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谈扉明顺势托住他的脸，望着沈欲忱的眼睛重复道，“我会的。”
沈欲忱那句“和你什么都愿意”让谈扉明一时无法再说出别的话。他不过是无边际海岸线中的一粒沙，被沈欲忱温柔的浪潮卷起，才有了重量，成为珍珠，不再是千万沙砾中的一颗。
黏着沈欲忱又抱了好一会儿，谈扉明才勉强劝服理智回笼，不舍地松开手臂，又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声音响得沈欲忱蹙眉，颇为好笑又嫌弃地看他。
谈扉明别开脸，佯装淡定盯着那束花：“我第一次收到花。”
“怎么可能？”沈欲忱推开他，靠坐在沙发上理了理头发。随变趁机跳上沙发，躺在沈欲忱腿间翻起肚皮撒娇。
沈欲忱一边摸猫，一边道：“你的作品展经常有人送花啊。”
“意义不一样的。”谈扉明转过身，“那些花有的是同学，有的是陌生人送的，而且是送给我的作品，并不是我本人。”
沈欲忱挠了挠猫下巴：“你怎么确定都是陌生人啊？”
谈扉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他：“有你的吗？”
“没有。”沈欲忱斩钉截铁地回答。
“哦……”
“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失落啊。”沈欲忱笑道，脑海里闪过那束高中毕业没送出去的花。如果信没丢，如果谈扉明赴约……往事已矣，没有再提的必要，除了徒增愧疚，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朝谈扉明扬起脸：“明明，过来。”
谈扉明走近，弯身抱起随变放在一边，而后转身走去从玄关拿出拖鞋放在沈欲忱脚边，又将重新爬回沈欲忱腿上的猫抱走，这才坐在他旁边，拿起身旁的靠枕放在腿上。
沈欲忱不动声色看了眼自己，休闲西裤下起反应很明显，但好在垂落的丝带足够长，遮住了他。
实在是正常反应，他并不感觉有多羞耻，只觉两人肩膀相抵，温度令人安心。
他们安静地并肩坐着，随变被搬走两次，不爽地舔毛，伸出爪子扒拉人类，沈欲忱伸手挡住猫爪，发现它并没有亮指甲。
谈扉明转头看向沈欲忱，距离过近，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名为情不自禁的引线再次被引燃，谈扉明斜身吻上去。
令人着迷的花香经久不散，谈扉明沉迷其中，几乎怀疑这是一场梦。
前一天谈扉明去买东西，正巧赶上CBD的大屏换新，他几乎一眼就被广告牌上的人夺去注意，以至于开过停车场入口，不得不在拥挤的车流中掉头回去。
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高楼的玻璃幕墙在阳光照射下剔透无比，而占据足有四五层楼高的大幅面广告牌上的人物，是沈欲忱。
半明半暗的影调中，沈欲忱穿着剪裁完美的高定西装，看向镜头的眼神透出他特有的疏离气质，谈扉明盯着他的脸欣赏了会儿，才注意到他搭在V领口的左手。
机械手的金属质感在若隐若现的光线中，更衬出腕表的精致，指尖的动作将视线引向沈欲忱脖颈间所佩戴的最新系列珠宝项链。
珠宝的火彩特有的剔透光泽，如同沉寂宇宙中，太阳光倾泻在星体边缘所形成的一线弧光。
朦胧，不刺眼的金色，没有尘世间喧嚣的声响，神秘而优雅。在这往广袤星空的画面中，半明半暗的弧光尽头引导着观赏者的视线，指向C家的slogan。
——唯你刻度，定义永恒。
沈欲忱，顶奢珠宝品牌最年轻的全球代言人。
与因为好奇而驻足仰望的路人，抑或前来打卡拍照的歌迷一样，谈扉明的心跳久久无法平复，他怀着更加复杂的情感，将附近的地宣全部拍了一遍。
“在想什么？”
耳畔沈欲忱的声音响起，谈扉明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看他。
两人交缠的空隙间照进一缕光，光落在沈欲忱眼底，同样如同宇宙弧光一般富有朦胧神秘的气息。
但此时，他并非是遥不可及的。
谈扉明抬手轻轻附住他的眼皮，低头闭上眼，用唇轻轻蹭过他薄薄的眼皮，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漂浮在宇宙间的旅人，是那样轻盈。谈扉明慢慢蹭吻到沈欲忱耳侧，含住耳尖，用舌尖顺着耳廓描摹他的轮廓。
衬衫衣角在纠缠中松开，谈扉明从他衣服中探进手，被常年拿画笔而形成薄茧的手指蹭过后腰，沈欲忱攥紧谈扉明的后衣领，拱起腰背闷哼一声。
“喵——”
拖长音的猫叫响起，二人不得不分开，一同转头看去。
随变正直起身扒在沙发上，两只猫眼睁得滚圆，它用爪子轻轻拍拍沈欲忱。
谈扉明从一只猫表情里看出些许担忧，声音沙哑道：“它怎么了。”
“……好像是担心我。”沈欲忱转头看猫，“没事哦。”
“啊。”谈扉明转过头，还没有从方才亲密的状态中缓过来，眼神都是迷离的，他觉得有点儿晕，慢慢侧头靠在沈欲忱胸口，手肘撑着沙发分散重量，尽量不压到他，另一手依然揽在沈欲忱腰后。
啊，心跳好快。
