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么呢？”谈扉明朝他走近半步，蜷起食指关节蹭蹭沈欲忱的脸颊，“听起来很像小猫小狗的名字。”
“你不喜欢吗？”沈欲忱抬起脸，“初吻那天我就这么叫你的，你不喜欢就算了。”
“……喜欢，就是觉得叠字儿像是给小型犬用的。”谈扉明和沈欲忱对视一眼，回头望着床角，还是没坐上去。
房间倒是还有一个单人沙发和靠椅，但谈扉明当没看见，撩起沈欲忱耷拉在扶手上的那截袖子，很轻地抛在他身上，轻轻道：“叫吧，就这么叫我。”
丝绸质地的软布料滑过沈欲忱的锁骨，一路垂落在身侧。
沈欲忱低头盯着那截袖子看了眼：“叫‘吧’，听着不太情愿啊。”
“就这么叫！”谈扉明已经转过身靠在扶手边儿，半背对着他坐下，正扭头望着远处的天空，他补充一句，“就这么叫，你只能这么叫我。”
沈欲忱刚想说点儿什么，头顶又慢悠悠飘来谈扉明的话：“不过你好像很喜欢给人起昵称啊。”
“有吗？”沈欲忱仰头盯着他的背影，和轮廓分明五官立体的侧脸，仰头靠在沙发上，“没有吧。”
“那个医生姓老？我记得不是。”
“？”
沈欲忱眼珠转动，盯着白墙琢磨片刻，轻笑道：“你真是，人家比我大十岁，都当准爸爸的人了！”
“哦。”
沈欲忱回想着昨晚的情景，低低笑了几声，笑得肩膀都颤，连带着本藏在衣领里的项链都一颤一颤地垂坠到半空，缀着珍珠的吊坠在他身前嘀嘀嗒嗒地摇晃，黑色缎面的衣服也因此潋滟生光。
“你啊。”他直起身来，声音仍然带着笑意，“陈医生和顾叔一样，对我来说都算长辈了，这是吃什么醋呢。”
“顾叔都五六十岁能当爷爷了，陈医生看起来很年轻。”谈扉明淡淡道。
等了半晌，他见沈欲忱没说话，低下头看他：“我错了。”
“嗯？”沈欲忱抬起脸，“谁说你错了？”
谈扉明观察他的脸色：“我以为你觉得我无理取闹。”
“没有呀。”沈欲忱把手放他背上拍了拍，“你刚才一说，我在想顾叔到底多大岁数，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年退休，你说我雇佣半百老人是不是不太好？”
谈扉明端详着沈欲忱的眼睛，知道他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想了想道：“……你记得小区楼下，那个每天一大早雷打不动甩鞭子的老爷子吗？”
“你们小区吗？我怎么没印象，也没听见过。”
“我的错，忘了你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收摊’儿了。”谈扉明顿了顿，就着沈欲忱这句话的某个词想说点儿别的，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他继续道：
“那老爷子都七十多了，每天买完菜回家给他大孙子做早餐，完事儿还要送他那上学恐惧症的小孙子去学校，忙完才回家拿着鞭子出门抽地，我怀疑他那鞭子本来是想抽小孩儿屁股上的。”
沈欲忱哼笑一声。
谈扉明转回眼，继续望着窗外：“相较于老头一把年纪还得耗费心力养小孩儿，比他年轻两轮的顾叔，给你开车已经挺轻松的了，而且以后我也能当你的司机啊，你不用多想。”
“我可不会给你发工资。”说着，沈欲忱手使坏从谈扉明衣服下摆探进去，在他背脊线间搓了搓，因为在外面冻了好几个小时，他指尖现在还有点凉。
被这么一冰，谈扉明僵了一瞬，反手隔着衣服按住他手指：“手这么凉。”
“是啊，那个小夜灯还是金属的，手柄也特别特别凉，拍到后半段我手指都要冻麻了。”
“让我看看有没有冻伤。”
谈扉明转过身，拉起沈欲忱的手在光下细细端详，离开家前他还仔细看过这只手的，皮肤细腻光洁，五指修长的手，因为只有一只，所以更珍贵，像残缺的玉，如果有一双，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宝贝了，最好连空气里的杂质尘埃都落不到上面才好。
但此刻这只手的指尖都是红的，明显是冻出来的红色。谈扉明翻来覆去检查，最后蹲下来将沈欲忱的手放在自己脖颈间捂热，一边望着他：
“明天还要这么冻着吗？”
“嗯，明天要拍荡秋千。”回暖的手指泛起细细密密的酥麻意，沈欲忱感觉指尖的血液在咕噜冒泡，像谈扉明家厨房里熬粥的热气腾腾的小锅，锅盖一颠一颠一圈儿泡泡的那种。
听到明日安排，谈扉明蹙起眉：“怎么荡？那很危险吧？”
“不是那种幅度大的，那个椅子好像有靠背吧，就坐在上面晃一晃。”
“又要冻手。”
“别担心，只有一段素材在那里录，顺利的话一遍就过了，而且别说我的手了，无人机也飞不了太久。”
“嗯。”
第二天一早敲门声响，沈欲忱耷拉着眼皮，有些不悦地下床开门，心想谁这么早就烦他，随即看到门外站着的谈扉明。
