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因为忘记才不愿提及,而是因为无法释怀才永久尘封。就像许时笙永远无法原谅害死妹妹的自己。
许时笙父母去世的早,唯一的亲戚就是远在国外根本联系不上的姑姑,这导致无人管教的许时笙野蛮生长,小小年纪就开始抽烟打架,而且打架只下死手。街坊邻居避如蛇蝎。但她对自己的妹妹许时清喜欢的紧。二人虽然只差了几分钟,但性格截然不同,许时清成绩优异,性格也柔柔弱弱的,一双笑眼生的极为好看,见人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因为父母早逝,她俩在学校总是受到各方面歧视。十一岁那年,许时笙这一天出奇没逃课,课间操的时候,她早早的从南墙偷溜回班级,途经卫生间时,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张扬嘲笑声。
“许时清你不是很清高吗,怎么现在这么狼狈啊。你姐姐不是混的很好吗,为什么不来救你呀!”
许时清站在角落身上**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早已陈旧的眼镜此刻孤零零的躺在众多沾湿的厕纸中,一面镜片也已破碎。初春的寒风涌进,她有些发抖,唇色也发青。稍微活动一下僵硬的筋骨,准备捡起眼镜。一双洁白的帆布鞋踩在她手上,缓慢地用力地碾压。许时清咬紧牙根,倔犟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女同学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自己一脚便能碾死的蝼蚁嘴脸噙着笑。抬手甩她一巴掌,红印子印在洁白如玉的脸上极为显眼,舌尖顶顶唇角有腥味漫开。女同学扶着朋友肩膀笑的前仰后合。
许时笙扔掉书包,红着眼踹翻为首的丑女人,骑在她身上,对着那张丑的令人作呕的脸狂扇。越扇心中的戾气越重,下手也越来越狠。上挑的野生秀眉,邪魅狂娟的凤眸,嘴角噙着笑,像极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她的朋友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声尖叫,四散而逃。
“好了姐姐,不要打了。”许时清握住她的手腕,轻声制止。
逐渐失去理智的许时笙恍然间听到妹妹的声音,才缓慢恢复神智,嗜血的眼眸缓和。垂头将自己的衣服披在浑身湿透的许时请身上。
老师得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李颖同学顶着一张猪头脸坐地上嚎啕大哭。余老师瞧着心咯噔一下,这可是教育局副局长家的千金啊!
余老师扶起李颖嘘寒问暖,叫人把她送去医务室,拐角处李颖阴狠的横了许时笙一眼。
“许时笙!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打同学?”
“她欺负我妹妹。”她捡起书包甩到肩上,语气生硬。
“你怎么能证明许时清同学被欺负了?”余老师扬着眉毛明知故问的问着。
年轻的许时笙是个炮筒子,一点火星就能叫她瞬间炸毛指着老师鼻子怒骂:“你TM的眼睛是出气筒吗?看不见她身上还湿着?看不见脸上的红印子?”
余老师黑了脸心里权衡,没人撑腰的野孩子注定没有被偏袒的权力,所以决定装死装到底。
“许时笙你怎么跟老师说话呢?万一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弄的呢!”
此话一出保持缄默的许时清愣住了,缓慢的眨眼,
“靠,我今天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狗东西”说着撸起袖子准备冲上去,许时清及时拉住她垂下眼眸,浅浅的笑了下,悲凉释然。
“走吧姐姐,我们回家,肚子有些饿了。”她顺着许时笙的衣袖向下握住她冰凉的手,整理好情绪,抬头朝她温软的笑,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好。”许时笙点头帮她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
“我叫你们走了吗?”余老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许时笙拧眉刚要发火,旁边的人先她一步开口,声音轻柔却异常坚韧。
“余老师可以了,给彼此留些颜面,事实是怎样的其实你很清楚,同样你想的什么我也很清楚,我们家家世的确比不上别人,但这不代表我们姐妹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若是哪天真到了针锋相对的一天,我们敢拼个鱼死网破,你们敢吗?”
