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讲完了。”封锦砚合上相册,看向窝在自己怀里走神的迟钰安,“在想什么?”
迟钰安眨了眨眼,拿过那本相册,轻声道:“真是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对于迟钰安的反应,封锦砚显然非常满意。
之后的几天也都在这样宁静祥和的氛围中过去。那只“灭”再也没有出现过,迟钰安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全当是鬼界的治安不怎么样。
日子过得太轻松,以至于迟钰安都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地死去。
但那件始终没有被找到的喜服还在时时刻刻提醒他。
——
又是一周过去,迟钰安坐在花园里,盯着外面紧闭的大门,满目幽怨。
这段时间里,他每天能见到的鬼,除了封锦砚,还是封锦砚。
封锦砚不让他出门。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迟钰安“啪”得一声合上手里的相册,抬手招呼一边的纸人:“二宝,到哥哥这里来。”
二宝蹦跶着过来,甜甜的声音响起:“安安哥哥,鬼王大人不让我乱说话。”
迟钰安笑着,从身后拿出一盒红色粉末,用手指沾了一点,往二宝脸上抹:“你看你,脸上的腮红都快掉没了,哥哥给你补上。”
二宝抬手摸摸脸,迟钰安适时拿出一面镜子:“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二宝的嘴角向两边咧开,上翘到一个不正常的弧度,“谢谢安安哥哥。”
迟钰安合上粉末的盖子:“去玩吧。”
二宝重新回到角落里,和剩下的几个纸人围在一起。周身弥漫着一点血腥气。
迟钰安搓了搓指腹的粉末,轻轻吹一口气,粉末飘散在空中,没留下一丝痕迹。
纸人和封锦砚的灵力相通,这点东西,就算作他给封锦砚的谢礼吧。
礼物总是亲手做的才最珍贵,比如他用自己的血制成的红粉末。
没过多久。封锦砚从外面回来,眉心紧紧皱着,步履很快,甚至没看到在花园里坐着的人。
迟钰安一把扑到他怀里,眼睛亮晶晶地说:“你让我去地府办事处上班吧。”
从下午开始,封锦砚就莫名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身体很重,思绪不怎么清楚,灵力也变得有些滞涩。
但他还是稳稳当当地接住迟钰安,没放开手,只是揽住他的腰身,掐得很紧:“你觉得待在这里不好吗?”
封锦砚的呼吸愈发粗重,额角传来一阵一阵的跳痛,思维好像被禁锢住了一样。
他还不知道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迟钰安送给他的“礼物”。
迟钰安乖巧地将脑袋贴在封锦砚的脖颈,带着些讨好蹭了蹭。
他的血果然有用。
对于一些低阶的鬼来说,这点血直接将其抹杀。但对上封锦砚,充其量也只能带来一点轻微的影响,甚至睡一觉醒来之后,这点微不足道的影响也会完全消失。
看起来不怎么样的能力,对于迟钰安来说却是正好。
他需要让封锦砚稍微丧失那么一点理性。至少足够让他答应自己的小小要求。
但仅凭这个,显然还不够。
迟钰安主动俯身,在封锦砚耳边轻声说:“哥哥,你昨天带回来的铃铛呢?给我戴上吧。”
后者禁锢在他腰间的手骤然收紧,将他一把抱起来,放在花园的石桌上。
迟钰安顺从地低下头与封锦砚对视,后者眼底深沉,暗流涌动:“你说的。”
坐在石桌上的人灿然一笑,低头乖巧地在封锦砚额角蹭了蹭,贴着他的耳朵道:“嗯,我说的。”
迟钰安将人从头到尾算计了个遍。却没算到这点渗进封锦砚灵力里的血能让人在某些方面完全失去了理性。
自食其果的迟钰安脖子和脚踝上挂着叮铃作响的铃铛,一动一响。
眼角沁出的泪水浸湿了那一片枕巾。细碎的呜咽声止不住地溢出来。
眼前的人完全失去了之前还算温柔的模样。一时间,卧室里铃铛的响声连成一片。
迟钰安抬起手,试图捂住耳朵。封锦砚看出他的意图,两手攥住迟钰安的腰际猛地用力,将人整个揽了起来。
腰间失去支撑的迟钰安只能挂在封锦砚身上:“取下来,不要,不要铃铛……”
“怎么了?”封锦砚骤然发力,迟钰安仰着脖颈,强烈的刺激让他一时间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睫毛扑簌着,上面还挂着小水珠,“我记得安安最喜欢这些能发出声音的东西了。”
“怎么能不喜欢铃铛呢?”
“不……不喜欢。”迟钰安十指划过封锦砚的脊背,瞬间就见了血。
铃铛声短暂地停了两秒,而后又重重地响起:“再说一遍,安安喜欢铃铛吗?”
迟钰安在心里把这人翻来覆去骂了几百遍,哭得愈发凶狠:“呜……喜欢。”
“乖,你听话点,我让你出去。”
——
三天之后,付出了某些代价的迟钰安顺利地获得了一份地府办事处前台的工作。
从此过上有工牌有工位,暂时没老公的幸福生活。
令他意外的是,地府办事处居然是开在人界的。
设备先进,窗明几净,和人界的公司基本没什么两样。
唯一有区别的是,真正的人看不见地府办事处。
只有鬼可以。
他的工作任务很简单,在有鬼来报道的时候说“欢迎光临”,并且登记他们的身份信息。最后给他们安排投胎点位即可。
迟钰安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一时间前台香气缭绕。
“叮铃铃。”地府办事处的门被推开。
迟钰安立刻挂上完美无缺的标准微笑:“您好,欢迎光临。”
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他搁下手里的咖啡。
再抬起手时,眼里的笑意荡然无存:“啊,是你啊。”
那个大清早出现在他家后院的鬼。
电光火石之间,迟钰安骤然出现在“灭”的面前,留下一片残影。
而那恶鬼更是没反应过来便被掐住了咽喉,只能不住地挣扎。
“是你的话,很不高兴为你服务。”
刚开始,“灭”还在剧烈挣扎,但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了两人之间宛如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
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告饶:“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杀了你!我有证据!”