他听到沈欲忱胸腔中清晰的跳动声，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一样的皮与骨肉，他清晰感觉到沈欲忱在为他情动，忽然懂了“定义永恒”的含义。
良久呼吸才平复下来，腿被谈扉明抵着，他到家多久，谈扉明这种状态就几乎就持续多久，虽然他很喜欢被谈扉明这样抱着，可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不好受。
沈欲忱垂睫盯着谈扉明毛茸茸的发顶，在他发间轻抚，片刻后推他肩膀道：“起来。”
谈扉明捏着丝带放在鼻子前闻，含糊地说再抱一会儿，沈欲忱有些无奈地揉了揉他头发，片刻后谈扉明忽然直起身来：“饿了吗乖乖？”
“嗯？”
“你肚子在叫。”
“……”
沈欲忱被谈扉明半拉半抱坐在餐桌边，他不明白上一秒两个人还顶天立地呢，怎么现在就准备吃饭了。再转念一想，谈扉明连表白都是问他愿不愿意一起愉快吃饭。
好吧，能够心情愉快地吃饭，并且是和爱的人一起，哪怕是单拎出来前后半句的哪个，都实在是看似平常又异常珍贵。
从前在餐桌上，即便是和他仍抱有幻想的父母一起吃饭，沈欲忱也清楚，纵使相同的筷子碰着相同的碗，他们各自心里也隔着数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等沈欲忱到家之前，谈扉明已经备好了他喜欢的菜，没让他等太久。
来之前沈欲忱倒是真没有吃东西，此时不免食欲大增，他拿起筷子去夹菠萝牛肉，热酱汁激发出软嫩牛肉的香气与菠萝的浓郁果香，清甜余味在口腔里蔓延。
他慢条斯理嚼着，谈扉明端来两碗米饭放在桌上。
暖光灯映在沈欲忱眼里，很亮。
“好吃吗？”谈扉明问，沈欲忱点头又夹了一筷子，谈扉明摘掉围裙转去卫生间洗手，抬头看镜子才发现自己笑得很呆。
他擦干手回到客厅，站在椅后，拢起他耳侧的发，触感温暖而细软，只是碰到都感觉到指尖沾上他的香气。
被冷不丁触碰，沈欲忱吓了一跳，夹起掉在碗中的肉放进嘴里，才抬头看去，谈扉明面不改色，正履行他酝酿已久的行动，将手腕上刚戴的发圈拿下来为沈欲忱扎起头发。
面色越淡定手上就越乱，一会儿头发指缝滑下去一缕，一会儿绑得乱七八糟。上次给沈欲忱扎头发还是高中的时候，多年没有重复，他早就忘了要领，何况即便从前，沈欲忱就评价他无论扎头发还是打领带的手艺都很烂。
谈扉明手忙脚乱，一边问沈欲忱疼不疼，重复三四次才堪堪扎出一个很有氛围感的小辫儿——其实从背面看歪歪斜斜。
不过换个角度从侧面再看，造型意外地还不错。
主要是人好看。
谈扉明终于满意地凑过去在沈欲忱耳边亲了一下。
刚夹起的口蘑掉回盘中，沈欲忱又气又好笑，觉得谈扉明简直是狗，一言不合就往人身上蹭来撞去，转头无奈笑道：“哪来的发圈啊。”
“昨天买的，我想你吃饭时头发会不方便。”谈扉明挪着凳子往沈欲忱身边靠近一些，用右膝盖碰他左膝盖，沈欲忱垂眸一看，很自然地抬腿搭在他腿上，而后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擦嘴角，而后打开手机前置，左右打量他的发型。
他随手拍了几张自己，谈扉明筷子都没顾得上拿，颇为紧张等待审阅。
沈欲忱微微后仰，靠住他肩膀，伸长手臂抓拍了一张谈扉明还未来得及看镜头的合照。
饭后沈欲忱点开相册选了照片调参数，忽然想到什么，关掉手机，漫不经心地走到正在擦拭水槽的谈扉明身边：“怎么不用洗碗机。”
谈扉明看了他一眼：“平时就我一个人，用不上，而且洗碗挺解压的。”
“哦，”沈欲忱捏了捏他胳膊：“手上不会有味道吗？”
“不会的，每次洗完都要重新洗手的。”
“嗯。”沈欲忱又捏了捏，感觉手感变硬了，笑道，“别使劲儿啊，都捏不动了。”
“我最近有好好锻炼……”谈扉明拿着清洁布又擦了擦刚才清洁过的地方，嘴唇翕动，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你要不要看。”
“看也不是在这里呀。”沈欲忱低低笑着，觉得谈扉明实在太可爱了，但他心里有事，渐渐收起嘴角，安静地站在谈扉明身边，看他收拾，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才好。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片刻后谈扉明瞥了他一眼，将碗筷尽数收进橱柜，“在这里能说吗？还是要去别的地方。”
“可以。”沈欲忱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面不改色道，“其实也没什么。”他想了想，“刚才突然想问，自从过年以后，你……最近还有没有收到过奇怪的东西？快递，陌生电话或者邮件信息这些。”
谈扉明选好烘干模式，垂眸摇了摇头，而后直起身看着沈欲忱，见他正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抬手将他的头发别在耳后道：“怎么了，那个人又找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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