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铜坩埚冒出珍珠色光泽的雾气，课室里学生按照他的讲解步骤，静静地制作着肿胀药水，偶尔响起低声的讨论。
“啊——”突然一声惊呼，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教室里所有人望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坩埚炸成了碎片，药水溅到一个格兰芬多女孩的校袍上，她的右腿瞬间肿得像巨怪的手臂。
"梅林的蕾丝袜！"斯拉格霍恩从水晶瓶堆后探出头，着急忙慌地站起来，“快带麦克唐纳小姐快去医疗翼！庞弗雷夫人最近改良了疥疮药水……”
一个格兰芬多女孩扶着麦克唐纳出去了，斯拉格霍恩教授魔杖一挥，残局清理干净，一个红头发的格兰芬多女孩却愤怒地跳起来，“教授！玛丽的步骤完全正确！"她的绿眼睛在雾气中燃成两簇火苗，显得她更生动漂亮了。
“正确的步骤？”穆尔塞伯——我的斯莱特林同学从鼻腔里哼出冷笑，他不会放过任何嘲讽格兰芬多的机会的，“伊万斯，你该去问问医疗翼，麦克唐纳之前炸了三个铜坩埚的时候，庞弗雷夫人配制的生骨水还剩几瓶？”
斯莱特林人群里发出低低的窃笑，各种目光落在伊万斯身上。
那个女孩指节捏得发白，她身边的一个鹰钩鼻男孩身体僵硬极了。
我看着他们，静静地等着斯拉格霍恩教授——
果然，他这时候出来打圆场了，“哦亲爱的，魔药是门精妙的艺术，有时候连最优秀的巫师也会出错......”
但是也许这节课注定要成为闹剧。
一个头发乱得像鸟窝的男孩突然踹开长凳，震得铜坩埚嗡嗡作响，他举着魔杖，似乎要加热坩埚，魔杖却精准点燃了穆尔塞伯的袍角，穆尔塞伯惊慌失措地大叫，举起魔杖想要灭火，火势却更大了。
“噢！点错了点错了！”波特夸张地嚷嚷起来，手忙脚乱地挥舞着魔杖，“我想给坩埚预热的！”
西里斯——那个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他也像猎豹般敏捷地跳起来，眼疾手快地挥起魔杖，“清水如泉！”他喊得响亮，带着一种刻意的浮夸——一道粗壮的水龙精准地打在以穆尔塞伯为中心的斯莱特林身上，水花四溅，像炸开的烟花，又从他们身上反弹过来，四面八方的溅开——整个教室都混乱极了，男孩女孩慌乱地躲避着水花。
但他仿佛不知道一样，表现得很懊恼，神色却带着兴奋，“噢！我魔杖挥得劲太足了点儿，把一股清泉变得太多了！”
“清理一新！”斯拉格霍恩教授站起来挥动魔杖，他手在发抖，显然被他们气得不轻。
教室重新变得整洁，他瞪向那两个正互相挤眉弄眼、憋着笑的男孩，“波特先生，布莱克先生——”
"教授！"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卢平，西里斯的好朋友，举起一个黄灰色的核桃一样的东西，"这是在穆尔塞伯先生桌上找到的粪石，是他偷偷把粪石丢到了麦克唐纳的坩埚才导致爆炸的。我的衣服上也溅到了麦克唐纳的魔药，教授您可以闻闻，里面有腐草的味道！”
“对！教授，我的衣服也有这个味道。”伊万斯也立刻嗅了嗅自己的袍角。
斯拉格霍恩掏出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实际上那并不存在，他看了看明显心虚的穆尔塞伯，顿了顿，又看向卢平，
“好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他踱步来到了我身边，“我们看本节课最优秀的药剂——马尔福小姐的药剂堪称完美，斯莱特林加十分！”
他用玻璃瓶将我的药剂装起来向大家展示，西里斯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波特则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大咧咧地坐了回去，还故意把凳子腿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其他学生也纷纷坐下。
下课钟声很快就响起，但波特“不小心”撞翻了穆尔塞伯的材料柜，半个蝙蝠脾脏滚到穆尔塞伯锃亮的皮鞋上。西里斯则“不小心”撞到了和穆尔塞伯很要好的埃弗里肩上——他们两个身形相差很大。埃弗里长得很瘦弱，而西里斯虽然不是那种壮实的身形，却比埃弗里结实得多。埃弗里这下子被撞得踉跄好几步，差点摔倒。
十月的霍格沃茨是多雨的季节，今天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很久，临近傍晚才停。走廊里弥漫着潮湿的雨水气息，我整理好物品离开教室——我有预感这场闹剧还会持续，走廊尽头果然又是一场斗争。
