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场景是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有一滩血迹。
“莱维欧呢?”陆珩问。
斯欧利:“送过去了,情况是断臂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当中。”
陆珩看着脚边的血迹蹙眉,“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这有点太突然了,谁也没想到。”躺在地上的尸体又是一名失控的进化者,这次的袭击从物理攻击到精神力,莱维欧的断臂就是被精神力扯下来的。
再这样下去,比较弱的进化者都会被影响失控,进化者也会越来越少。
陆珩眉头拧成川字,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语气疲惫的说道:“处理好这里,我过去看看。”
莱维欧的病房里有两个人,Erik和费里达,而米莱却是站在门口的。陆珩过来时看见他靠在走廊的墙上抽烟,指缝夹着烟,缓缓吐出烟气,垂着眸,神情有些忧郁。
陆珩问:“怎么不进去?”
米莱抬眼看向陆珩,换了一副笑脸,可那脸上的笑容带了许多苦味和忧伤。他说:“不是很想看见。”
陆珩没多说什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少抽点,还有这里不让抽烟,去楼道抽。”
米莱气笑了一声,给陆珩来了一拳,力道不大,收回手离开了走廊。
病房里莱维欧还在昏迷中,不过已经稳定下来了,“很抱歉,没能保障你们的安全。”陆珩说。“补偿你们可以提。”
费里达听后连连拒绝,“不用,只是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希望你能快点想出解决办法。”
“会的。”
看见莱维欧的情况稳定下来后,陆珩没有久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离开病房碰见了抽完烟回来的米莱。他身上的烟味很重,不知道抽了多少。
陆珩的脚步不停越过他,却又被米莱叫住,他说:“我已经派兵力过来了,西方和北美都会出二分之一的兵力支援,过几天他们就到了,希望你们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米莱有条不紊的说了,因为是指挥官他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意味着什么。现在的社会和所有人类都是一体的,他只能尽力的帮助。
米莱的话让陆珩的负担减轻了一点,他对米莱道谢,“这样够了,多谢。”
陆珩边发通这边走向中心塔台,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陆珩对众人说道:“把所有干扰频率开到最大,屏障器的功能全部打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降档,遇到紧急情况无需向我禀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听懂了吗。”
“明白。”众人回答。
陆珩找到柯莱尔,对他说:“一旦发现外来频率,先处理再通知,要快要准,把那台设备也打开发现异常跟上述要求一样。”
克莱尔什么都没问连连点头,因为陆珩说的要求已经涵盖了许多信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知道的是情况非常不妙,按照陆珩的要求做就是了。
至于那台设备,则是更精妙的检测器,范围增加到基地十五公里以外,也能检测到基地内任何电磁场的波动,包括进化者的精神力波动。
因为多少会影响到进化者,还会压制一些进化者的精神力,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开启的。
陆珩回到行政楼,走着走着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的鼻腔中流出。
陆珩用手一抹鲜红的血液显露在他的面前,紧接着耳鸣盖过所有声音,眩晕夺走了视线的清晰度。两眼一黑直直倒在地上。
沈言在办公室里听到声音起身打开门查看,看见陆珩倒在他的办公室门前。
……
听觉最先恢复,随后是关机的大脑,最后才是视线,熟悉的音色但陆珩暂时想不起来是谁。
等力气恢复后陆珩撑着身姿坐起来,说话的两人听到动静立马转过头查看,“醒了?还有什么不适吗?”莱温问。
陆珩扶着头脑袋有点痛,还有一点恶心想吐,但他回答莱温却是没事。
许徊忍不住了,说:“还死撑,莱维欧出事了你也跟着出事。我都说了你这样身体是扛不住的,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干嘛。累了就休息,谁跟你抢活干。”
许徊一顿输出,但陆珩已经屏蔽掉了。他问莱温自己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莱温回答:“压力太大,身体扛不住,你再这样高强度要求自己,说不定明天就不只是晕倒这么简单了。”
陆衡并不在意莱温的话,接着问:“我昏迷了多久?”
