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神的光辉仍然直接照耀大地的时代,那位大人曾漫步于尘世与彼岸的边缘。
“唔...”
晨光像是被最细密的筛子细细过滤过般的,只剩下纯粹的金粉,悄无声息地铺满了沢田宅二楼那间最寻常不过的卧室地板。小狮子的眼睫颤动了几下,如同蝴蝶被惊扰时扇动的蝶翼,几个呼吸后,他的灵魂终于被从一片暖阳中温柔的驱离出来。
虽然已经苏醒,但视网膜上似乎还残留着梦境的余韵——在一大片摇曳的、模糊的白色光影中,安静站立着一个背对着自己、有着长长发丝的背影,连带着莫名闯入的生客一同沐浴在那带着某种古老质感的阳光里。梦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具体的对话,只有一种平静而温暖的氛围缓缓弥漫开,祂回过头,面容模糊不清,但又明显能感觉到祂在笑,那是一种带着些许怅惘又哀伤的笑容。
然后,梦醒了。
沢田纲吉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努力想去捕捉梦境里那些迅速褪色的细节,却如同水中捞月,什么也没有。不过也不奇怪,因为梦就是这样啊,抓不住摸不着,转瞬即忘。难得没有遭遇老师的大锤而是自然苏醒,他伸伸懒腰,意外的发现身体格外轻松,连同这几日训练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精神更是处于一种饱满而愉悦的状态。
“嗯.....”睡舒服了的小狮子不由自言自语,嘴角也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说不定,今天会是个幸运的好日子。”
而这种“幸运”的预感,在上午的加强训练里,似乎得到了一丝微妙的印证,却也同样带来了一丢丢小小困扰。
顺利点燃独属自太空的死气之炎,额前燃烧着的明亮而温暖的橙色火焰,将少年璀璨的金眸映衬得愈发坚定。沢田纲吉利用双手喷出的火焰在空中灵活的穿梭,躲避着系统预设的各式陷阱与攻击,在翻转腾飞间试图将X-BURNER的招式运转的更加纯熟。
“七点钟方向,三楼窗口有持续摄像头,绕行。”
“注意地面,任何细微的痕迹都会暴露你的位置。”
“相信你的超直感,不要犹豫。”
世界第一杀手坐在监测室最中央的高背椅上,不断扫描着眼前被传输过来的各项数据。经验丰富的‘大人’可以轻易从小孩那还尤带不足的行动轨迹中推测出其想法,从而给予指导或肯定。通过耳机传来的声音,冷静的如同最精密严苛的智能ai导航。
纲吉咬紧牙关,将刚刚飞速掠过时抛出的炸弹引爆,在一片虚构的混乱中,他凝神静气,准备释放压缩火焰一举摧毁这个实验场地,可就在那一刹那间,又是偶尔的恍惚.......
不是梦里的原野,而是一个...道场?木质的地板被擦拭的光可鉴人,自己视角很低,像是风太那般的身高。他看见一双握着竹刀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视线顺着往上看,就连手臂也在颤抖,却固执的保持着最标准的姿势。莫名的,沢田纲吉就是能从其中体会出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某种近乎执拗的想要变强的信念。这感觉突然其来,倒也与他某些时刻的决心奇异的重合了。
“轰!”
回到现实,原本应该平稳射出的火焰光束,因为这刹那的分神,其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差。威力虽然未减,但对于一直注视着弟子的里包恩来说,和监考途中学生在眼皮子底下抄小抄没有任何区别。
[ 完蛋了 ]
从没期望可以瞒过老师的小纲吉连忙稳住身形落回地面,额前火焰也随之熄灭,棕毛脑袋低垂的模样让人幻视他那个匣兵器,因为纳兹不小心抓坏毯子时就是这么委屈巴巴的端坐原地等候听训。
自那天以后,类似以为是错觉的情况断断续续发生了三两次。有时闪过的碎片是冰冷的审讯室,悬挂于墙上的各种器械所发出的幽暗的光令人心底发寒,导致他的动作会有一瞬的僵硬迟缓;有时却是在图书馆窗边安静阅读的细碎片段,沉淀着探索与求知,这种时候反而会让他在应对层出不穷的机关时,思虑清晰,做出一个个连自己都惊讶的精妙闪避。
这些碎片来得快,去得更快,只给沢田纲吉留下一丝情绪上的余波,或积极或负面,影响着他战斗时的微操。明明是未知的东西,却又太真实了,真实到不像是凭空臆想。小狮子心里隐隐升起个荒谬的念头:难道是我前世的记忆?因为彭格列指环掌握着纵向时间轴什么的,所以我不小心看到了过去?
