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的霍格沃茨已经偶尔出现下雪天气,霍格莫德村也白茫茫的一片,尖屋顶上堆积着厚厚的雪。被积雪覆盖的街道上,是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凌乱无序的。
我低头把脸埋进围巾,耳边是阵阵呼啸的风声,脚几乎冻得要失去知觉。
巫师真的有很奇怪。
我是说,他们拥有这样超乎想象的能力,却不发明一个实用的保暖咒。
我僵硬地移动着脚步,视线却被远处那个带着黑色的巫师帽的高大身影抓住。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样熟悉卢修斯,熟悉到可以很轻易地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认出他,哪怕他带着厚厚的斗篷和宽大的巫师帽……
雪开始下得绵密起来,我鬼使神差地远远跟着那个身影,不一会儿绕到后巷,橡木酒桶堆后蜷缩着几只被施了消失咒的狐媚子——它们正像融化的雪人般逐渐透明。
罗齐尔...我想起他,那个六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
最近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羊毛地毯上常常嚅喏着很多蜗牛,他们没有壳,只剩下黏糊糊的躯体。
是罗齐尔刻意在用消失咒折磨它们...
事实上魔法部禁止对动物使用消失咒。
杀生不虐生——我一直以为这是所有人的默认的原则...
心像被沉沉的乌云压住,寒风呼啸着,二楼窗户突然洞开,风雪裹着零星的对话砸在脸上。
“...需要更多...纯血统的忠诚...”这是罗齐尔的声音...但接着我就听见了卢修斯的声音,是很缓慢的腔调,"当然,适当的投名状..."
声音戛然而止——噤声咒。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投名状?什么投名状?向谁投名?答案呼之欲出,却又被我死死摁住。
雪水顺着脖颈流进衬衣,那些被剥了壳的蜗牛仿佛正顺着我的脊椎往下爬行,我冻得打寒颤,攥紧魔杖,杖柄"A.M"的刻痕硌得掌心生疼——
这是11岁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买到魔杖后,卢修斯刻的。
那时候是阿布一个人带我去对角巷的,他被阿布勒令留在家里练习黑魔法。我回到家里后,他就悄悄溜到我的房间问我魔杖的材质,并且再次甜蜜地向我展示了他魔杖上的“L·M”的刻痕——他和纳西莎都为彼此刻了名字的缩写,而他同样拿小刀在我的魔杖上一笔一划地刻上了“A·M”。他说他希望我到霍格沃茨后上学一切顺利,马尔福会一直陪伴我、保护我。
这句话当然曾像炉火旁柔软的羊毛毯,包裹着我初入霍格沃茨的忐忑。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才恍然从自己的思绪里跌出来的,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会儿,我挪着僵硬的步伐低垂着头,却突然撞进一片青草混着柑橘香的温暖里——
一个男孩的短发扫过我的额头,发梢的积雪簌簌落下来——
“马尔福?”波特扶住踉跄的我,镜片后褐色的眼睛倏然睁大,他挑了挑眉,“走路不看路,你是想学皮皮鬼穿墙吗?”
我的脸色一定糟糕透了——西里斯皱眉打量着我,魔杖像当指挥棒似的挥舞,他脚边化作三只雪貂的雪球瞬间炸成冰雾,“哟,奥瑞莉娅,刚从黑湖底下参观完巨乌贼回来?”
我茫然地看向他,大脑一片混沌。然而,他的神情却骤然沉下来,目光越过我肩膀望向二楼窗户。顺着他的视线——卢修斯正将某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递给罗齐尔...
那是什么?黑魔法物品?某种契约?还是……更可怕的东西?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马尔福与食死徒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了,这认知像冰冷的铁钳绞紧了我的心脏。
我的心绪更乱了,等我迟钝地回过神来,西里斯已经拽着我躲到了这间破旧的小屋里。逼仄的空间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气息,远处猪头酒吧的门开了,卢修斯苍白的面容在雪光的映衬下,宛如一尊冰冷的大理石雕像,我几乎是本能地将身体更深地缩进黑暗里。
卢修斯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卢修斯和斯莱特林高年级断断续续的对话又从我的脑子里冒出来...
那个包裹,会是什么...卢修斯想做什么...或者说,“他们”想做什么?
西里斯……我甚至不敢转头去看他此刻的表情。他憎恶食死徒,唾弃纯血至上的论调,对布莱克家族亲近伏地魔的行径更是厌恶至极...
他亲眼看见了卢修斯和罗齐尔的交易,看见了那可疑的包裹……他会认为我也参与其中了吗?
伏地魔...伏地魔...我无数次在心里直呼他的名字,仿佛这能让我心里对自己的恼恨减少一点,仿佛也是向自己证明——我并不缺乏勇气...真的是这样吗?
“让开。”把所有的想法狠狠地压在心底,我紧咬住牙,扬起下巴,让自己表现出如同纳西莎面对家养小精灵时的冷硬态度。
波特却像没听见似的,他抱着手臂站在原地,堵在我面前,若有所思地眺望着卢修斯消失的方向,脸上不再是刚才的戏谑,“我敢打赌——那包裹里的玩意儿,绝对比斯内普那油腻腻的头发还恶心一百倍。同意吗伙计?”他转过头,看向西里斯。
杖柄"M.A"的刻痕硌得我的掌心生疼,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西里斯从阴影里踱出,指尖抛着一个粪蛋,英俊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哦,当然。”他懒洋洋地附和,目光扫过我,带着审视的意味。
波特的目光随即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点怀疑,“喂,马尔福,”他猛地朝我逼近一步,把我堵在冰冷的墙角,“你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你的帕金孔雀哥哥在搞什么鬼把戏?”他捏着魔杖一步步将我逼到角落,我的头发粘上蜘蛛网,“痛快点说!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我紧抿着嘴巴,没有力气和他们做任何纠缠,西里斯却伸手搭上了那个粗声粗气地威胁我的男孩的肩膀。“得了,詹姆,”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制止意味,一脚踢飞地上半陷入雪地的石子,积雪在他靴底下滋滋作响,
“跟她在这儿耗什么劲儿?——想知道答案?多简单的事儿啊——我们直接去‘借’来看看不就得了?”他笑得意味深长。
我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波特,目光对上西里斯那双灰眸——他很英俊,这是毫无疑问的,眼睛像破晓前的海浪。
风雪似乎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西里斯,”我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异常清晰,也异常疲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为了你能有个不关禁闭的圣诞节假期,”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和他身边跃跃欲试的波特,带着一丝自己才知道的恳求,“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就‘歇歇’。”
雪地上,我的影子被拉长、割裂,一半倔强地朝着巷口的光亮后退,另一半则仿佛被死死钉在了橡木桶投下的冰冷黑暗里。不再看他们任何一眼,我挺直背脊,快步走出了这条令人窒息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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