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庐雨被挑飞在地,膝盖渗出血丝,摔得灰头土脸。
“……”场下观众看的目瞪口呆。
洛霖慢不知何时已经踱至主山长老身侧,这时忽然张口:“右手天生缺陷或是后天伤病所致,已不可扭转。修剑之路不会长远,即使苦修也会折在半山腰。”
主山长老补充:“另外全身看不出灵力流动,运剑的右臂更是灵力阻塞。果真如你所说,平平无奇。当初在岭南你可看清她是如何救你的?”
“不曾。”
正在这时,场上突然发生变动。
庐雨一个悬身拔剑而起,不改云淡风轻。
林之逸得意扬扬道:“这样的右手,竟然还想学剑。既然学了剑,那就应该低调苦修,竟然还学别人逞那嘴上功夫。”
庐雨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尘,打了个响指,眨眼道:“林之逸小公子,还没结束哦。”
“那又如何,只不过是时间……”
庐雨腰间一道寒光乍现,一柄软剑从白腰带中如蛇窜出,直取对方眉心。
林之逸匆忙格挡,不料那软剑毒蛇般猛然变道袭向了他的后背。
速度——太快了!
洛霖慢猛地站起。
从这处看去,只见台上庐雨绕着林之逸旋转而打,白裙翻飞,残影流叠,手中软剑与其说像毒蛇,倒更像是硬化后的绸带,正肆无忌惮如雨密集般砸向林之逸的身体各处。
场下爆起一阵热烈的惊叹助威声。
原因无他,庐雨的剑式观赏性太高。
繁复花哨的剑花儿一个接一个,潇洒美极的同时,每一个落点都恰到好处的落在林之逸的要害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场精妙绝伦的剑式表演。直把台下众人舞的男子惊瞪眼,女子羞捂脸。
“时间到,停!”随着主山长老一唤,台上二人定住,一人剑指心脏一人剑指颈侧。“加场,明日文试。”
“可恶!”林之逸把剑砸向洛霖慢,下场前不善道:“一介手废村女,竟敢公然戏弄本公子,明日我要你好看!”
庐雨拱手,一脸破绽百出的歉意假笑:“见谅,见谅。”
林之逸气得下去先给了洛霖慢肩上一拳,质问:“这就是你说的手废?”
洛霖慢撩拨着腰间的金链子,脸有点发热,陪笑道:“大意了大意了。”
“等一等,”这时台下有人突然发问,“庐雨姑娘,我们想知道你这套令人眼花缭乱的夺目剑法是师承何人?”
这问题恰好问到了洛霖慢和林之逸的心坎儿上,二人猛地看向台上。
只见庐雨不知为何突然低笑一声,一触即收,道:“一个逗人玩乐的小花招,我自创的。”
林之逸一口老血梗在心头,死死捏住洛霖慢胳膊,痛心疾首道:“你看见了没,你看见了没,她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洛霖慢若有所思看着庐雨离去的背影。
当晚,屋内一大群女修围着庐雨激动嚷嚷了半天,庐雨只感觉耳边嗡嗡的。直到半夜众人才各自散去,她回头,这才看到邻铺孤身坐在床边望着她们的何翎,淑雅安静。
庐雨爬上床,挑眉道:“你不夸夸我吗,何翎?”
这时静下来,何翎才认真看向她,声音温柔道:“你好厉害,庐雨。”
庐雨一下就被逗笑了。这个姑娘亦是因天赋出众从长京乡下一步步走到这里的,庐雨对这里不了解的事都是问她。两天相处下来庐雨已经单方面认为二人很熟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参选的是竞争第二激烈的青志斋吧,你也很厉害嘛。听说那里也有加场,明日我比完去给你助威。”
约定完,庐雨早早熄了灯躺在床上思考明天的文试,该如何一招致胜呢?
谁知还没想出个什么,她便意识迷糊起来。
她陷入了一个梦。
那是一片新雨初歇的竹林,人群三三两两走远,空气中翻涌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庐雨白衣红带,突兀地拦在了一个人身前,但是梦中那个人却模糊不可见,她自顾自说笑着,须臾间已舞起如风起般飘逸的剑式,正是今日试炼台上的那套!不同的是,此时比试炼台上更快。
纷扬的竹叶被剑风裹挟,调皮地跃动翻覆,追逐着剑指而落。而对面那人先是无动于衷,后来好像被这繁复缭乱的花招打动,目光开始追向那袭白衣。
一舞毕,庐雨打了个响指,得意扬扬道:“我这招还有一个风雅的名字,你知道吗?”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庐雨又道:“这可是我自创的剑式,叫拨雪问花剑式。”她凑近那人,挑眉问:“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那个人是模糊空白的,可梦中的庐雨却分明知道那个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离开。她捂嘴低笑,因为那人的发间赫然被她簪了两枚细长的竹叶,逞兔耳朵状。
梦境外,庐雨的手不觉攥紧了被子。
此时的问天阙议事殿内,灯火通明,六大斋的主事长老齐聚。
“听说今日有一个民间女散修赢了我们左六宗之首风临阁的林小公子?”青志斋主问。
同在当场的林之逸一脸黑云。
今日这件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在问天阙上下炸了开来。
“这不应该啊,一介散修怎么可能赢过倾全宗门之人力物力精心培养出来的专司剑修?到底怎么回事?”颜霄斋主问。
“咳咳。”洛霖慢拍了拍林之逸肩膀,出声道:“其实也并不怪林之逸,而是对方故意耍诡计。”
主山长老回道:“据我观察,那个女修确实是右手有缺陷。在后半场她惊现异常速度后,尽管全身隐隐催动灵力,可她握剑的右臂和剑刃本身却并没有灵力流动痕迹。”
“什么?!她是在剑刃没有用灵力的情况下赢了我?!”林之逸崩溃了。
“不。”洛霖慢打断,“据我所看,要论实力这个庐雨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她只是在钻巧。在对试前挑衅激起你的情绪,再以速度和繁复在短时间内出奇制胜。但凡时间拉长,你适应了她的速度和招式,那今日赢的就不是她了。”
林之逸咬牙:“竟然是时间!可恶!”
