然放她出来玩?…
他和侍卫悄悄走掉。骑在马上,他如有所思。
侧过头,他对侍卫说:“查查江家今日出来干什么?”
侍卫说:“是。”
沉默了良久,他又补充道:“还有那女子,什么来头?”
江皎被江夜送回了府中,她对照竹吩咐了几句,就昏睡过去。
何伊如退出系统,冲到厨房,猛地灌了几口水。
刚才倒地的那人,历历在目。
她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光滑如初。又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依旧纤细修长,没有任何不同。可她,竟觉得有些发疼…
现在的虚拟现实这么逼真吗,还有,刚才也太血腥了吧,虽然自己平时也喜欢看恐怖片,甚至和林昭一起看的时候,比林昭还勇敢呢。每次看到恐怖的镜头,他躲到自己怀里,何伊如还要哈哈嘲笑她。可是,看见一个人真的倒在旁边,还是不一样的…
一整晚,何伊如虽睡着了,故事情节却依旧历历在目。
次日,何伊如还是照常去上班,只见邮箱里静静躺着一封邮件:
——《系统升级—新款虚拟现实眼镜》
点开一看,竟是梦回北梁系统升级了,说是技能库已更新。
想到这游戏,想必自己又昏厥了吧…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好像,马上就是庆功宴了…
回到家,立马戴上眼镜,打开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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