余老师不可思议的转头望进十几岁还可以称之为孩子的人的眼睛,与戴眼镜的木讷不同,此刻的她眼底清明睿智,那是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本以为闹剧会就此结束,孩子之间的玩闹没人会记在心上,可谁想到一周后,吃亏不忘本的李颖同学找来社会上的小混混将许时笙堵在幽暗的小胡同里想要讨回自己被扇成猪头的亏。
而这条幽暗不起眼的小胡同却成了程华初见许时笙的地方,那天他出门办事,刚好路过,隐隐看到三四个小年轻拿着刀将一个女孩子围在中间,而女孩子手里只仅仅攥着随手拾起的砖头。
程华饶有兴趣的躲在黑暗角落里看戏,女孩子身手矫捷,看起来有点三脚猫功夫,应该是跟哪个江湖流派瞎学的招数,招式杂乱无章但带着独有速度和狠劲。看着被打倒的小混混,许时笙嗜血阴戾的狠狠地敲打着小混混的头几近疯狂。
他欣赏的看了许时笙一眼拨通报警电话,并叫自己的好友调查了这孩子的信息。
程华坐在审讯室凝视着戴着手铐不耐烦的许时笙,向对方发出自己真诚的邀约。
“想跟我学本事吗?”
许时笙搓搓黏腻的手,挑眉笑的不可一世。
“大叔你哪位?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教我。”
程华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拿出军官证声音庄严肃穆。
“滨海市东南军区陆军指挥部程华上校。”
“然后呢?我凭什么跟你走。”
“凭你想保护妹妹的那颗心,你将人打成一重伤三轻伤,你觉着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会轻易放过你吗?若是找不到你会不会去报复你妹妹呢?”
许时笙停下手,眸色冷下来。
“你想怎样。”
程华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许时笙拧眉仔细阅读文件上冗长的文字。
“候鸟计划,目的是培养一批头脑冷静,作战狠厉的杀手,去完成不能以国家名义解决的人或事,例如刺杀间谍,刺杀游离于法律之外的恶徒。而你很符合我们的选拔标准。”
“我有条件。”年少的许时笙还没学会如何掩藏情绪,拧成麻花的眉毛写满忧虑。
“只要你接受我的邀约,我立即领养许时清,安排她转入滨海市最好的学校,并派人随时保护她的安全。”程华很是诚挚的说出自己对对方的承诺。
许时笙点头,从此入选候鸟成为其中一员,结识不是手足但情同手足的宁家六兄弟,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最终成为莫逆之交。但自加入候鸟后她很少能跟自己的妹妹见面,一是她很忙,而且经常会受伤她不想让她担心,其次是程华不允许她们见面。当然叛逆如她,每逢许时清生日之时,她便会偷偷跑出来陪她过生日,也因此导致一次任务失利,她回来不仅挨了打,还被关进水牢以示惩戒。可她依旧不长记性,接着往出跑。程华曾经说她是天生的杀手,也是个高智商人才,狠厉毒辣优点一大箩筐,却唯独视妹如命,这是她唯一的软肋。
可那又怎样,她是人不是冰冷的机器,就算她在狠绝,她的心也是热的,也会有柔软的地方。
可老天似乎很不满有柔软一面的她,于是狠心夺走了她最亲的人,那个曾经相依为命数年的人。
那日她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即将远赴中东的行程,换了干净的衣服去给妹妹庆生,那天是她的成年礼,是她们共同的18岁生日。将车停在她就读的学校门口,靠坐在车边点燃香烟等人下课。
“哇,时清你姐姐又来接你了。好帅。”许时清的同学兴奋又花痴的指着远处的人影说。
许时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许时笙身影颀长,站姿端正,双手揣在大衣口袋,开敞的领口露出精致锁骨,墨色长发披散开来,白色衬衫下摆塞进黑色西裤里,浅灰色大衣松松懒懒搭在身上,见她出来冷若冰霜的脸冰川消融露出颠倒众生的浅笑。
她这位老姐还真是慵懒性感中又不失帅气,怪不得男女老少通吃。她那张妖孽的脸的确极少有人能抵挡。她迎上去调侃:“许时笙,我同学问你谈恋爱了吗,她想做你女朋友。”
