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晞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北城华灯初上的夜景。玻璃映出她一丝不苟的形象——定制西装，精心打理的发髻，冷淡而完美的妆容。但若有人细看，会发现她眼底深处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裂缝，正悄悄蔓延。
“乔总，这是最新的融资方案，需要您签字。”助理小言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颔首。小言知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当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时，乔亦晞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两年了。整整两年，沈清辞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留只言片语，不留任何痕迹。只有乔亦晞心中那个巨大的、血淋淋的空洞，证明过那个人曾经存在……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母亲”二字。乔亦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亦晞，周六和陈公子的见面别忘了。陈家在北城的资源对我们很有帮助，你明白的。”
“明白。”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最近怎么样？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刚开完会，有点累。公司一切都好。”
挂断电话后，乔亦晞转身去酒柜倒了一杯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却丝毫无法温暖她冰冷的内心。
她试图工作，审阅财务报表，分析市场数据，但那些数字在眼前跳动，组合成沈清辞的眉眼。沈清辞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思考时轻咬下唇的习惯，还有那双细长而又温暖的手——
乔亦晞猛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和包，快步走出办公室。
“乔总，您要走了吗？”小言惊讶地问，现在才七点半，对工作狂乔亦晞来说实在太早了。
“嗯，有事先走。”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专属电梯。
“夜焰”酒吧隐匿在北城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是乔亦晞偶然发现的避难所。这里没人认识她，没人会用”乔安生物科技CEO”的眼光看待她。她可以暂时不做那个完美无缺的乔亦晞。
酒保已经认识她了。“老样子？”他问。
乔亦晞点点头，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很快，一杯加冰的麦卡伦放在了她面前。思绪被拉回到两年前，心里想着:她将银行卡留给我，把墩墩留给我，唯独没考虑过我的感受，还妄想让我忘了她。把我当什么了？呵！
“再来一杯。”乔亦晞对酒保说，将思绪从回忆中拽回。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模糊了尖锐的痛苦，却也让思念更加汹涌。她仿佛看到沈清辞坐在对面，笑着对她说，我们一起去南城吧，带上墩墩一起。
乔亦晞又喝了一口酒，那幻觉消失了。
“混蛋，”她低声咒骂”为什么？为什么沈清辞你不辞而别？就算队里有任务，也总归知会我一声，我也会理解你，也会…也会等你回来，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我，为什么……
乔亦晞又要了一杯酒。这次她喝得很快，试图用酒精淹没那些无解的问题。
回到公寓时，乔亦晞已经醉意不浅。这处位于顶层的豪华公寓可以俯瞰整个北城的夜景，装修精致却冰冷，像是售楼处的样板间，没有多少生活气息。
除了书房里那个角落。
乔亦晞跌跌撞撞地走进去，打开柔和的落地灯。这里与公寓其他部分的风格截然不同：随意堆放的书籍，一张舒适的沙发椅，还有墙上那幅抽象画——沈清辞描绘它有种“灵魂碰撞的即视感，狂野但细看又互相融合”。
她倒在沙发椅里，闭上眼睛，呼吸着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的淡淡气息——沈清辞总是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石榴的香味，让她曾经疯狂着迷。
“告诉我为什么”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你说过你爱我，还答应我会去南城，你骗我。”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无情地将她淹没。
那是沈清辞第一次来这里。她们坐在这个角落的地板上，分享一瓶红酒，聊到凌晨。
“你知道吗，”沈清辞说，眼神因酒意和情感而明亮，“在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现在我知道了，是忠诚。是那种时时刻刻能将你保护起来的忠诚。”
乔亦晞记得自己当时如何心跳加速。她受过良好教育，却在那一刻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回应。所以她只是吻了沈清辞，让那个吻代替所有无法言说的情感。
后来，沈清辞在这里为她做饭，虽然简单却充满爱意；她们一起看电影，偶尔讨论一下剧情和感受；相拥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感受彼此的存在。
沈清辞让她感受到了另一种生活——不是被计划和期望填满的生活，而是有着真实情感和被爱意裹满全身的生活。
乔亦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打开底下的抽屉。里面放着沈清辞留下的几件东西：一张银行卡，一张纸条，还有一支普通的钢笔。她拿起那张银行卡，突兀的笑了起来，并说到:“沈清辞，你耍的好手段，给我一张卡算什么回事？这点钱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我不要它，我只想要你！你这个混蛋！”然后又把那张纸条拿起来坐在床边，看着上面的字，她的眼睛突然刺痛起来。直到一滴泪水落在纸条上，晕开了墨迹，乔亦晞才意识到自己哭了。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直到她无法控制地抽泣起来。
她滑坐在地板上，捏着那张纸条，任由泪水冲刷脸颊。那种痛苦是如此具体，几乎像是物理存在，撕裂着她的胸腔。
“回来，”她哽咽着低语，“求你，回来。”
但房间里只有沉默回应她的乞求。
乔亦晞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疲惫。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进浴室，看着镜中那个眼睛红肿、妆容花掉的女人。这个脆弱、失控的形象与她精心塑造的自我截然不同。
忽然间，一股怒火取代了悲伤。她狠狠地一拳砸在洗手台上。
“不，”她对镜中的自己说，“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脸庞，仿佛要洗去所有软弱的痕迹。当她再次抬起头，那个冷静自持的乔亦晞又回来了，只有微红的眼眶透露着刚才的崩溃。
回到卧室，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南，我需要你的帮忙”她的声音平稳而冷静，“帮我继续查找沈清辞所有的信息，所有的行踪。不管花费多少资源，我只要知道沈清辞在哪里，为什么不辞而别。”
这个被叫做小南的人，是叶南嘉，是乔亦晞在国外留学认识的朋友，家里背景比较神秘，她大学专攻计算机方面的。
“小晞，你是不是又哭了？唉，目前我还是没找到线索，她的消息像是被人刻意抹去，没头没尾。我要是有眉目了会跟你说的。你照顾好自己，不然我会心疼的。”叶南嘉说。
“嗯，麻烦你了，小南。我把自己照顾的挺好的，你别担心。”乔亦晞鼻子一酸，沉声说道。
挂断电话后，乔亦晞走到窗前，望着黎明前最深沉的夜色。北城的灯火依旧璀璨，但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爱过又失去，或许比从未爱过更加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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