“之逸,吃一堑长一智,何况这只是一个小比试。不过令我意外的是,今年问天阙入门者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银叶斋主显然觉得十分有趣。
斜月斋主:“我听说,那套行云流水的炫目剑式还是自创的。能自创剑法并用于实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此人是有天赋的。”
颜霄斋主:“我记得,问天阙初选入斋半个月内每人还有一次斟酌调选的机会吧。”
主山长老点头:“是。”只不过每次的变动都不大,上层这些斋主就渐渐忽略了。
林之逸在一旁咬的后槽牙嘎吱作响,洛霖慢显然也没有料到当下这种状况。
“可是,天资与残缺并存,”荣生斋主早已看透几人心思,提醒道,“机会与危险并存。”
青志斋主笑:“看来接下来会有好戏看喽。”
第二日,文试场上。
高台六位长老斋主并坐,威风凛凛,傲视场下。
庐雨刚迈进一条腿,赶紧狐疑地抬头看了眼牌匾。没错,这里就是洛天斋啊。
庐雨头枕双手信步入场,俯视一圈,发现台下观众几乎是昨日的两三倍,这阵仗,把她自己都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庐雨姑娘。”熟悉的拖着慵懒调调儿的声音又响起。庐雨正想着这人今日又是个什么风骚装束,一回头,果然没让她失望。
今日的洛霖慢是一身华贵紫袍,搭配银饰,雍容优雅。
“啧。”那人上下打量庐雨一番,率先发难道:“你怎么还没有换了这一身旧行头?”
“懒得去布店衣肆。”
“懒得去?”他哼笑一声,“本来相貌也仅是中人之姿,偏偏还不懂打扮,作为一个女子来说,真是糟糕透了。”
“钱财对于洛公子来说多如牛毛,可以肆意挥洒,可对我不是。”如果连吃顿好的都要计较着日子安排,那么她一定不会把钱花在衣饰形貌上,就像她这些年一样。庐雨忽然勾唇,话锋一转:“不过,我把您撒给路边的金链子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你想知道吗?”
洛霖慢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狐疑道:“什么?”
“文试可以赢的东西。”
洛霖慢一怔。
“今日我入洛天斋后,作为同门,我会第一个去向你表达感谢的。”庐雨目光真诚地跟他对视。
“……”自始于一旁听着的林之逸黑了脸。
纵是常年流连花丛,玩转于或示怒或传情等各色眼神做戏场面的洛霖慢也差点马前失蹄,这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他恢复熟稔的轻佻不羁状,嘲讽道:“文试,赢?我劝你说大话前先去查清楚你的对手的家世和成长环境。”
洛霖慢倾身靠近,目光在她脸上辗转,声音带着蛊惑似的警告:“我们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两次,明白了吗,小妹妹?”
庐雨仿佛看不懂这侵略施压的眼神般,睁着两扇灵灵旋露的大眼睛回视了过去。直到听到这声“小妹妹”,她一下轻笑出声:“小妹妹?”竟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文试开始!”这时,主山长老一声令下。
其他五位长老目光已齐齐黏在了这位名叫庐雨的女修身上,都想看看这位“平平无奇”却又出奇打赢风临阁小公子的人究竟有何许本事。
“今日文试跟往年一样,二人各在文人雅士所崇的琴棋书画等八艺中选择一门进行自由发挥。”
林之逸先报:“我选书,加诗。”
六斋长老赞赏点头,自当如此。场下观众可就没这么含蓄了,激动道:“既书又诗,不愧是左六宗之首风临阁的小公子!”
“我看这回这位庐雨姑娘可就要惨喽。人家林之逸可是大派贵宗出身的富贵公子,自小学习君子六艺和文人八雅,高华出众,岂是她一介村女能比的。”
“正是正是,身份差距太大,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武试她可以凭借绞尽脑汁想出的炫目小花招侥幸得胜,可这文试可不一样,文气是经年累月的才华浸透在骨髓中酝酿所散发出来的才情,非一朝一夕可以塑造。这把她必输无疑。”一宗派剑修道。
“怪就怪在她明明出身乡野,家世贫寒,却野心大到欲与大宗公子试比高,”同是乡野出来的一人嘲讽道,“最后只会跌的粉身碎骨。”
在一大片不看好的争议声中,该庐雨站出来上报。
“我选,”白衣女子声音铿锵有力,“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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