“是鬼王!是他杀了你!”
迟钰安手下动作一顿,刚想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封锦砚来了。
脚步声逐渐逼近。
没有做过多的犹豫,迟钰安凌厉的目光重新回到它身上,掌心火焰愈发猛烈。
“很感谢你提供的线索,但是线索断了,可以再找,要是哥哥没了,我就无家可归了。”
“所以比起你,我才是更可怜的那一个。”
“灭”的身形在迟钰安手中逐渐消散,只留下一双眼珠子,咕噜噜滚落在地。
迟钰安蹲下身去捡的那一刻,封锦砚的声音也从身后传过来。
“安安?你在找什么?”封锦砚微微俯身,低头看着他的动作。
这一次,迟钰安很小心地弄干净了自己的双手:“我捡到了一只眼珠,”迟钰安将一只眼珠藏在袖子里,另一只递给封锦砚,“这是刚刚的客人落在这里的。”
封锦砚将迟钰安拉起来,而后接过他手里的眼珠看了看,眉头皱得很紧:“这是灭的眼珠,”随即攀着迟钰安的肩膀,让他整个人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你没受伤吧,刚刚在这里的鬼呢?”
迟钰安乖巧地顺着他的动作,从善如流道:“他掉下眼珠子就跑了。”
端的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封锦砚见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这才道:“地府办事处还是太危险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迟钰安打断:“哥哥,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轻松的话题戛然而止。
迟钰安等着封锦砚的回答。
醉酒的时候没能问出来的问题,清醒的时候问,似乎也不会得到什么令人满意的答案。
但迟钰安还是问了,他想知道封锦砚的答案。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两相对峙的时候。
那是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竞争。
谁对谁错并不重要。他们只在乎谁输谁赢。
迟钰安的呼吸放的很轻,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封锦砚的脸上挪开。
与之相对的,封锦砚的呼吸声却越来越粗重急促。
“哥哥,你在紧张吗,”迟钰安的声音再次轻飘飘地落下,“我从前,听过一个故事,故事里的女主人时常被男主人家暴,忍无可忍之下杀了男主人。男主人死后化为了厉鬼,向女主人索命。”
“哥哥,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封锦砚的眼睛,自眼底而上布满一条一条,细细的血丝。
他使劲闭了闭眼,忽然猛地伸手拉住迟钰安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迟钰安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拽出门外。
身后,地府办事处逐渐消失。
眼前是人间的车水马龙。
再下一瞬,空间扭曲。
两人双双出现在一处花园里。
急速移动之后,骤然停下的瞬间,迟钰安只觉得天地都在眼前倾倒,根本没办法站稳。
眼看着脸就要贴在地上,封锦砚眼疾手快地一捞,把人圈在自己怀里。
迟钰安胸口一阵一阵泛着恶心,太阳穴也一抽一抽地跳痛,但比起这些,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才是更让他无法忽视的。
封锦砚掐得太紧了。
“放手。”迟钰安紧紧闭着眼睛挣扎。
封锦砚却像是突然失控的野兽,不仅没有放手,还将他整个人抵在身后的树干上,急切地去吻他的唇。
这个吻来的又急又凶,全然不复之前的温柔缱绻。
像是单纯的发泄。
“唔……”迟钰安尝到嘴里弥漫开的血腥味,报复性地在封锦砚舌尖狠狠咬上一口。
身前的人愣了一瞬,几息之后,封锦砚缓缓退开。
却没有起身,只是将头埋在迟钰安的肩窝,安慰一般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
哑声道:“对不起安安,对不起。”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封锦砚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会找到杀了你的凶手。”
握着迟钰安手腕的那只手不再用力,却还是虚虚地托着,指腹轻柔地,一遍一遍地抚过。
他一定不是凶手。
迟钰安年少时的经历让他对其他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
封锦砚的情绪大多数时候都是平静的,他本人就是这样,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冷静自持。
但这一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封锦砚的情绪在他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就像是突然被海啸席卷的海面。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这是他第一次在封锦砚身上感受到这种汹涌强烈的情绪波动起伏。
“哥哥,你在害怕,为什么?”
封锦砚起身,低头与迟钰安对视,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却又掺杂着隐隐约约的疯狂:“我怕安安有一天会不喜欢我。”
迟钰安:“那你喜欢我吗?”
封锦砚伸手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柔声道:“安安说什么呢?我们明明是最恩爱的伴侣。”
怎么可能不喜欢,怎么可能不爱呢。
可迟钰安却没由来地打了个颤,封锦砚深邃的眼睛像是一个不见天日囚笼,他的身影倒映在里面,就是被困于其中的飞鸟。
直觉告诉他,自从他和封锦砚重逢开始,这个人的精神就不怎么正常。
从小妈妈就告诉我,想要出去玩就要先把作业做完[奶茶][奶茶][奶茶]
是吧安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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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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