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时节,春雨如丝,润物细无声。
关雎宫正殿内,芙蓉端坐主位,尚宫们恭敬地分列两厢,依次上前禀报事务。
“此前因大公主薨逝,加之皇上皇后身体违和,各项宴席一概取消。不知今年的探春宴,可要照常筹备?”一位尚宫率先请示。
芙蓉仔细翻阅折子上拟定的宴饮细节,沉吟片刻:“如今皇上皇后已渐康复,不如趁此机会热闹一番,也好驱散宫中的沉闷之气。”
“只是北境的战事……”
“太子不是已筹足粮草了么?”芙蓉合上折子,抬眸道,“既然尚宫有所顾虑,待晚些时候我再去请示父皇。待圣意裁定,再派人告知尚宫。”
尚宫颔首:“谨遵公主吩咐。”
话音刚落,另一位尚宫接着禀报:"亲蚕礼各项事宜皆按计划推进,日期定在下月初三。"
继续往下说,尚宫逐渐面露难色,“听闻皇后娘娘凤体尚未痊愈,不知届时能否亲临?还是……另择他人代行?”
皇帝亲耕,皇后亲蚕,历来如此。
若要另择人选,她一时还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芙蓉沉吟片刻:“尚宫所说的人选,莫非是指贵妃娘娘?”
说着,她不自觉望向殿外。
不用想也知道,贵妃断不会参与这等事务,怕是劝也劝不动。
尚宫颔首:“除贵妃娘娘外,确实再无旁人可担此任。”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芙蓉浅笑道,“回头我亲自去劝劝贵妃。若实在劝不动,再行商议。”
尚宫无奈一笑:“是。”
“可还有别的事?若无要事,诸位便请回吧。”
“奴婢告退。”
尚宫们离去后,芙蓉并未立即去寝殿劝说贵妃,而是径直前往御医署取药,送往勤政殿。
开春以来,赵栩龙体尚未完全康复,便已重新临朝听政。
行至殿外,又听见赵栩训斥太子的声音。
除太子外,殿内尚有几位朝臣,她只得在外间静候。
“粮草既已送达,兵力也充足,为何还会连失两城?“赵栩阅罢一早送来的急报,大惑不解。
左相上官大人冷静分析:“依臣之见,倒不似失守,更像是……拱手相让。”
太子垂首侍立,不敢作声。
芙蓉听得云里雾里,一时未能领会其中玄机。
又一位朝臣附和:“臣以为左相所言在理。徐国公骁勇善战,断不至于疏忽大意,连失两城。其中必有蹊跷。”
“既知有蹊跷,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查!”赵栩怒气难抑。
“徐国公在北境一手遮天,臣等纵想插手,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上官大人又道,“其中缘由,陛下应当心知肚明。”
说到最后,竟是什么实质内容也未透露。
赵栩长叹一声:“诸位先退下吧,朕自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
朝臣们鱼贯而出后,芙蓉方才敢入内。
赵栩直截了当问太子:“你还不肯说实话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扑通”一声跪地,支支吾吾:“儿臣……儿臣也不甚清楚。”
“跪跪跪!整日就知道跪!”赵栩厉声呵斥,“朕还没死呢,你就天天跪!”
一时情绪激动,胸口剧痛再度袭来,他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
芙蓉急忙上前搀扶他就座:“龙体要紧,父皇莫要动怒,有话好好说。”
“起来吧。”
赵栩抿了两口温水,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太子起身后,颤声道:“北境距京都千里之遥,儿臣所知悉的消息皆来自军中急报,其余的一概不知……”
赵栩不再追究:“罢了,去忙吧。”
太子离去后,芙蓉轻声道:“还能是何缘由?不用想也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赵栩不耐烦道,“朝堂与战场上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有闲暇不如好生协助贵妃打理后宫。”
“知道的人不敢说,敢说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她小声嘀咕。
芙蓉边递药边忍不住念叨:“上官大人也真是,明明知晓内情,却不敢直言,不知在惧怕什么。”
“这叫制衡之术。”赵栩答道。
“制衡之术……”芙蓉疑惑道,“可上官大人明明有实力与徐国公抗衡,却偏要当个缩头乌龟。”
赵栩似笑非笑:“他那不是畏惧,而是权衡利弊后的抉择。”
“好吧。”
纵使暂时想不明白,她也不再追问。
赵栩叹息道:“这人啊,有时候还是糊涂些好。”
“父皇既已洞悉一切,为何还要动怒?”芙蓉为他捶着肩,“如今龙体初愈,实在不宜大动肝火。”
赵栩深感无奈:“还不是因太子与他们沆瀣一气。”
“原来如此。”
芙蓉明了,赶紧岔开话题,向他禀报探春宴与亲蚕礼事宜。
“既已择定吉日,便好生操办吧。”赵栩沉吟道,“至于亲蚕礼,就不必劳烦皇后了,让她好生静养。由贵妃代为主持便是,无人比她更合适了。”
宫中妃嫔本就寥寥,除皇后与贵妃外,便只剩几位皇后从各府遴选入宫的女子。
要么位份低微,要么连圣颜都未曾得见。
赵栩大抵早已忘了她们的存在。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入内,见芙蓉在场,行礼后缄口不言。
赵栩忙寻了个借口:“那你先回去吧,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再来问朕。”
芙蓉心知这是在逐客,瞥了那侍卫一眼,轻应一声,缓步退出。
跨过门槛时,余光瞥见那侍卫将一本奏折呈上。
莫非是北境又来急报?