“许时清!你讨厌!”同学尖叫一声害羞的跑走。
许时笙捻望着与自己极为相似气质却不尽相同的人宠溺的揉揉她的发顶不带任何责怪语气斥责说:“没大没小。”
许时笙清冷凌厉,她妹妹却越张越温婉,总之都美的不得了。
“姐~”她抱住姐姐的细腰在她怀里撒娇。
许时笙回抱,心底一片柔软,手轻轻抚过柔顺长发,紧紧相拥的二人消化着对彼此的眷恋。
许时笙驱车带她吃她爱吃的美食,想看的电影,给她买最好看的衣服,像小时候一样背着小寿星漫步在街灯下。
许时清趴在姐姐肩上贪婪的吸食着她身上的香气。
“姐,想吃她家的芒果慕斯。”许时清指着路边明亮温暖的蛋糕店带着小鼻音说道。
“好,我们去买,想吃多少吃多少。”
两人对坐在蛋糕店里,许时笙买了很多甜品,凡是店员推荐的她统统买个遍。看着桌上都摆放不下的甜品许时清有些无奈。
“我亲爱的姐姐,我们吃不下这么多。”
“没事,吃不了到时拿回学校跟同学分着吃。”
许时笙神色温柔的将她鬓角的碎发理至耳后。
悦耳的铃声打破美好,许时清起身出门接电话,许时笙透过玻璃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挂断电话坐回座位,音色轻软略带无奈。
“姐,同学邀请我去归期酒吧,说要给我庆生。”
许时笙拧眉:“男的?”
许时清点头。
“你想去吗?”
许时清沉吟半响说:“不是很想去,但是在学校蛮照顾我的,所以…”
许时笙知道她这个妹妹心软便也应允了。
“那你陪我一起去。”
“好。”
二人驱车到达归期酒吧,酒吧内群魔乱舞的人群,让一向喜静的许时笙实在接受不了,但她是个顶级宠妹狂魔,只要许时请高兴,她坐到耳膜穿孔都行,后槽牙磨了又磨,气压越来越低。
许时笙的存在让大家很拘谨,毕竟这座大佛身上散发的冷气,实在让人不敢在其面前造次。
手机在口袋里乐此不疲的震动,许时笙接听起电话,只听出了是程老的声音,至于他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清,目露担忧的看看许时清,对方宽慰她一般拍拍她的腿,叫她安心。许时笙无奈的出去接听电话。
老头子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给她一通骂,许时笙心不在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时不时望着酒吧门口,心里急燥叫嚣的想要尽快回去,许时笙同他打太极安抚老头情绪的间隙一辆黑色捷达从面前经过,许时笙只是蹙眉扫两眼,没有过多在意,却没承想一次疏忽,造成了日后难以承受的后果。
挂断电话,许时笙匆匆回到包厢,推开包厢门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人,女生抱着男生热吻,还有站在矮茶几上沉浸展现歌喉的小年轻,唯独缺少了许时清的身影。
许时清不见了。
身体似是触电般僵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作响好像谁把开了震动的手机丢到了她的脑袋里。喉咙因不安焦虑而变的干涩,反复吞咽才有所缓解,叫醒喝醉的众人挨个问清楚,答案出奇一致都说没看到。拳越握越紧指甲深深嵌到肉里。发疯似的把酒吧包间门挨个踹开询问,除了收获几句谩骂和精神病外没有多余信息透露,逐渐失掉理智的许时笙甚至库房的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最终铩羽而归的许时笙折返许时清所在包厢,在包厢矮茶几下找到半粒□□,怒火像是喷涌的火山,炙烈火焰灼红眼角。
她揪着邀请许时清来酒吧的主人公苏浩呈的衣服将人拖到茶几上,头狠狠撞在话筒上发出闷响,后脑的巨痛叫他的酒醒了半数,惊悚的看着眼角薄红宛如从地狱之门爬上来的女人。
手起刀落并不锋利的水果刀准确无误插进手掌,惨烈的嘶吼突破天际,殷红血液从伤口溢出蜿蜒曲折流淌成溪流滴落在肮脏的地毯上,被吵醒的人被眼前血腥场景吓到失声争先恐后的想要逃离,长眼的水果刀稳稳扎进木门,以一己之力拦住所人的去路。
“最后的机会,许时清在哪儿?”
