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没有毛三花检查功课的压力，夏小池这一晚上睡得很熟，醒得也早。
睁开眼睛，对上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下是熟悉的被窝和熟悉枕头，在这个十年如一日的早晨里，夏小池却有点不太舒坦。
——嗯……这天花板好像矮了点，枕头低了点，床垫又软了点，睡得人腰酸背痛的……
他坐在床上舔舔背毛，觉得还是昨晚的被窝舒服一点。
夏小池睡觉的时候大多保持着猫型，这样最为放松，最为安心。他睡熟了爱蹬被子，保持猫的样子还不容易感冒。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麻烦。醒来之后他的第一件事是变回人形，拿滚轮沾床上的猫毛。
他打着哈欠，躬身沾了会儿自己的毛，末了站起来捶捶后腰，幽幽叹了口气，自己嫌弃自己：唉，长毛猫，就是麻烦。
收拾完下了楼，没有人在窗边安静看书，也没有人给他准备温好的羊奶，只有毛三花在热火朝天地扫地，笼子里一堆嗷嗷待哺的幼猫，扒拉着栏杆喊他“妈妈我饿了”。
“哟，起得挺早啊，省的我叫了。”毛三花说：“正好，今天周二，该你做早饭，我倒垃圾。”
夏小池再次叹了口气，自己可怜自己：唉，猫妖，真遭罪，还得自己给自己做饭。
饭后毛三花在柜台坐镇，夏小池出门跑今天的单子。
老毛这几天操劳过度，早上量的血压有点危险，夏小池自觉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所以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把外出的活包揽了过来。
“我出门了！”他换好衣服，挎着工具包道。
“等等。”毛三花递过来一袋猫粮，说：“顺便帮我喂喂野猫。”
夏小池接过来嗅一嗅，有点馋，有点酸：“老毛，你最近好大方。”
“没办法。”毛三花叹口气，表情不轻松：“上个月开会，听老会长说，这个月猫贩子又开始活动了，我怕外面的猫饿昏了头，乱吃些有毒的东西。”
“啊？又开始了？上次打击过后不是没动静了吗？”
“天气热起来了，母猫下了崽，有人就又开始打小算盘了。”毛三花说：“‘国域中央’算我们的地盘，你多盯着，能喂就喂点，能提醒就多提醒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事。”
“知道了，老毛，我让弟兄们都注意点。下毒的要是被我撞上了，我一定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夏小池挥挥手，跨着大步走了。
他盯着一张软乎乎的脸，狠话说得豪气万丈，毛三花只觉得有些好笑：“……臭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个大王了。”
夏小池前脚刚走，店门后脚就被推开了。
来的不是长袍短褂的常客阿姨，是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
他手上没有提猫包，也没有提笼子，进门先张望了一下柜台，说了句“你好”之后，便环视了一圈店里的猫咪。
毛三花把眼睛从电视屏幕上移过来，打量他两眼，问：“买猫？还是领养？”
“啊，都不是……”那人摇摇头，收回目光，说：“昨天上午我送了只猫来看病，今天来是想看看它的情况。”
“名字？”毛三花舔了一下手指，捻开登记表。
“啊，我叫夏禹。”
“不是问你。”毛三花又看他一眼：“我问那猫叫什么名儿？”
“啊，这个……”夏禹难得有点窘迫，“是刚捡的，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昨天早上我不在，也不清楚情况。”毛三花说：“不然，你描述下特征，我帮你看看。”
“是只花的长毛猫，爪子和肚皮是白的，尾巴挺蓬松——对了，尾巴尖儿也是白的。”夏禹皱眉努力回想：“应该是只7斤半的母猫。”
“7斤半的长毛母猫？店里没收过这号猫啊……”毛三花走出来，弯腰把笼子挨个看了一遍，“好像确实没有。”
“什么？”夏禹一愣，皱着眉道：“不可能，我看着店员抱着猫进去的，不会有错。”
毛三花痛心地叨叨一句“邱北路这个不给人省心的”，又问：“小伙子，当时你登记了什么信息了没？”
“没有让我登记。”夏禹的面色有些不虞：“难道弄丢了？”
“不会！这个绝对不会，你放心啊。”毛三花一边给大儿子擦屁股一边掏手机，“只要真是送来了，肯定丢不了！你先坐，先等等，我问问啊。”
夏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低头看旁边窝里咪咪呜呜的小猫，心里毫无波澜，只觉得它们都长得一个样，这么一比，他心想，那天池子里捡回来的小母猫，确实算得上是猫中美人，难怪那么难伺候。
毛三花先打了邱北路手机，没想到响了半分钟那人都不接，料想是在睡懒觉。
毛三花气得头疼，没法子，只好又给夏小池打过去：“昨天你哥怎么看的店？接收了猫怎么不带登记的？现在人家主人来找了，我上哪儿知道是哪一只去？”
“……你不知道？”毛三花揉揉眉心，“昨天睡前点数量的时候你有印象吗？是一只新来的长毛母猫，花的，7斤半。”
“……你没印象？”
“真丢了？”夏禹听着这对话，声音沉了下去，面色有些不虞。
隔着听筒，那边的夏小池似乎听见了客人的不悦，于是说：“这样吧，我先回来一趟帮忙找找，猫咪我熟悉一点。”
毛三花应了，挂电话让夏禹稍等，又端来一杯水，为店里的疏忽道了歉。
夏禹重新把名字电话在登记表上登好，又跟毛三花加了个微/信。
毛三花的头像是几只猫咪的合影，夏禹没有细看，只感叹了一句：这胡子拉碴的中年店主真是名副其实的爱猫人士，加完之后便把手机揣回了包里。
水还腾着热气，夏小池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人还没完全进来，就忙不迭地连声道歉，抬眼之后却愣了：“夏鱼？”
夏禹也是一愣，他刚刚光担心猫去了，这才想起来夏小池也在这里工作。
夏小池大约是一路跑来的，头发跑得乱糟糟的，他擦擦汗，把包放下，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你怎么来了？”
他脸颊红润，站在夏禹旁边，微微仰着头盯着人家看，眼睛里好像闪着光。
老父亲雷达嗡嗡作响，毛三花不知为什么有点警惕起来：“……熟人？”
“对，之前发生了点事……”夏小池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才认识不久。”
毛三花心里警铃大作：这还不好意思上了！
夏小池还在笑眯眯地问：“你到底来店里干嘛？”
“是这样的。”夏禹说：“我昨天带来一只猫……”
他话还没说完，夏小池的脸就有点冻住了。
“我今天想来看看情况——”
“等一下。”夏小池打断他，回忆瞬间上了线，等他想起昨日的自己，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闭闭眼，缓慢地问：“……7斤半的长毛母猫……就是说的这只？”
夏禹不明所以：“是的。”
“……”夏小池的脸晴转八级龙卷风，他黑着脸拧过背，抄起包就往外边走，头也不回。
夏禹一头雾水地呆住了，毛三花也完全没摸着头脑。
“夏小池，当着客人的面你又发什么疯？！”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夏小池怒气冲冲地喊：“什么长毛母猫！没见过！不知道！”
毛三花：不好意思啊，我家这臭小子毛病多，这样，我把他微/信推给你，晚上我让他给你道歉！
夏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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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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