“Ciaos,”里包恩轻轻一跃,落在沢田纲吉面前,列恩不知何时变成了绿色手枪。枪口虽未指向自己,但就冲着这小婴儿那随意把玩的姿态,他毫不否定其走火的可能性,“阿纲,你训练的状态,很起伏啊。”
“啊,里包恩...”不会对老师有丝毫隐瞒的学生只是心虚的看着他,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衣服一角,“我好像.....”
他刚想开口,描叙下那些奇怪的“前世记忆”,以及自己的猜测,毕竟里包恩是知道七的三次方特性的,永远相信老师可以解答自己任何疑惑的沢田纲吉,这次也同样如此期待着可以得到解释。而训练场的大门却在这时被“砰”地一声猛地推开。
意料之外,冲进来的人是他的雾守之一:库洛姆?髑髅。
少女平日里总带着些许羞怯依赖的脸庞,此刻被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慌所占据。她紫水晶般的眼眸里,盛满了无法置信的恐惧和茫然,面孔也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连呼吸都极其紊乱,胸口剧烈起伏着。
“Boss!里包恩先生...”库洛姆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子,“是骸大人,骸大人的感应,消失了!”
“什么?!”
众所周知,库洛姆与六道骸之间始终存在着一根特殊的精神丝线,而这条丝线,是女孩世界的锚点之一。
它通常很安静,如老旧的、偶尔会发出细微底噪的收音机,并不总是传递清晰的信息,却会给人一种恒定的存在感。通过它,库洛姆能模糊的感知到骸大人大致的方向及其情绪状态,是平静?是戒备?或是....肉眼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份感知是她安全感的来源之一,更是她最开始敢于在这个并不如何美好的世界行走的、无声的底气。
可就在刚才,那丝线突然的,毫无预兆的...
不是“断开”,因为它并没有发出如紧绷皮筋“啪”一声断裂的清脆声。那感觉更恐怖,像是一个人正行走在早已通行过千遍万遍的道路上,却一脚踏空,不容挣扎的直接陷入了绝对的“无”。
那片一直存在于她精神背景里的熟悉“噪音”,消失了。
彻彻底底。
万籁俱静。
库洛姆的身体猛地僵住,被家人称赞的漂亮眼睛在那一刻失去了焦距,空洞的望向基地走廊那虚无的前端。
“唉...?”
一个极轻的,几乎只是气流振动的音节从她唇间溢出,是困惑,是难以置信。库洛姆试图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力,带着祈祷般的希翼,探向骸大人一直以来存在的方向。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回应库洛姆的,只有一片冰冷、死寂、虚无的空洞。在恐慌即将如黑色潮水冲垮女孩理智堤坝时,她本能的去寻找自己世界里另一个仅存的锚点。
Boss,对,还有Boss!
