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结束，段倾朝挥手让余江楚去把符纸取下来。
余江楚问他怎么处置这人，段倾朝思索片刻后道:“送回文肃馆，他是死是活由卜靖处置。”
明明是卜靖让王府把他杀了，但段倾朝很清楚，卜央是段忆宵的手下，如果这么做她便会认为是威胁，毕竟人是死在南渊王府。
到时候解释不清，以段忆宵的能力自己的结局是怎样就不好说。
川希辰在院子里闲着，看见远处院墙上趴着只猫，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打算把它抱下来。这白猫被王府的下人养得肥，成天趴在院里各个角落里睡觉。
奈何墙太高，川希辰蹦跶起来也够不着。
白猫被他那动静吓得差些掉下来。
堇花路过上前叫停川希辰，拍拍手，“咪”了一声，大肥猫嗖的一下往她怀里跳。
堇花笑道:“这猫怕生，公子方才应该是吓到它了。”
“它叫什么名字，会咬人吗？”川希辰上手揉揉白猫的头。
“王府的人都管它叫香菜，公子放心吧，香菜不会咬人的。”
虽说它不会咬人，但香菜看上去很谨慎，铜铃般的亮眼紧瞪川希辰。
川希辰拎起香菜，它激动地四脚在空中挥霍着。
看起来好凶，川希辰心想。
“殿下喜欢养猫？”川希辰问。
堇花拍拍袖子上的猫毛道:“香菜是殿下曾送给蓉姑娘养的猫，她离开的时候没把香菜带上，我们不忍心看着它饿死只能养着。”
“蓉姑娘是哪位？”他顿时来了兴趣。
“她曾是两位殿下的义妹，殿下对她不满就将她赶出府了，不是死了。”堇花解释道。
“我还以为……”
堇花意识到是自己多嘴，想着赶紧离开。
“我绝对不外传，真的！”川希辰拉住堇花。
堇花环顾四周，见院子里无人，小声道:“之前太妃娘娘常送来一批姑娘，但殿下看不上，后来又往府里送男人，殿下更是气得直接去见太妃，至于那些人，该回家的回家，无出路的都被金安公主要走了，而蓉姑娘是第一个留下的，那时她家里被灭门，殿下可怜她就将她留下……”
川希辰瞬间恍然大悟。
堇花突然不说，摆摆手就走了。
他抱着香菜坐在走廊台阶上，拽了根草逗它玩。
段倾朝刚从书房出来，走到转角处就碰上川希辰，但一看见香菜又眉头紧皱。
他往柱子边上靠，问:“你怎么找到它的？”
“是堇花把它叫下来的。”川希辰转过头来。
段倾朝打趣道:“没想到你会画符。”
川夫人曾是捉妖师，教会川希辰许多把戏，由于川家三位公子里只有川希辰是灵蛇选中的人，所以夫人便将法术传授给他。
而将成为灵蛇主的川希辰也认真在学，本就有些天赋在身也很快上手。
“我母亲教的。”川希辰笑道，“审讯完了？那张符好用吗？”
段倾朝点头道:“能问的都问了，让人把卜央送回文肃馆，剩下的交给卜靖。”
段倾朝把情报告诉川希辰，听完后他大吃一惊。
川希辰从段夏妍那儿打听过，芙蓉楼是被北漠人在盛都建立的商业基地，专门跟万云商会对着干。
段夏妍曾派人查过，芙蓉楼逃税漏税现象严重，但负责税收的户部不知情，若公主府擅自出手调查必定会被案算。
她没把这件事告诉陛下为的就是等时机成熟将芙蓉楼一网打尽。
按照当朝皇上那急性子，一有不对劲案子就叫人往死里查，到最后被人案算，浪费人力物力结果人财两空。
段夏妍不得抓住这个机会立功，好拿多点钱把城西的各个产业全拿下。
川希辰把这些事告诉了段倾朝。
“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已经知道愠王爷的住处，要去抓人吗？”川希辰问。
段倾朝思索许久，道:“先等将军大人回来再做打算。”
“那个丹沃是不是也要查一下，说不定跟文肃馆有关？”
段倾朝也猜想过这个疑问，所以私下让洛煜接着埋伏在文肃馆盯紧。
“军队今日就回城，正好把新的情报整理了。”段倾朝道。
川希辰惊讶问:“今日？什么时候的消息？”
“飞鸽传书，昨夜才收到的信。”
“殿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川希辰啧了一声，又低下头玩猫。
香菜就躺在他腿上伸懒腰，那慵懒劲川希辰忍不住上手摸摸肚子。
他对动物最喜欢不过了，即便是条经常折磨人的小白蛇。