莱温伸出两根手指,“两天。”
陆珩听后不顾还疼着起身就想走,莱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眼疾手快的把陆珩摁回去。“你跑什么,白忆看着他呢。”
陆珩抓住莱温控制他的手腕,“放开。”
莱温对许徊说:“来帮忙啊,看着干嘛。”
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的力气根本抵不过两人的力量,于是便放弃了,莱温也不顾有许徊在了,对陆珩说:“你听着他现在很好,白忆说他又恢复了一点,你给我好好养着身体,你也不想让他担心,对吧。”
听到莱温说的话,他的精神松懈了一些,他说道:“我知道了。”
或许是身体机能做出的反抗,陆珩躺着并没有好一点,中间还吐了一回,脸色白的不像话,到了傍晚吃点东西才算好了一些。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床上的陆珩闭着眼,但他始终没有睡意。当现在真正放松下来的时候,他才感受到无尽的疲惫。
以往的他用工作来消遣他的思绪,这样可以暂时忘却那些不好的回忆。但一旦放松下来回忆就不受控制的涌现在他的脑海里,所以他一刻都没让自己放松,到后面就成了习惯。
不知道是睡太多了还是怎样,明明很累,但就是睡不着。他想着要不要去要一片安眠片,这时他听见开门的声音,他以为是莱温,于是开口说:“给我一片安眠片。”
没有回应,但感知到有人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熟悉的感觉后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睡不着吗?”
陆珩睁开眼,那个心心念念的他出现在眼前,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体太累出现了幻觉,不是说只好了一点吗,那现在这个清醒的安又是谁。
他抬手去触摸安的脸,说:“好像不是幻觉。”
安握住陆珩抚摸他的手,冷与热的交替,是双方真实存在的证据,他说:“不是我醒了。”
安把陆珩的手拿下紧紧握在手中,仿佛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他们谁都没有在说话,病房里安静只剩下他们轻轻的呼吸声。
安垂着头,陆珩感受到冰冷的液体落到他的手上,然后他看见安的身体在发抖。安在哭,陆珩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做,赶忙把安抱在怀里,抚摸他的后脑,用动作安抚他。
这是陆珩第一次看见安哭,心脏又痛又难受,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绞紧一般。
原来心酸是这种感受,陆珩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安他没事。安紧紧抓住陆珩的衣服,哭着说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是我。”
听到这句话,鹿晗的心脏更加难受了,被迫承受一切的感觉。没人问过承受者的意愿,也没有人在意。过承担者的感受,只在乎他做得好不好。
陆珩轻轻安抚道:“没事的,有我。你什么都不用做,接下来听我的就好了。”
“陆珩……”
“嗯,我在。”
“求你,别死了。”灵魂被封锁的时候,上次幻境里的场景一片又一片上演在他的眼前。
他看不见外界的任何东西,连声音都只能听到一点点,他只能看见他内心最恐惧的场景,是幻境里陆珩死在他怀里的场景。
他动不了也救不了陆珩,换做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爱人,一遍又一遍的死在自己的面前,早就撑不住了。但安就只凭借着外界那一点点微弱的声音撑下去,从幻境中走出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陆珩还没有死,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会的,我们都会活下去的。”陆珩松开安,为他抹去落下的眼泪,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在哭就不好看了。”
安不说话就紧紧地抓着陆珩的手,而内心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计划了。
再来找陆珩之前他去了另一间病房,莱维欧昏迷后的第二天转醒,手臂是接上去了,跟废了没有什么区别。
夜色里除了莱维欧,还有坐在一旁的米莱。
“你该休息了。”莱维欧看着米莱说。他知道米莱这几天休息的很差,肉眼可见的憔悴。
抽的烟也多了虽然每次都会处理,但是身上的烟味还是藏不住,进化者的嗅觉很灵。
“睡你的觉。”米莱没好气地说。
莱维欧沉默目光不移地看着米莱,“你变了好多,但不变的还是那一点。”他说。
他和米莱分开几年了,其间只有工作上见过几面而已,时间真的可以把一个人改变成另一个样子。
“你不也是一样,我没瞎,莱维欧。”米莱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你有本事看着我再说一遍?”
