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商少羽高考完，母亲也没有回来。
期间父亲以避免她分心为由，将她的手机暂时收走了，导致她在高考结束之前都不能够联系上母亲。
似乎是因为母亲不在家，父亲这些天也是分外消沉。
商少羽不止一次看到父亲对着手机发呆，而且最近几天父亲也很忙碌，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来，有时候父亲的同事还会来家中找父亲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第一次见到家中多了个外人的时候商少羽还很不习惯，毕竟在之前父亲从来没有带同事来过家中。
那是一个身形颇瘦的男人，发梢处能看出染过头的痕迹，身上烟味很大，喜欢侧着眼看人。
商少羽不喜欢这个人。
她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令她恶心的气息，而且鬼鬼祟祟不像是好人。
但是毕竟那是她父亲的同事，也算是她的长辈，她也不好说些什么，而且她还要忙着复习应对高考。
尽管期间商少羽找过父亲想要给母亲打电话，但是父亲还是以专心学习为由让商少羽放弃这个想法。
她也渐渐意识到，这个家庭正在逐渐脱离正常的范畴。
商少羽想着反正高考完后应该就可以了，暂时将自己的全副精力放到了复习上。
时间过得很快。
商少羽平日里一向用功，记性也好，在经过多轮复习之后顺顺利利的考完了所有的科目。
高考完的当天，父亲开着车来接她。
高中三年累积起来的各种东西，有用的就都带上，没有用的就丢进垃圾桶里。
她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象渐渐陌生。
父亲开着车载着她，通过高速离开了青山市。
“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无论商少羽问多少次，问什么问题，父亲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去看你妈妈”。
商少羽想起了这几天行为举动相当反常的父亲，想起了自己现在还在外面满世界跑还没联系上的母亲，想起了那个举动和行为让她莫名反感的父亲同事。
思绪纷飞，越想越乱。
去看母亲。
为什么父亲看起来这么严肃，好像接下来要面临什么大事一样。
她给母亲买的礼物还没有带上，不过母亲回家之后再给母亲也不算晚，三个月的暑假她决定考驾照顺带去打工，驾照一个月差不多能够考出来，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够打工的了。
据她的估量，她最终考出来的分数差不多应该够上自己想去的学校了。
他们来到了隔壁红河市。
红河市的发展状况要比青山市好很多，这是因为红河市还有一个旅游项目——红河。
红河市有个红河镇，红河镇有个红河村，红河村里有一条红河，流淌出来的河水是如同血液一般的殷红色。
据专家研究说，这是因为红河上游经过一块矿脉，河水被染成了红色。
不建议饮用，会造成重金属超标。
尽管如此，奇特美丽的景观还是吸引了一大批游客前来。
由于红河市就在青山市隔壁，商少羽小时候也去看过红河。
但是当时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当时她年纪太小不记得了，只是后来母亲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她再进入红河市。
时隔多年，她再次踏足此地。
有红河在，红河市每年稳定吸引相当一部分游客前来，拉动了红河市的经济发展，相比之下青山市只有一个青山精神病院在附近范围内比较有名。
妈妈现在就在这里吗？
商少羽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陌生新奇的景象。
红河市几乎每一处肉眼可见的地方都能够看到关于红河的宣传，甚至于还能看到红河保健品的广告。
汽车在她陌生的道路上行驶，最终停在了红河市第一人民医院前面。
看到医院名，商少羽的心跳慢了半拍。
她跟在父亲身后，两人沉默不语。
走过大厅，坐上电梯，再走过苍白漫长的走廊，就是病房。
商少羽沉默地走着，跟着父亲走进了病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
母亲身上穿着病号服，双目紧闭，身上插着许多管子。
父亲坐到床边，握住母亲的手，轻轻抚摸母亲沉睡的面庞，向商少羽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久之前，商少羽的母亲出了车祸，直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但是商少羽没过多久就要高考了，于是为了商少羽着想，父亲决定隐瞒下这一切，避免因此影响了商少羽的高考。
在商少羽高考结束之后，他就带着商少羽来到了医院，把事实告诉商少羽。
“我的想法一直没变，就算出事的是我，她的想法也会跟我一样。”
“小羽，这件事有我在，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上学，再大的事情都有我们在顶着。”
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商少羽。
“钱的事情不是问题，从你上小学开始我们就为你办了一张卡，每年都往里面存钱，现在卡里有十三万多，要是不够用你就跟我说。”
“我换了一份工作，之前来我们家的那个同事就是在新工作认识的，接下来可能会忙一些，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就算是之前来过的我的那个同事，你也不要相信他的话，不要给他开门。”
