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全城戒严”四个字,芙蓉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谢元昭躲进旁边的胡同里。
谢元昭不明所以:“公主,这是何意?”
芙蓉随即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警告:“别出声!”
又是拉手又是捂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谢元昭内心雀跃不已。他眉眼弯弯,乖巧点头。
目光交汇的刹那,谢元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公主尚不满十岁,能有什么坏心思?
但他心中仍充满困惑。
“公主,您该不会是自己从宫里跑出来的吧?”他特意用了“跑”字,而非“逃”。
芙蓉轻哼:“我的事,不用你管。”
两人躲在草垛后,不时探头留意外面的动静。
官差封锁街道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来回巡视,严禁百姓外出。
不多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贵妃娘娘已平安寻回,唯公主下落不明。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公主。”
“是!”
谢元昭轻轻戳了戳她的肩:“他们好像在找你,你在怕什么?”
芙蓉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想回宫……”
既然她不想回宫,谢元昭便不再追问原因,更不打算送她回宫邀功,而是想着如何帮她。
思忖片刻,他灵机一动:“既然你不想回宫,不如去我家?”
芙蓉摇了摇头,觉得不妥,担心连累他。
“怕什么?我父亲常年在外,家里就我一人。”谢元昭解释道,“你一个人在外,人生地不熟,遇到危险怎么办?不如先去我家避避风头。若明日你想回宫,我亲自送你回去便是。”
不等她反应,谢元昭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糖人,拉着她往胡同另一头跑去。
胡同又窄又黑,没有一盏灯,连路都看不清。
更可恶的是,谢元昭还抢走了她一直舍不得吃的两个糖人。
真是太可恶了!
芙蓉一手被他拽着跑,一手提着裙摆,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你就不能……跑慢点吗?”
话音刚落,两人冲出巷口,眼前豁然开朗。
明亮之中,几道身影拦在前方。眼看就要撞上,谢元昭急忙刹住脚步。
芙蓉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撞在他背上,疼得龇牙咧嘴。
她揉了揉额头,朦胧间看到官差整整齐齐站成一排,似是在守株待兔。
官差问道:“这大半夜的,谢公子要带公主去何处啊?”
“没……没有。”谢元昭结结巴巴道,“就随便逛逛。”
说着,他低头给芙蓉使眼色,暗示她别乱说话。
这么多人,他肯定打不过。
芙蓉心领神会,接口道:“他说……要送我回宫。”
谢元昭一愣:“你方才不是说不想回宫吗?”
“反正早晚都要回去的。”芙蓉妥协了,“早些回去,兴许还能少挨些骂。”
谢元昭松了口气,对官差道:“也不必劳烦诸位大人了,就由我亲自护送公主回宫吧。”
别人送,他也不放心。
官差道:“既如此,就烦请谢公子将公主送至御街,与陛下和贵妃娘娘会合。”
谢元昭应下,领着她前往御街。
路上,他还想找机会助她逃脱,奈何四周都是巡逻的官差,根本无法脱身。
“别看了。”芙蓉明白他的心思,无奈道,“走不了的,还是老老实实去御街吧。”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出逃了,哪回不是以失败告终?逃得出皇宫,也逃不出京都。
即便侥幸逃出京都,等待她的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还是另想办法吧。
来到御街,看到正在吃馄饨的赵栩和陆山山,芙蓉急忙甩开谢元昭的手,奔向二人。
“父皇……”她眼含泪水扑进赵栩怀里,“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
赵栩替她擦汗,柔声安抚:“别说傻话,父皇这不是派人满京都地寻你,如今你平安回来就好。”
说着,他抬眼看向一旁正在逗猫的贵妃。
陆山山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饿了吧?”赵栩关切道,“让老伯先给你煮碗馄饨垫垫肚子,回宫再好好吃一顿。”
芙蓉抹着泪点头:“嗯。”
这时,谢元昭上前行礼:“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赵栩回头:“元昭?你怎么会在此处?”
谢元昭一五一十回道:“方才回府途中偶遇公主,本想送她回宫,却不料陛下与娘娘在此,便将公主送来此处。”
“原来如此。”赵栩颔首,“今日多亏你护着嘉福,她才能平安回到朕身边。想要什么赏赐,但说无妨。”
谢元昭推辞道:“赏赐不必,公主安然无恙,便是对微臣最好的奖赏。”
芙蓉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回眸瞥了他一眼。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对她有意,还是随口说说?
