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落进院长办公室,伊莎贝尔·德·蒙特维尔伯爵夫人端坐在一张路易十六时期的鎏金扶手椅上,银白的发丝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发髻上只别着一枚古董玳瑁梳,她的面容仍保持着贵族特有的冷峻优雅,眼角细纹非但不显老态,反而增添了几分威严。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羊毛裙装,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学院徽章,袖口微微露出一截雪白的真丝衬衣,手腕上戴着一枚古董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已经有些褪色,却更显矜贵。
而站在她对面的,是温妤的导师,卢西安·德·克莱蒙特。他约莫五十到五十五岁,身形挺拔如古典雕塑,宽阔的胸膛将深灰色的三件套西装撑得极为妥帖。他的黑发微卷,鬓角已隐约泛出几丝银白,但丝毫不显疲态,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魅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修剪得极为考究的胡须,从耳鬓一直延伸至下巴,浓密却丝毫不显杂乱,像是文艺复兴时期肖像画里的贵族男子,透着几分古典的威严与野性。
此刻,他正用修长的手指翻着手里的画稿,指节分明,骨节处隐约可见几道细小的疤痕,那是年轻时在铜版画工坊留下的勋章。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法兰西贵族特有的慵懒腔调:"伊莎贝尔,你得承认,Aria的《未完成的弥撒》已经不仅仅是技巧的胜利,她在用颜料书写预言。三百万?五百万?现在那些收藏家甚至愿意为她的草稿付千万。"
院长微微抬眸,灰蓝色的眼瞳里闪过深思的光,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
"卢西安,你总是这样,过早地为天才定价。"她的声音冷静且强势,"但艺术的价值,从来不是由拍卖行的锤声决定的。"
卢西安低笑了一声,胡须下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微笑:"是吗?那为什么你上周偷偷让拍卖行的人来评估学院藏画?"
阳光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刺眼,照得院长桌上的水晶墨水瓶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两人的影子在古老的拼花地板上交叠,而在办公室的墙上,Aria去年那幅轰动艺术界的《血色修道院》正静静悬挂,画布角落的签名旁,还留着卢西安用铅笔写下的批注——"近乎神迹。"
伊莎贝尔·德·蒙特维尔伯爵夫人端坐在她的鎏金扶手椅上,背脊挺直如一把出鞘的细剑。她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一份拍卖行的估价单静静摊开,数字后面的零多得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卢西安,"她说道,"你真的认为,让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过早地陷入拍卖行的漩涡,是对她天赋最好的栽培吗?"
"伊莎贝尔,"他露出笃定微笑,"Aria的《血色修道院》已经超越了技巧的范畴,她在用颜料解剖灵魂。你觉得一个能画出这种作品的人,还会被区区金钱腐蚀吗?"
院长灰蓝色的眼瞳微微收缩
"我了解这孩子,她太纯粹了。纯粹到会为了保持调色板的洁净,连指纹都不愿留下。"她的目光扫过墙上那幅《血色修道院》,"而拍卖行的镁光灯,会灼伤这样的灵魂。"
卢西安突然转身。
"你错了,"他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激动,"正是这种纯粹,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艺术的价值。上周她拒绝了一位收藏家八百万的出价,只因为对方想把这幅画挂在游艇的赌厅里。"他走近办公桌,手指点在那份估价单上,"这孩子比我们想象的更清醒。"
"也许你是对的,"院长最终轻声说道,"但我仍希望,至少在她毕业前..."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化作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卢西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看着温妤消失在画室的阴影里。他嘴角浮现出一丝近乎骄傲的笑意:"太迟了,伊莎贝尔。雏鹰已经看见悬崖外的天空,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她不会坠落。"
办公室墙上的古董挂钟敲响了四下,钟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在两人之间的沉默中,那份估价单被穿堂风轻轻掀起一角,露出最下方用铅笔写下的一行小字:"建议保留作品,等待突破千万关口。"
正当院长办公室内的气氛陷入微妙的沉寂时,一阵沉稳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伊莎贝尔抬眸,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从容。
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利落白色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步伐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银灰色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耳垂上两枚极简的铂金耳钉。
"玛德琳·冯·霍恩。"卢西安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
这位当代艺术界最具影响力的收藏家与策展人,双年展的常任评委
玛德琳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落在墙上的《血色修道院》上。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德式口音,"你们正在讨论我们的小天才,Aria?"
伊莎贝尔起身示意她入座,玛德琳却摆了摆手,径直走向那幅画作。她修长的手指悬在画布前几厘米处,虚空中描摹着笔触的走向。
"令人惊叹,"她轻声说道,"这种层次的红色...不是颜料,是生命本身。"
卢西安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您眼光依旧毒辣。"
玛德琳转过身,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下个月在苏黎世举办的'新锐预言者'展览。"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我想邀请Aria作为主展艺术家。"
"这会不会太..."
"太早?"玛德琳轻笑一声,"亲爱的伊莎贝尔,艺术从不等候所谓的恰当时机。"她从随身的手拿包中取出一份烫金请柬,"我了解您的顾虑,但请相信,我会亲自为她护航。"
她将请柬放在办公桌上,正好压在那份估价单上。
"所以,"玛德琳的目光变得柔和,"能否让我见见这位神秘的少女?我很好奇,能画出这种作品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灵魂。"
窗外,一阵风突然掀起窗帘,阳光在请柬的烫金字体上跳跃,那上面赫然印着展览的主题:"天才的绽放"
伊莎贝尔和卢西安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无声的默契中夹杂着震惊与警惕。温妤,或者说Aria,这个从未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天才少女,她的作品一直由学院严格把控,所有交易都经过层层筛选。可现在……
"玛德琳,"伊莎贝尔的声音冷了下来,指尖轻轻按住那份烫金请柬,"Aria还未准备好面对公众。"
卢西安的眉头紧锁,胡须下的下颌线条绷紧:"她的画作交易一直由学院监管,从未经过任何外部经纪人。"
玛德琳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条斯理地从手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那么,或许你们该看看这个。"
文件摊开的瞬间,伊莎贝尔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系列银行流水和交易记录,每一笔都标注着Aria作品的拍卖成交价,而接收账户的署名赫然是:Lucien Xiao。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资金最终流向了数个离岸账户,与几桩国际洗钱案的嫌疑方高度重合。
卢西安猛地抓起文件,指节用力纸张瞬间有了褶皱:"这不可能。"
玛德琳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陆沉霄,这位神秘的经纪人,在过去六个月里,已经以Aria的名义秘密交易了至少十二幅作品,总金额超过八千万。"她顿了顿,"而你们的Aria,对此一无所知。"
伊莎贝尔的指尖微微发抖,她想起那个总是独自在午夜画室的少女。Aria从不关心金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画作被标上了怎样的天价。她只是纯粹地、近乎虔诚地画着,像一位苦修的圣徒。
而现在,有人正试图用她的天赋,染黑整个艺术界的圣殿。
"我们必须保护她。"伊莎贝尔灰蓝色的眼瞳里燃起冰冷的怒火,"绝不能让她的名字和这些肮脏的交易扯上关系。"
卢西安的拳头重重砸在桌上:"陆沉霄……他竟敢!"
玛德琳轻轻合上手包,目光扫过两人:"时间不多了。如果这些证据被媒体挖出来,Aria的声誉将彻底毁于一旦,让我见她。只有我能帮她。"
伊莎贝尔和卢西安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次,沉默中带着沉重的决断。
窗外,暮色开始笼罩圣艾尔伯学院的古老拱廊。而在远处的画室里,Aria仍一无所知地站在画布前,手中的画笔蘸满鲜红的颜料,像一滴即将坠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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