为何如此神秘?
由贵妃主持亲蚕礼的消息传出后,皇后愤懑不已。
“皇上是当本宫死了吗?”
“母后息怒,身体要紧。”太子劝慰道,“父皇这也是为您着想。”
“用不着他替本宫着想,速唤人来为本宫梳妆,本宫要去面圣!”徐皇后越想越急。
她不能再等,必须亲自将掌管后宫之权夺回。
“儿臣代您去吧。”赵溥道,“眼下父皇正因舅舅连失两城之事震怒,恐怕不会见您。”
“好好……那你快去,如今母后只能倚仗你了。”
思及此处,徐皇后心有顾虑,只得让太子代为陈情。
于是,两日后,当芙蓉再度前往勤政殿送药时,便被告知皇后已康复如初,亲蚕礼事宜无需她再费心。
此外,往后后宫一应事务皆不需她协助打理,仍由皇后全权负责。
芙蓉顺从应道:“如此甚好,儿臣也不必再去劝说贵妃娘娘了。”
幸好她未将此事告知贵妃,否则又要闹出笑话。
“朕是突然考虑到这一点,担心你应付不来。”赵栩解释道,“故而还是交由皇后负责,这半年来你替贵妃奔波劳碌,想必也累坏了吧。”
芙蓉摇了摇头:“父皇言重了,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分。”
这时,太子忽然插话:“父皇,儿臣记得此前您曾提及二姐的婚事,因皇姐之事暂且搁置。如今是否该重新为二姐寻觅良缘,二姐的大好年华可耽误不得。”
“是该好生斟酌了。”赵栩抬眸看她,“太子不提,朕倒险些忘了。”
太子继续道:“过几日的探春宴,父皇何不增设席位,邀各府公子赴宴,让二姐自行挑选?”
“这个主意甚好……
“可是……”芙蓉愁容满面,“儿臣还不想嫁人。舍不得父皇与贵妃娘娘,也放心不下您。”
赵栩却不以为然:“你又不必像嘉宁那般远嫁异国他乡,择个京中儿郎,随时可回宫探望。”
迫于无奈,芙蓉只得暂且应下。
她面无表情地走出勤政殿,立于回廊下,久久不愿离去。
不多时,太子从殿内出来,一眼便瞧见她在等候。
“二姐在此看什么?”赵溥自她身后走过。
芙蓉转身,警告道:“我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本宫也是为二姐着想。”赵溥阴笑道,“你不嫁人,我却绕过你先娶妃,于礼不合。”
芙蓉冷哼一声:“你姐姐尸骨未寒,你就想着娶妃了,她真是白疼你一场。”
“休要拿我姐姐作借口!”赵溥一改往日唯唯诺诺之态,“你还是老老实实嫁人吧,莫再插手宫中事务。”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她倒要看看,除了逼她嫁人,他还有什么高明手段。
芙蓉轻咳一声,取出帕子掩鼻,转身离去。
回到关雎宫,芙蓉再次将自己锁在偏殿。
望着绣了一半的花样,她果断取来剪刀将其剪碎,重新描摹新图样。
连续绣了几日,直至绣好的那一刻,心中烦闷早已烟消云散。
她来到寝殿寻贵妃。
“娘娘,我想借您的出宫令牌一用。”
陆山山无精打采:“不绣花了?”
“娘娘,求您了。”芙蓉放低姿态。
陆山山逗着猫,朝梳妆台扬了扬下巴:“你又不是不知放在何处,自取便是。”
起初每月一次时,她视若珍宝;如今每月三次,她用都用不完。
话本子看腻了,京都城里外也逛遍了,大大小小的食馆,来来回回就那几道菜肴。
实在无趣。
芙蓉征得她同意,方敢去取令牌。
“多谢娘娘。”芙蓉朝她福了福身。
“多大点事,早去早回。”
芙蓉轻应一声,拿着令牌回了房。
看到有宝子给我投营养液了,但我还不是很熟悉这个系统,弄不了那个显示的,只能在这里是一声了[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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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被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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