米莱最开始是在北美基地生活,当时的北美基地堪称人间地狱的存在。弱肉强食,强权至上,进化者称霸的基地和不断被打压普通人。
米莱就是被打压的其中一员,在当时的社会他连奴隶都配不上,就是被当成一条狗对待,或许狗都比他有权利。
直到他受不了跑出来,但这一跑也锁定了他的命运,狗跑了就只能被打死。
他东躲西藏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食物可以吃,当时他。瘦的只剩下骨头,但一次意外他遇到了莱维欧。
莱维欧捡到米莱是在一个肮脏又混乱的巷子里,米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探了鼻息确认米兰还活着才把人带回家。
因为人还在昏迷,不能吃东西,只能输入营养液,照顾了几天才终于醒过来。
当米莱看到莱维欧手上的进化者标记后,反抗想离开。莱维欧死死的摁住他说:“想出去?出去了也你也只能等死。”
莱维欧抓住米莱的脸,说:“你这张脸倒是挺不错的,或许出去了他们会喜欢。”
你来咬了一口莱维欧,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把我带回来不也是看上我的脸?”
莱维欧冷笑了一声,当时只是可怜心泛滥。看他可怜才把他带回来的,他好心的时候可不多。
后来莱维欧还是没放过米莱,反而把他捆在身边,不过跟着莱维欧米莱的生活变好了很多。
中间莱维欧给予了米莱许多帮助,但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情。莱维欧当上指挥官的第二年,他把米莱送走了。毫不留情的,没有给米莱反抗的余地。
到了西方,米莱知道想要再次见到莱维欧,只能坐上和他一样的位置。弱肉强食,最终他也成为了那个以前让自己厌恶的人。
“对不起。”莱维欧的眼神躲避。
“能听到你的道歉真是我的荣幸,但我不需要。”融入黑夜里的雄鹰,眼睛是那样的凌厉,“莱维欧那道伤,我无法自愈。”
莱维欧刚想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他说了一声进,安从门外走进来。
米莱看见来人是安后有些不解,问:“这么晚了莱温怎么还让你来送东西。”
安摇头,说:“是我自己要来找你们的。”
米莱和莱维欧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米莱问:“你有什么事吗?”
安没有隐晦,了当地说出自己的要求,“我把你的伤治好,但是你们必须再增加兵力,不要问我来的目的,只用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
米莱蹙眉,把安的话给莱维欧翻译了一遍。莱维殴垂眸思索了几秒抬眼和米莱说可以。米莱也没想到莱维欧会这么快的同意,自己便也跟着同意。
米莱:“可以。”
安走到床边,抬手放到莱维欧受伤手臂那边的肩膀上,细小的藤蔓从他的手心延伸,以螺旋的走向包裹住莱维欧的手臂。
莱维欧感受到手臂上的痛感逐渐消失,知觉也在恢复,藤蔓收回,安让他试一下。
莱维欧抬手活动了一下,感觉和以前的一模一样。他们有些惊讶的看着安,安不紧不慢的说:“反正你们都会知道,我只是提早了一些。增加一个要求,不许告诉陆珩我来过。”
两人点头,莱维欧向安道谢。
次瑞路横收到费里达的传信,虽然不明白了莱维欧和米莱怎么突然加了兵力,但总归是好的。
凌肖那边也安排好了,因为两方基地的距离相较其他两方较近,以防涉及只能出兵三分之一,但也够了。
莱温检查莱维欧时,对于他的伤势莱温知道是安的手笔,他对莱维欧说:“虽然我不知道他让你们答应了他什么,但希望你们可以能装多像装多像,别让其他人看出问题。”
莱维欧表示没问题。
安被伊娜叫来了双生圣所,那群小孩见到他还是和上次一样上前围住他。安边应付他们边往伊娜的房间走,“等一下好吗?我谈谈马上就出来了。”
但小孩一起说话的声音已经盖过了他原本的声音,幸亏有管理员来帮忙解围,安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伊娜的房间。
安抬手敲了敲门,门因为安敲门的动作移动了一下,门没有关。安缓缓推门进入,他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伊娜,然后他听见房间里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安跟着声音来到房间,推开门看见伊娜跪在地上,她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发抖。
伊娜循着动静抬头,眼里满是惊恐的看向安。颤抖着声音说:“它在叫我。”
安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它”是谁,他蹲下身子捂住伊娜的耳朵,用上去帮零一的办法帮伊娜阻断。
“听我的,我在这里。”
这次它真的要出来了,声音已经从异虫传到他们的耳中。