陆山山将一切尽收眼底,全程笑而不语。
赵栩又让老伯煮了两碗馄饨。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便端了上来。
“请慢用。”
“元昭,过来与公主一同用些吧。”赵栩招呼他落座,“你母亲早逝,父亲又常年出征在外,府中想必也没人替你备好热乎饭菜等你回去。”
谢元昭不敢僭越,婉拒道:“臣蒙陛下、娘娘厚爱,只是臣身份卑微,岂敢与公主同席……”
赵栩又道:“无妨。你与嘉福同在尚书房念书,理应相互照拂,何来身份高低之说?快坐下吃吧,不然该凉了。”
见推脱不过,谢元昭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将糖人放到一旁,与她相邻而坐。
“多谢陛下、娘娘……还有公主。”
芙蓉觉得他仿佛变了个人。方才还是个不懂礼数的毛头小子,转眼就成了谦卑有礼的翩翩公子。
比她还懂得察言观色。
吃着馄饨,谢元昭心中感慨万千,久违地感受到家的温暖。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是否用过膳,这还是头一遭,而且还是来自九五之尊的关怀。
他会永远记得这个夜晚。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芙蓉先一步吃完馄饨,来到陆山山身旁,轻抚白猫。
“娘娘,您要带它一起回宫吗?”
这话其实是说给赵栩听的。只要贵妃肯回宫,一切都好商量。
陆山山护着怀中的白猫:“当然,猫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那我呢?”芙蓉问她,“娘娘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
谁又能想到,她与贵妃走散,竟是因为一只白猫。
陆山山否认道:“我又没健忘症,哪能这么快就忘了你?”
“那就好。”她莞尔一笑,回头对赵栩道,“父皇,我们回宫吧。”
赵栩“嗯”了一声:“时辰不早了,是该回宫了。”
两顶轿子早已备好,只待她用完馄饨便可启程。
谢元昭也吃完了馄饨,用袖子擦了擦嘴,起身相送。
“那个……”
他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找着什么,低头看见东西在桌上,忙拿起来。
“公主,您的糖人……”他追上来,将糖人递过去。
芙蓉收回即将踏进轿子的脚,回头看着那两个完好无损的糖人,犹豫片刻。
她拿走了自己那只老虎糖人:“那只……就送给你吧。”
说完,她钻回轿中,柔黄的灯光透过帘子,映照在她笑意盈盈的脸上。
回宫时,夜已过半。
关雎宫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赵栩本想留宿,却被陆山山直接关在门外。
芙蓉险些也没能进来,自然不敢替他开门。
翌日,鸡鸣时分芙蓉便醒了,起身洗漱更衣,准备前往尚书房。
出门前,她忽然发现桌上多了一套文房四宝,凑近细看,竟与嘉宁所用的一模一样。
别的她不敢肯定,但那方砚台,她亲手摸过,绝不会认错。
带着新得的文房四宝来到尚书房,芙蓉下意识望向男席末位。
空无一人。
他怎么还没来是她来得太早了吗?
她刚坐下不久,嘉宁和徐家姐妹俩也到了。
徐婉脸上仍有淤青和红印,墨渍倒是洗净了。
至于嘉宁,一坐下便阴阳怪气起来:“啧啧,听说昨儿个有人翻墙逃出宫去玩,被逮回来了。”
原来是为这事而来。
徐婉附和道:“我也听说了,还全城戒严了呢。好好的乞巧节,就这么被一颗老鼠屎搅和了。要是让我逮到那只老鼠,非一脚踩扁不可!”
嘉宁在鼻前扇了扇风:“还真别说,这屋里就有一股死老鼠的味儿。”
等她们说完,芙蓉不慌不忙道:“唉!也不知是宫里的人都瞎了眼,还是有人被骗了。”
随后,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昨日乞巧节,父皇特意带我和娘娘出宫观灯。有些人去不成,心里怕是很不是滋味吧?”
“父皇带你们出宫?”嘉宁坐不住了,气得站起身,“谁看见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芙蓉微微一笑,正欲反驳,屏风那头传来谢元昭的声音。
“我看见了。”他慢悠悠道,“昨夜就是我在一旁护驾,陪着陛下、娘娘和公主观灯。陛下还赏了我不少东西。大公主若是不信,我这就回家取来。”
嘉宁一脸嫌弃:“谁要看你那些破烂玩意儿!”
“你们是不是又要打架?”他趴在屏风上,“要打的话提前说一声,我好占个好位置。”
嘉宁瞪了他一眼:“谢元昭,这儿有你什么事,闭上你的嘴!”
谢元昭故作惊恐:“哎哟,好害怕哦!”
芙蓉原以为他是来揭穿自己的,没想到竟是来帮自己解围,顺便调侃嘉宁。
这副模样,倒与昨夜初识他时如出一辙。
两人相识这会,女主十岁,男主十五岁,顶多只能牵手。
虽然女主的心理年龄已经是大人,身体还是小孩子,近距离接触要等女主及笄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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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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