沢田纲吉被库洛姆这从未有过的惊慌模样惊呆了,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冻结。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一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轻轻拍抚着:"深呼吸,对,冷静点库洛姆,情绪波动太大对你身体有负担,别急,我在,慢慢来我会听。"
被包容的安心感逐渐替代了方才溺水般的窒息感,看着自家的太空,雾守终于在那片失重地里找到短暂的栖息地。她紧紧盯着眼前人:“Boss,和未来不一样,是‘失去’不是‘断开’。”
现阶段暂时还没配备‘翻译器’的彭格列十代目尽量不让自己的疑惑表现的太过直白,对他而言这两个词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那个闲不住的凤梨又不知道浪荡哪去翻车了,小孩现在找不到人很急。与老师对视一眼,沢田纲吉牵起库洛姆的手带着她来到主作战室。
室内,只有仪器运转时低沉的嗡鸣声和各种指示灯明灭闪烁的光亮,巨大电子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流飞速滚过。听到来自小首领的要求,入江正一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跳跃,敲击键盘的哒哒声不绝于耳,很快,他将一张地图在屏幕上放大。一个红色坐标点被精准定位在意大利南部某片古老的土地上,代表着六道骸火焰波动的信号,最后正是出现在那片区域,然后就被一股强大而异常的干扰源彻底吞噬,最终归于一片死寂的直线。
整个作战室安静的可怕,只有库洛姆压抑不住的、细微抽泣声在空气中颤抖。
良久,里包恩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越过依然处于慌乱中的库洛姆,直接落在了沢田纲吉的脸上。那目光没有任何催促,也没有丝毫属于他个人感情的倾向。
虽然自己还是不怎么认可六道骸成为小弟子的雾守,可那毕竟是阿纲认可的羁绊。而且,注定要成为能带领一众黑手党开拓全新领域的彭格列雄狮,终归是要以自己的意志想法为家族做出选择。同样,在未来的某天他会从前方的领路者变成后方的注视者,所以为了达成这一目的选择放手是必要的手段,当然,是在自己允许的范围内。
沢田纲吉感到喉咙一阵发紧,他看着那个遥远的、象征着未知危险与黑暗世界的坐标,目光扫过一个个冰冷的数据,掠过库洛姆泪痕未干的无助脸庞,最后,与里包恩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对视。
他看到了,在那片深邃的黑暗中,是一种正在逐渐抽离的支撑,一种刻意为之的“放手”。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次救援行动的选择,更是一个标志——在这一地点,从这一时刻,如果选择前进,那么他就必须开始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那条满是罪与恶的荆棘之路,从此,身后那个名为“日常”的港湾,也将永远无法返航。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六道骸那张总是带着讥诮疏离的面孔,想起他偶尔在战斗中挡在自己身前时飘动的军绿色衣角,想起他那双异瞳深处一闪而过可能连骸自己都未曾察觉得复杂情绪。
一秒?一分钟?还是一小时?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想起那个在外人眼里奇异的凤梨头时,并不需要多犹豫,因为那个答案就在那里。
那个人,是他所承认的“家族”一员,是他必须守护的“荣耀”之一。
再次睁开眼,原本如蜜糖般的暖棕色眼眸被灿金取代,沢田纲吉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朝着里包恩,极其郑重而又缓慢地点了下头。
“哼,麻烦的部下,麻烦的首领。”
“Boss....”
小剧场:
69:乖女儿,好像出了点小情况,去找下你亲爱的‘daddy’
乖乖的妹宝马上就去告状了
意外写的很顺的一个不完全算过渡的过渡章,哈哈哈中间写小库洛姆的时候一直幻视这个场景[这回真69 27=96了],以及这个到处浪结果翻车翻的只能让‘女儿’去找老婆求救的凤梨就是屑啊
算个人比较满意的一章嘿嘿,692796之间特殊的感应和R27之间不可替代的师生情。
R爷逐渐开始放手让小狮子自己去碰壁去闯荡,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允许的,在他视线范围内他能掌控的。
以及27第一个小小的转变,不同之前战斗的'被迫',其实这次27有的选[里包恩没有告诉他意大利那边详细情报,摆在他眼前的就是一个不怎么危机的失踪案,而69在未来是有前科的:你以为人折了实则生龙活虎的准备越狱,其实对于69和18,27一直都很放心。所以在这样一个并不紧迫的情况下自己是否要主动踏进那个世界],从这章往后我们的小狮子就真的只能一条道路走到黑了,但好在,大家会一直永远的陪伴在小乖身边。
希望有通过文字表达出来这些我所想表达的嘿嘿,晚点再在隔壁更新梨兔的26字母情书,夸夸勤奋的自己嗯嗯
天塌了,因为我主要更老福特那边导致我现在才发现这边文的顺序是错的啊啊啊啊,今晚上线看的时候感觉章数怎么对不上然后仔细检查下,果然……中间漏掉了2章 [包括这章在内后面的顺序都是错的,已重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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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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