商少羽接过了银行卡，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
医生没说母亲什么时候能醒来，只是说坚持治疗一定会醒过来这样的话，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全看天意和母亲身体的恢复能力。
接下来的暑假，商少羽放弃学车考驾照，三个月的时间都花在打工上。
打工的间隙，就来到医院看母亲。
分数出来了，与商少羽预估的相差不大，商少羽按照原先预设的志愿一个一个填上去，不出意外地进入了心仪的大学。
商少羽适应得很好。
不仅如此，她靠着周末打工现在基本上能够满足自己的日常开销。
因为除了生活必需品之外，商少羽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爱好，何况忙着做各种兼职，也没有时间发展自己的爱好。
她的舍友们也都很好。
只是对床的舍友家庭遭了变故，一落千丈，开学没多久就办理了休学。
商少羽记得原因。
舍友的哥哥沾了赌，败光了家产。
现在难得有一个长假，商少羽还是决定放弃打工回家看一看自己的家人。
尽管她偶尔会跟父亲打电话，可是每次只能打一两分钟，她原本还想过要打视频看看母亲，但是她和父亲都太忙了，很难有共同的时间段都有空。
母亲还是没有醒过来。
尽管医生言之凿凿，声称母亲一定能醒过来，但是商少羽现在对此抱有怀疑。
可是转院也很难，而且红河医院已经是附近最好的医院了，也是在他们当前的经济状况之下最好的选择了。
不久之前父亲打电话跟她说，他找到了一个在这个方面很厉害的医疗团队。
但是，要花很多很多钱。
那些钱是现在的他们不眠不休五年都赚不来的。
她嗅到了不好的气息，一遍又一遍强调了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能做。
那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事情。
尽管父亲当时是应下了，但是商少羽心中还是有着不好的预感，因为她是知道父亲的性格的，要是没有什么事情还好，一旦发生了较大的变故，父亲往往会向着极端的方向去思考。
母亲还在的时候，父亲还能够听母亲的话。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出事的是母亲，现在没有人能够拦着父亲。
因为，母亲说，有她在父亲就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是，现在母亲不在了。
无论是从什么角度出发，她都必须回来看看。
她先回到家里放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小区看起来更加破旧了，算了，这么多年少有修缮，能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刚走到走廊处，商少羽就闻到了烟味。
商少羽放缓了脚步，凝神去看，看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人影蹲在家门口。
那是她父亲先前带到家里的同事。
不过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同事叔此刻也注意到了商少羽，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上来就指着她的鼻子说道：“喂，还钱，你爸欠了我钱！”
骂人的话太过难听，商少羽选择性忽视，捕捉到了关键词。
欠钱？
爸爸借了他的钱？
商少羽的手紧紧抓着行李箱的拉杆，看着表情扭曲的同事叔，提高了警惕。
“我才刚回来，我爸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你这么跟我说有什么证据吗，有字据吗？有欠条吗？有聊天记录吗？”
见她这样问，同事叔反倒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
“哟，你爸没跟你说吧，他可是拿了我的钱去赌了！赌赢了钱不分我，怎么着也是我投资了，这不是欠我钱嘛……”
蛮不讲理。
商少羽手臂用力，挥着行李箱就砸了过去。
同事叔一时不察，躲得慢了些，左脚趾被狠狠砸中。
他像虾米一样，立刻蜷起身体，抱住了自己的脚，发出哀嚎，骂骂咧咧。
见商少羽仍旧是一脸警惕，凶狠地看着他，他别无选择，骂骂咧咧，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里，商少羽只听见他最后说什么“一家子疯子”这样无意义的话。
走了。
她站在那里，突然感觉腿有些发软，慢慢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手，蹲下，打开手机灯光观察行李箱的情况。
武器：行李箱
更便捷的武器：丝袜 一堆硬币=流星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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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论旧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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