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雨过天青”一语在心湖投下石子,白锦便调整了策略。她不再急于用尖锐的言语去刺探,转而像春日暖阳,温和而持续地照耀着“玉露斋”。
她会带来宣朝特有的、香气清幽的“云雾茶”,与谢芸在午后闲暇时共品;她会讲述宣朝江湖的奇人异事、边塞的壮阔风光,甚至朝堂的一些无伤大雅的趣闻,言语间既展现了见识,又巧妙地维持着读书人的分寸感。她还“偶然”带来几本民间医书或食材杂论,与谢芸探讨,仿佛只是志趣相投的友人间的交流。
谢芸发现自己冰封的心防,在这日复一日的温和浸润下,正一点点松动、融化。那位白公子,不仅容貌俊逸,谈吐学识令人心折,更难得的是那份体贴与理解。他总能在她需要时出现,在她困惑时提供恰到好处的建议,却又从不逾越,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边界感。那种萦绕不去的熟悉感,不再带来恐慌,反而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与依赖,甚至……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悸动。
一日,谢芸尝试用新到的蜂蜜改良白玉膏,却不慎被蒸锅边缘烫伤了手背,红了一片。她尚未呼痛,一旁的白锦已倏然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些莹白的药膏,不由分说地拉过谢芸的手,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动作轻柔,指尖微凉,却仿佛带着电流,让谢芸浑身一僵,耳根不受控制地泛红。
“这‘玉肌膏’对烫伤有奇效,明日便看不出痕迹了。”白锦低头专注地涂抹,声音低沉柔和,呼吸轻轻拂过谢芸的手背。
白锦抬眼,看到她绯红的耳根和闪躲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似有涟漪荡开。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将药瓶递过去,语气依旧温和:“无妨,举手之劳。谢掌柜日后还需小心些。”
这细微的触碰与关怀,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了微妙而暧昧的波纹。
然而,夜深人静时,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仍会不时侵袭谢芸。尤其是关于白锦的——那飞扬的眉眼,洒脱的笑容,与眼前这位温润如玉的“白公子”时而重叠,时而又截然不同。更让她心绪难平的是,记忆碎片中总伴随着一种被背叛的刺痛感,以及那个男人的身影……这一切,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她对白锦日渐增长的好感之上,让她甜蜜又煎熬。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前所未有的暴风雨之夜。乌云压城,电蛇乱舞,雷声如同巨锤擂打着大地。白锦因牵挂谢芸独自在家,冒着倾盆大雨赶到“玉露斋”后院外,果然听到屋内传来压抑的、破碎的哭泣与呓语。
她心头一紧,不再犹豫,利落地翻过院墙,只见谢芸房间窗户被狂风吹开,雨水斜打入内,而谢芸蜷缩在床角,裹着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脸色惨白得吓人。
“车……白色的车……好快……阿锦……别去……不是我……我没有……”她语无伦次,陷入极度的恐惧与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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