他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地好像刚在外边儿跑一圈似的。
“上午好。”
“干嘛？”
“进去说。”
沈欲忱转身就走，留给谈扉明一个不悦的背影，他坐到床边仰面一倒，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这个姿势让他想到什么，随即腿一蜷蹬在床沿，将自己全须全尾挪进被子里，从脖子到脚都盖严实了。
谈扉明关上门，先拐进卫生间洗手，沈欲忱听着隔间的水声，睁开眼，缓慢眨了眨，翻个面对着墙将脑袋也蒙上了。
他侧耳听着被子外的动静，朦朦胧胧的，不知道谈扉明这么早来干嘛，进门也不说话先洗手又是要干嘛。
他什么也没听到，但是肩膀突然就被人隔着被子抓住轻轻晃了晃。
“起来吧。”谈扉明语气轻轻，“已经九点了，你的化妆师和助理已经在餐厅吃饭了。”
“吃完我再起。”
“那你不吃早饭了？”
“随便吃两口面包得了。”
“不行，你得吃点儿热的血液才能更好循环啊。”谈扉明借着昏暗的光，看着床上的一团人，垂眸盯了几秒，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随即走到床边撩起被子探进头去。
“不起来就亲一下吧。”
声音在耳边响起，热气儿也跟猫尾巴一样扫过耳廓，酥酥麻麻传到脊背上，沈欲忱一个翻身，扯过被子把谈扉明赶了出去：“你好烦。”
“我错了。”
“……哪有你这么追人追到被子里的。”沈欲忱看了他一眼，“对了，随变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谈扉明拿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给沈欲忱看，“猫舍今早给我发的，你看它这四仰八叉的样子。”
沈欲忱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猫儿睡姿相当豪迈，一爪蜷曲，一爪搭在地上，露出雪白的肚皮，猫腿的花色条纹真跟冰激凌似的，漂亮，想摸摸。沈欲忱越看越喜欢，心里生出些想念和怜爱，因此道：“你下次可别找我了，不然留随变一只小丑猫借宿的，它估计也很难适应，到底不是自己家。”
“知道了。”谈扉明朝他伸出手，“起来吧，你先洗漱，收拾完了我给你擦护手霜。”
沈欲忱拍掉他的手，自己掀开被子起来：“你哪来的护手霜？”
“跟你经纪人借的。”
沈欲忱一怔：“你怎么借的？”
“就说你的手被冻到了。”
“喔。”沈欲忱抬手顺了顺头发，而后拍了拍他肩膀，“好孩子。”
说完便懒懒地走进卫生间。
谈扉明偏过头嗅了嗅，感觉自己肩膀曾短暂停过一只翅膀沾满花粉的蝴蝶。
天光大亮，一行人扛着设备大包小包坐车出发，今天不在酒店附近拍摄，小羊和茂茂清点了两遍装备，一路小跑着上了车，看到她们老板哥正手抵在唇边望着窗外的景色。
这画面挺好看，茂茂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心道自家艺人长得好看就是好，还没出工，素材都够发一个九宫格了。
因为要在车上录花絮，谈扉明不能出镜，便在最后排坐着。茂茂朝两人打了个招呼落座，转头看着谈扉明腿边的包，好奇道：“哥你今天也要拍照吗？”
昨天闲聊时她看过谈扉明拍照，风景拍得相当好，她甚至还借了一张打算发到工作室微博上。
茂茂从包里拿出拍立得相机，刚想说话，又扭头凑近前排座椅小声请示：“老板哥，我可不可以请你朋友帮我和小羊拍几张照片呀，就是在秋千那个地方。”
“可以啊。”沈欲忱偏过脸，“你请他拍照，问他就好了。”
“嘿嘿谢谢老板哥，还是得问你先，你说了算。”
沈欲忱转过脸，唇角挂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茂茂又朝后转过头，小声道：“哥，等老板哥在秋千取完景，你可不可以帮我拍几张照片呀？老板哥同意了。”
“行，对了，早上说的暖宝宝……”
“带了带了，还有蒸汽眼罩也带了。不过是这种加热片的，比较mini……”茂茂从包里拿出几样东西，“都在这里呢，哥你到底要干嘛呀，我看你还跑后厨去了，要找的东西借到了吗？”
“借到了。”谈扉明从衣袋里拿出一双羊绒手套，从茂茂那儿要来一片暖宝宝贴在手心布料上，试了试温度，而后递给茂茂。
“帮我给他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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