小时候经常抓些猫猫狗狗带回家，跟爹说是没父母的流浪猫流浪狗，看他们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忍心所以带回家。
但他爹自然是不相信。
川希辰每次把猫狗抱回家时都没注意到那些动物的母亲跟在脚后。
“你喜欢它？”段倾朝问。
“白白胖胖的怎么会不讨人喜欢？摸着挺顺手的，好久没碰过猫了。”川希辰道，“这是只洋猫？眼睛是蓝的。”
白白胖胖，摸着顺手，眼睛是蓝的，段倾朝突然觉得川希辰是在说他自己。
他忍不住伸手揉川希辰的头，轻声道:“发现你跟它长得还挺像。”
“有多像？”川希辰不解。
回想方才说的那番话，不禁红了脸。
好像是怎么一回事，川希辰心想。
段倾朝想起之前在将军府看见的那条白蛇，随口问了句:“你有养蛇？”
“算是养的吧，如果可以我不打算养。”川希辰发自内心道。
一旦与灵蛇结契，就得好吃好喝得供着老人家，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可川希辰运气不好，偏偏遇上挽春，成天闲得要死，就连冬眠也不老实。
不想养是真的，以挽春那娇气病，川希辰没把他剁了算好。
不过再想想，川御烽好像不知道他在将军府里养了条蛇。
段倾朝道:“将军大人不知道你养了条蛇？”
川希辰轻声“嗯”了一下，然后语气加重问:“什么意思？”
见自己的猜想是真的，段倾朝莫名笑道:“讲讲那条蛇吧，本王感兴趣。”
川希辰一口拒绝。
“将军大人应该是午时回京城……”
“威胁我？”
“不管用吗？”
川希辰憋住心中的不满，道:“不管用。”
他自然不怕，若川御烽真要问起来，推脱给川诗霍就好了。
反正大哥不会对子诺太凶，全家上下就自己被管得最严，川希辰甚至怀疑是不是被针对。
见威胁对川希辰不管用，段倾朝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他轻拍川希辰的头，道:“去逛街吗，顺带去芙蓉楼看看。”
川希辰点点头，把香菜抛了出去。
香菜一个稳落地，转身朝二人叫了一声就跑开了。
二人乘马车出了宫，段倾朝让手下看好马，随后拉着川希辰上了街。
芙蓉楼和北漠其他的产业都聚集在城东，城西被段夏妍和其他大富商统领着，各个方面比城东好，因此，北漠人在盛都很难在商业上立足。
而芙蓉楼选了块风水宝地，贴近于盛都永安大街，发展得比其他外商好。回想段夏妍见到外商赚大钱就暴跳如雷，她巴不得赶紧将他们撵出京城，好把城东也给拿下。
“丹沃不属于北漠王室，那儿的可汗知道此事吗？”川希辰问。
段倾朝摇头道:“不清楚，听说丹沃的势力较大，要查起来还是过于麻烦。”
从城西锦榕楼步行到永安街，清楚见主城门的守卫忙碌着。一声令下，军官将城门打开，一支排列整齐的军队入了城。
领头的是个年老的男人，但看着年轻，皙白的皮肤上没多少皱纹，银发披在肩上，看着风度翩翩，有些引人注目。
男人注意到站在边上的段倾朝，下马后牵着马向他走去。
男人平淡地向段倾朝行了礼。
段倾朝一开始没想起他是哪位，但看着眼熟。
“原来是川将军……”段倾朝记起他是当朝的老将川肃昀。
难怪会觉得如此眼熟，原来是川老爷子。
川肃昀正处四十多岁，不算老，但行为处事像个老人一样，沉稳且不失威严，毕竟他经常不在盛都，又少抛头露面，一时半会记不起来也正常。
川希辰刚跑去巷子里买糖葫芦，回去找段倾朝的时候就看见他身旁站着个男人。
“爹，您怎么回来了？”川希辰惊讶道。
川肃昀将他辰拽了过去，教训道:“陵术，你见到殿下也不叫人，竟是如此没大没小。”
自己明明是跟殿下一起出来的，叫什么人？
川希辰心生疑惑。
奈何自己胆子小又怕被一顿训，不敢顶嘴，只好乖乖的叫了人。
段倾朝笑着问:“将军大人怎么回京城了？”
川肃昀道:“回来看看，顺带教训这孩子。”
川希辰咳了几声，示意老爷子家丑别外扬。
但他爹好似没明白他的意思，又见他手中拿着一大串糖葫芦，反而低声指责道:“你都咳嗽了还吃糖葫芦，老大不是不让你吃吗？”
川希辰觉得有些委屈。
好不容易趁川御烽不在盛都找到时机吃点甜的，却被家里人看见，估计又要被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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