伊娜在他的安抚下颤抖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反倒是安的手开始抖了,为什么,突然安的眼前一黑,视线在恢复时房间的场景已经变成了深渊的样子。
乌泱泱的异虫盘旋在他的上方,壮观且阴森。
几只异虫落地幻化成类似零一的样子,安站在原地不能动,而它们缓慢地向安靠近。
安的脚底生长出藤状植物,盘旋着安向上生长,把安包裹住。安矗立在那犹如一座放了几百年的神像,化形的异虫们背对着他朝天空挥舞着枯竭的双手。
天上的异虫跟着它们的指示动作,安抬眼看向天空,滞于天空的异虫摆出三重螺旋的形状,和安之前画出来的设计图一模一样。他还看见了有一股力量在螺旋缝隙里穿梭。
深渊,这片他生长的地方在为他举行送行仪式。安并不畏惧死亡,但他害怕不甘心的死亡。是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死,要死也只能死在外面。
丛林骚动,更多的动物出现在安的眼前,土地蠕动,地下还有几只大宝贝。这些全部都是塞雷菲斯最亲爱的孩子,它们正在接受它的洗礼,迎接他们沉睡已久的王。
地面开裂,它正从地缝里爬出来,是蝙蝠的翅膀张开,挡住了照在安身上的所有阳光。
它对安说:“我要出来了,亲爱的,你的哥哥只剩下最后一点力量了。”
“那你还不是没有出来吗,还想在幻境里解决掉我,所梦。”
说话间安已经消失在了这片空间,植物仍保持着刚刚的样子,只是里面的神明依然不在。
伊娜用小刀划开安的手臂,使用痛感把安强行唤醒,她知道安得自愈能力,所以下刀的时候并没有留情。
“哈——”安撑着地面,刚刚被遏制的喉咙得以呼吸。
“你没事吧?”伊娜扶住安,“怎么样?”
“它出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了。”说完安立马跑出了房间。
地下,幻把它身上的所有锁链扯掉,用他□□所铸造的锁链已经枯萎,再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不再坚持一下?”
‘有用吗?’幻反问,‘最后一道屏障,打破了你就可以自由了,去复仇吧。’说完消失在了它的眼前。
最后一道屏障是用幻的心脏打造的,他的心脏拥有他最核心的力量,虽然终究会被打破,但还能在拖延时间。
这场战争必然是要开始的,但不能只有他们参与,是他们和人类一起面对的。
今天的这场会议极为重要,这关系北方基地的存亡。陆珩醒来的这几天并没有休息,而是在策划各种战略方案。
大会议室里几十名北方基地高层人员集中,其他基地的人也在,他们一同坐在这里关注人类共同的命运。
安急匆匆的来到行政楼,随便抓了一个工作人员问:“请问上将在哪里?”
“上将在五楼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你要找他可能要等久一点。”
安道谢后径直朝电梯的方向走,他等不了了,多等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
“对此我们的安排是将少量人员安排在外城西和外城北,主要战力要引到外城东,把外城东的居民提前……”
沈言在上面讲着,讲到一半闭了嘴,因为他看见门外的安正朝这边走过来。
他示意了一下陆珩,但没等陆珩转过头,安已经破门而入,所有人瞬间将目光转移到门口。
坐在桌上认识安的几人皱起眉头,陆珩更是疑惑,然后他就听见安说:“把基地里的人都遣散,无论去哪只要不在北方基地。”
会议室里的人相互看了看,没有一个人说话,离安最近的一个长官开口:“你是哪个单位的?知不知……”
长官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安捂住嘴巴,往桌子上扣,撞击的声音不大,但能让所有人听见。
许徊起身又被江之绎摁回去,他们看向陆珩,以为会看到陆珩发怒的神情,毕竟这么重要的会议不是儿戏,但没想到他依旧是一张平静的脸。
双腿交叠,手指敲了敲桌面,说:“劳烦再说一遍。”
安松开了那个长官,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样子,冷着语气说:“听好了,现在立刻马上,把基地的人全部转移。”
陆珩站起身,不顾众人诧异又惊愕的目光,“听见了吗,听见了就赶快去给我做,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人转移走。”
陆珩一下令所有人起身往外走,谁也不敢问,转移人员是一道死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一旦转移人员的命令下达,他们的速度就必须快。
陆珩的视线看着安,一步步走向他。在他的面前站定,什么话都没说,摘下衣领上的徽章放到安的手里。
“剩下的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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