我甚至已经见怪不怪了——西里斯他们每年和斯莱特林发生的恶斗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泥巴种的看门狗！"穆尔塞伯的咆哮带着回声。
拐角处，埃弗里正被两个黑头发、身形高大的男孩围着——他们在入学时跟我差不多高，在二年级寒假后却仿佛偷喝了生长剂，个头如春草般迅速飞蹿。
我意识到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了其中一个身影上。
西里斯随意地倚靠着冰冷的石墙，仿佛那是最舒适的天鹅绒沙发。他不再是那个在马尔福庄园灌木迷宫里和我一起笨拙飞翔的小男孩了。时间的魔法在他身上作用得如此显著，剥离了孩童的圆润，雕琢出少年人特有的、带着锋利棱角的俊美。
与雷古勒斯一丝不苟的严谨不同，他的黑发带着一种自然的、慵懒的卷度，随意地垂落在额角和颈侧，像某种华丽生物未被驯服的皮毛。这蓬松的卷发下，是愈发清晰锐利的下颌线条，和一双即使在昏暗走廊里也异常醒目的灰色眼睛——此刻，那双眼睛里正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戏谑光芒，像月光下磨利的刀刃。
他的身形抽长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力量感，肩膀却已显露出宽阔的轮廓。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魅力，混合着布莱克式的优雅与刻意的粗粝叛逆，矛盾得令人心惊。
我毫不怀疑，礼堂里那些偷偷追随他的目光，有一半是因为他这张脸，另一半则是被他这种矛盾的气质吸引。
他用漂浮咒控制着三个粪蛋在埃弗里头顶跳来跳去，“选个喜欢的颜色？”他恶劣地笑了笑，挥动魔杖，“或者尝尝混合风味——”
“速速禁锢！”穆尔塞伯的恶咒擦过佩鲁姆的耳朵，在石墙上炸出火星。卢平立刻还击，一道红光将对方的腿牢牢地粘在一起，画中的胖修士惊叫着躲进云层。
“看来你要选混合风味。”西里斯懒洋洋地宣布，粪蛋精准炸开在埃弗里身上。波特立刻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毫不掩饰的露齿大笑，“下次还敢往坩埚加料吗？鼻涕虫都比你有脑子！”
说实话，从他们驾轻就熟地把走廊当成战场的模样，大多数不熟悉他们的人一定会把他们当成什么惹不起的危险分子——据我所知，部分赫奇帕奇和拉文劳克是不太喜欢他们的作风的，但同样有人为他们拍手叫好——哦，比如一些受到了埃弗里他们挤兑的学生，或者一些看不惯斯莱特林的学生...
“格兰芬多扣二十分！”这就是这场闹剧最后的走向了——和以往一样，麦格教授再次出现了。她魔杖一挥，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全部被解救了，像毒蛇一样的目光落在那几个男孩身上，看起来凶狠极了。
“他们往玛丽坩埚里加料！”波特气愤地指着穆尔塞伯，“麦克唐纳现在还在医疗翼肿得像充气蛙！"
麦格教授严厉地皱紧眉头，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然后，锐利的视线定格在站在不远处阴影里的我身上，我看到斯拉格霍恩正从楼梯阴影里往外退。
“马尔福小姐，你全程在场。”她的目光让我想起一年级时，她带领新生时的我们走进礼堂时的神情——洞悉一切，带着审视。
埃弗里他们紧紧盯着我，波特吸了一气等我说话，仿佛下一刻我要是敢包庇斯莱特林，他一定会教训我。西里斯则只是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等着看好戏的弧度。
“波特先生说的是真的。”掐了掐手心，我说。
走廊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盔甲面罩发出咔嗒的震颤声，费尔奇的猫在不远处发出威胁的嘶鸣。
埃弗里和穆尔塞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波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嘴角轻微地向上扯了了扯，西里斯，那个几乎和我共享了整个童年的男孩，波澜不惊地哼笑一声，那声音短促而轻蔑，仿佛这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卢平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而佩鲁姆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非常不可置信的样子。
斯拉格霍恩圆润的肚子终于从雕像后挤出来：“哦米勒娃，或许只是年轻人开的小玩笑......”
