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上了五楼，都没遇到什么异样。
直到站到了５０４的宿舍门前，才发现，宿舍门敞开了一个小缝。
这一栋宿舍楼的内部，保持着警犬中队进入后的状态，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依稀可见警犬的爪印。
解子环目光扫过自己留下的脚印，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不知道自己的脚印，会不会在现实中凭空出现？
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宿舍门上。
荒废的房子没了人气，似乎老得格外快，金属制的铁青色宿舍门，随着岁月已经有些斑驳，在角落处，包在门外的金属层微微翘起，呈现出锈色。
随着细微的“吱呀”一声，鹤无心拉开了门。
一股浓郁的橘子味扑面而来，呛得解子环打了个喷嚏。
任何味道过于浓郁，都会令人呼吸不畅，他忍不住捂了下鼻子，却碰到了自己面罩。
有面罩的阻隔，味道为什么还会这么重？
这个废弃的宿舍，在最后的成员搬离之前，到底被遗漏了什么？
四五箱橘子味棒棒糖？
再看鹤无心，面不改色地往宿舍里进，就像全然没闻到味道似的，解子环不由得心生佩服。
这个宿舍很宽敞，但或许是因为建造年纪久远的缘故，并不是上床下桌的布置，而是上下铺。
一间房，左右靠墙摆放着两张上下铺，可以住四个老师。
正对着门的位置，是一个小阳台，在阳台左侧，是一个独立卫浴，右侧，是一个小厨房。
在宿舍正中，背对背摆放着两张很宽敞的双桌洞联排桌，这样并在一起，足够让四个人分坐两侧，不管是处理班级的事情，还是吃饭，打牌娱乐，都非常宽敞方便。
而此时，这张宽敞的拼接四人桌上，放着一条腿。
腿是从大腿根部截断的，切面还算光滑，能看出来，是被一柄锋利的刀顺着切口反复切割，才切出了大片平滑的切面。
而进刀位置的对立侧，切片却极其粗糙，不像是被切割伤，倒像是凶手玩了一会庖丁解人的厨房小游戏后，玩腻了，便把这条腿从张韬身上撕了下来。
其动作力道，就像是从一只烧鸡上，撕下一条腿。
腿上还套着灰色的裤腿，与张韬躯干上残存的布料相同。
而这条腿上，一样的，也布满了如手臂般别无二致的疤痕。
解子环数了数伤口，共计５６道。
一道道切口，像一只只盯着他的眼睛。
橘子味越发浓郁了。
解子环被呛得又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环视四周，想找出味道的源头。
只是这个宿舍空空荡荡，只剩两张桌子，与两张上下铺，实在藏不住什么东西。
就连橱子也是大大敞开的，一览无余。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郁的橘子味。
转头却见鹤无心停在一张床前许久了，他弯腰倾身，像是在看什么东西，道袍挂在他身上，随着动作勾勒出肩膀的弧度。
像一弯新月。
解子环上前，低声问，“鹤队，有线索吗？”
鹤无心起身，透明的物证袋里，放着一根白色的短棍。
解子环定睛一看，这居然是一根棒棒糖棍。
棒棒糖棍的末端，还残存着细微的，被牙齿咬过的痕迹。
鹤无心向上铺的床板边缘指了指，“在这里发现的。”
这上铺的木质床板边缘，有一处细微的凹陷，与铁制床架之间形成了一处细细的缝隙，用用力，可以将棒棒糖棍塞进去。
这棒棒糖棍已经因为常年的挤压，变得微微有些扁。
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邋遢，垃圾到处乱塞。
解子环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嘴这位不知名的邋遢老师，以抒发自己高中“床上不能躺人，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的悲催时光。
随后目光一扫，顿住了。
他注意到，在床板上，写着一行字。
“密切注视着每一位学生的健康发展。”
解子环低声读了一遍，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原来是在张韬的随身笔记本上见过。
“这是张韬的床位？”
“是。”鹤无心应声。
这行字后面，紧跟着那个塞着棒棒糖棍的细小凹陷。
解子环比量了一下位置，发现，如果张韬头朝北睡的话，头正对着这行字。
他每天睡觉前就看见这行字，眼睛一睁第一眼看到的还是这行字。
“张韬老师还真是一位负责人的老师啊。”
解子环有些敬佩的感慨了一声，心中却止不住泛起一股子怪异。
这种怪异感萦绕在这一行刻在上铺床板上的字迹与棒棒糖棍之间，如同空气中弥散的橘子味般，经久不散。
太私密了。
这个位置，太私密了。
床，天然带着放松的属性，张韬却将工作，带到了床上。
有的高三冲刺期间的学生，会将高考冲刺时间贴在床头，以此警醒自己。
但他们的倒计时，是有期限的。
张韬这句话，却是无期限的。
工作意味着责任，而责任是有重量的。
负重行走的人，就算身上背着的是金子，也有感到疲倦的那一刻，会想把金子放下来，稍微休息休息。
有时候，适当的休息，反而更有利于对工作负责。
但张韬任由这份责任侵入自己的私人场所，入侵自己的休息时间，让自己所有的清醒时间，都被工作与责任充斥。
但这也只能说明，张韬是一个极端负责的好老师，这根棒棒糖棍，也或许只是什么有纪念意义的留证。
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不过说起来棒棒糖棍，解子环便自然联想到了张韬随身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贴着的一张橘子味棒棒糖的糖纸。
他嗅觉本来就比常人敏锐数倍，此时已经被橘子香精味呛得有些恶心了，叹了一声，“张韬生前肯定很喜欢橘子的味道——这间宿舍橘子味这么浓，是不是因为被搬走前，张韬买的橘子味香精撒了？”
解子环原本也没指望这位看起来清冷至极的鹤队长接话，没想到鹤无心忽而看向他。
“橘子味？”
“是啊。”解子环打着手电，查看桌洞内有无发现，随口应了一句，却后知后觉地发现，鹤无心那边翻找线索的细碎声音停住了。
他抬头，便将鹤无心在暗色中看着他，道。
“我没闻到橘子的味道。”
做实验划伤了手，现在手已经完全好了，恢复更新。
目前是隔日更。[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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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橘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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