“我们…我们真的不清楚”同学们缩成一团说话带着明显哭腔。
“我的耐心不是很好,不想死就快点说出来。”
“他被云顶峰夜总会的康总带走了。”那名女子实在承受不住压力,说出带走许时清的人。
“联系方式,车牌号,车型。”她死死捏住苏浩呈的脖颈。
“我说我说。”苏浩呈告饶
“电话15479462579,车牌号海A-97871,车型是黑色捷达。”
“你说什么?”她目光恍然怔怔问了句。
“我说车型是黑色捷达。”苏浩呈又重复一遍。
这四个字无异于重型□□,在她脑子里炸开,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脚步慢慢挪动到门外靠着墙脱力瘫坐,猛然抬手狠狠甩自己一巴掌,就一窗之隔,一步之遥而已。
接下来的六天里,许时笙得到的线索近乎全断,宁沐跟着许时笙几乎走遍了滨海市的大街小巷也没找到关于他们一丁点儿的线索,看着日见憔悴的人,宁沐拧眉夺下她嘴里咬着的烟。许时笙有些绝望,捂着脸深吸气。
第七天傍晚,天上乌云密布看不见一点星星,气压低的令人感到窒息,许时笙开车奔走在滨海及滨海周边的各大废弃楼宇间,眼底晦暗不明,直至沉寂了很久的追踪信号再度亮起,她才重新燃起希望。车子停在路边,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移动,仅仅过了十几秒她便定位了对方重新启用的手机。将位置共享给宁沐后,独自驱车前往,时速逐渐拉高飙到120迈,她等不及,也等不起,胸口处的闷痛让她呼吸不上来。紧紧揪着衣服,脚下油门踩的愈加用力。
宁沐赶到秋林别墅时,入目的场景让他惊骇,没错就是惊骇。浓烈血腥味席卷叫他几欲作呕,残肢断臂还有一只狗的尸体,几乎走两步就能见到,尸体里流出的血迹几经汇流沿着砖缝潺潺向下。顺着微弱薄光推开别墅地下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他毕生无法忘记的场景,诺大的地牢里有一群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捂嘴不敢发声的女人,断臂男人奄奄一息的靠坐在地上呼吸微薄,浑身染血,木讷盯着大屏播放视频的许时笙,以及纤细白皙的脖颈间戴着项圈浑身**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在铁床床脚的她的......她的妹妹。地牢里的立体环绕式音响传来女人细弱嘶吼抗拒的声音,宁沐悲戚的闭上双眼,手覆盖在上面,他想这样的场景连他都无法接受,作为当事人的许时笙又该如何面对。
大屏里的畜生们逼迫她脱光衣服,戴上屈辱的项圈逼迫她像狗一样跪地爬行、吠叫,吃狗粮。被毫无人性的束缚在铁床上用着各种奇怪可怕的器具在身上留下难以消除的伤痕,最后被人玷污甚至那条狗.......
许时笙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凝固,举起颤抖的手开枪打碎令人作呕的大屏和音响,屋内顿时寂静如斯,她木然的将所有的录像带都装进了背包,看不清神情,宁沐不敢上前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她,直至她又一次回到铁床前。
从进门开始许时笙就没勇气看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许时清,她怕扰了她的清静,直至此刻她才鼓起勇气细细描绘自己妹妹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她轻柔的解开束缚着她的可恶东西,可是颤抖的双手怎么也不听使唤,解不开那恼人的垃圾,吞咽着嘴里漫开的腥气,最终在宁沐的帮助下才解开这该死的东西。她用指腹轻轻揉搓着妹妹手腕上再也消失不掉的痕迹,挫败的垂下手,将白色布单盖在她身上,洁白布单在空中划出一道惨烈的轨迹,许时清温婉的面容就此消失在那块白布下,这一眼便是日后的永不相见。
宁沐跟在许时笙身后,门外早已飘起雪花,洋洋洒洒的不规则冰凌落地即溶像是转瞬即逝的虚妄人生。
许时笙踉跄着跌倒在地,可她手里仍紧抱着她的妹妹,许时清身上的血液透过白布染红许时笙的白色衬衫。她终是忍不住的在这个满是黑白的血色暮夜里抱着她冰冷的尸体崩溃大哭。宁沐收回伸出的手,无力垂在身侧,他知道这一刻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女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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