“斯莱特林扣五十分，劳动服务到万圣节。”麦格的判决让盔甲都抖了三抖，"波特先生，还有你们，虽然事出有因，但走廊斗殴扣二十分。"
————
"看来毒蛇偶尔也会诚实嘛。"麦格教授的袍角消失在走廊尽头，波特用魔杖尖把鬼飞球徽章弹得叮当响，声音陡然提高三度，“要我说，斯莱特林休息室该挂幅诚实勋章！”
西里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手臂随意地搭在波特肩上，“闭嘴吧伙计，你再嚷嚷下去，费尔奇会以为我们在走廊养了只匈牙利树蜂，并且忘了给它喂食。”夕阳透过高耸的彩窗，将斑斓的光影投在他脸上，在他利落的下颌线和挺拔的鼻梁旁投下深邃的阴影。他说话时身体微微后仰，姿态放松而随意，我突然注意到他敞开的校袍里面是一件T恤。
一件麻瓜T恤，里面印着一副巨大的麻瓜乐队图片。
梅林的胡子！沃尔布加会气的把牙齿咬碎的。
我出神地盯着那个图案，忽然发现波特正用一种混杂着好奇和探究的余光瞥向我，似乎在观察我，但在我目光扫过去时，他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假装在专注地研究自己的魔杖尖。
我默默把脚步放慢，西里斯也几乎立刻捕捉到了我的意图，他极其自然地放缓了步子，让卢平和佩鲁姆走到了前面——这大概算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六岁那年的马尔福宴会上。
那天，他和雷古勒斯瞒着沃尔布加，偷偷把儿童扫帚带到了马尔福庄园。
夜晚，宫殿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宫殿外灯火昏暗，只有树影在摇曳，他们就在宫殿外的灌木迷宫里低低地飞。
但那也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在宴会中途就悄悄钻进了灌木迷宫里。
可想而知结果——他们在拐角处把我撞倒了。
当时他们非常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把我扶起来之后，围着我说了一大通。
但接着他们就拿出了两根小棍——是儿童魔杖，似乎要对我施魔咒，我当时吓坏了，瑟缩在地上，不止地后退——那时候的我对魔法非常抵触恐惧。
这样说起来，似乎我们的初遇并不算美好。
但并不是的。
之后西里斯为了让我不向大人告状(事实上他根本不用担心这个)，他不顾我的惊慌，强硬地将我按上了儿童扫帚——他和雷古勒斯坚信我会从中的获得乐趣，而忘记他们闯的祸。
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一开始我确实很恐惧，甚至在心里痛骂他们，但当迎着晚风，自由地穿梭在灌木迷宫里时，我立刻就理解了他们一直鼓动我所说的话——“这是世界上最快乐的运动”。
我也立刻爱上了这项运动。
但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和其他原因，阿布禁止我骑扫帚，我也似乎渐渐忘记小时候对它的痴迷。
“你们做事最好收敛一点...斯莱特林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对付的。”我犹豫了一会儿说。
埃弗里和穆尔塞伯跟他们同年级，还算好对付。但是偶尔跟他们发生冲突的还有高年级...我想起罗齐尔，那个六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仿佛又看见在他魔杖下抽搐的老鼠，皮毛烧焦的气味混着血腥...
西里斯最厌烦听这种“规劝”了，果然，他冷笑一声，“哦？亲爱的马尔福小姐，你是想给我念所谓的《纯血统守则》？”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还是说，你终于发现当个道德标兵，比家养小精灵更能让人扫兴？”
听西里斯这种口吻说话是会令人气恼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雷古勒斯会和他吵起来，尽管我不否认也有雷古勒斯的错。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熟悉的烦躁。
“嘿！马尔福，”波特却立刻像被按了开关一样插嘴，“谁不好对付啊？你见我们掠夺者怕过谁？”他故意挥舞着魔杖画出格兰芬多狮子，杖尖火星险些点燃佩鲁姆刘海——我担忧地看了看那个看起来很怯懦的男孩，他却只是小心地摸了摸额头，确认自己的头发没有着火，又结结巴巴、带着崇拜地夸赞波特魔法的精湛。
“......”
对于波特，我怀疑他的勇气源自于音量。把魔法史课本拍在西里斯胸口，我推开他，“不要随便跟斯莱特林高年级发生冲突。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还有，雷古勒斯下周六会参加魁地奇选拔赛。”
我快速说完转身，袍角扫过石墙时听见西里斯嗤笑一声，"告诉他，如果他能把游走球打进埃弗里的后脑勺，我就考虑去看。"
“魁地奇选拔赛？”我听见波特大声嚷嚷的声音，“哎！我当初可是直接就进队了！连选拔的门槛都没摸着！真遗憾呐，都没机会体验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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