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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再会

三日后,元雪心自混沌中醒转,入目便是那方无比熟稔的寒玉冰殿,穹顶冰棱倒悬,折射着幽蓝微光。她被这彻骨寒意温柔包裹,怔怔凝望穹顶半晌,才撑身而起,唇间逸出一声轻喟:“终究……还是回到了此处……”

腹中辘辘饥鸣扰乱了思绪,她赤足踏上剔透冰砖,寒意瞬间窜上脊背,却也让她混沌的神智清明了几分。

冰廊……左转……第十二根刻着忘川纹路的冰柱后……

她循着记忆去往庖厨,冰廊寂寂,空阔无垠,小腹空鸣愈甚,却迟迟未得见庖厨踪影,不由得颦眉懊恼:“当初不该筑得如此空旷……待我修为尽复,定要拆了重筑一次。”

倏地,一股浓郁饭香钻入鼻息,勾得腹中争鸣。她循着这勾魂香气疾行,大步闯入庖厨,只见一道挺拔身影立于剔透冰灶前,正在娴熟翻炒。灶旁整齐列着三菜一汤,显然被施了法术,锁住了鲜香温热。

“何人擅闯?!”她凝立门边戒备探问,周身寒气弥散。

“唤我云清霄即可。”男子并未回首,指尖灵光微闪,灶中火焰倏然熄灭。他利落地将锅中菜肴倾入盘中,语气平淡,“是我自桃源村将你带回。饿了吗?来,搭把手,将菜端去外间。”

元雪心身形未动,目光愈发寒冽。

她与仙族有血海深仇,他为何相救?这背影……竟也透着几分似曾相识……

他转身对上她戒备的视线,唇角漾起浅笑,径自施法端菜,走至大殿冰案搁下,回首朝她招手:“来,趁热用。”

她警惕地跟过去,停于两丈外,盯着满桌氤氲珍馐,喉间不受控地滚动,音色更加沙哑:“我……可曾见过你?”

“当年送你去桃源村的,是我。”他语调平稳地摆列碗箸,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小事。

她瞳孔骤缩,猛地定睛细看。记忆翻涌间,那张早已模糊的容颜,此刻正与眼前这张端正含笑的面庞飞速重合:“……当真是你?!”

“是我。”

震撼之余,她周身寒意依旧凛冽戒备:“我初生之时,为何落入你手?为何送我去桃源村?为何救我?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无视那摄魂寒气,走过她身侧去往庖厨:“我不过是你前世故交,不忍见你今生再受磋磨,故施援手罢了。”

“那当年为何将我弃于谢家?”她紧紧跟着,眼神锐利如刀,冰霜在足下蔓延。

“我本将你托付谢家父子照料,岂料中途生变,你被他人养了去。不过,倒也差不多,”他在庖厨内端起一盆温热的米饭,转身望向她,眼中掠过一丝促狭,“十三载来,你与谢家少年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我还道,你会感念我。”

少年温润含笑的眉眼骤然浮现脑海,她心尖一热,眼底寒芒不觉淡去几分,默默垂落眼睫,浅浅掩住少女羞赧,与再难企及的酸楚。

“我若存加害之心,襁褓中便可动手,何须费心照料你四载,此刻还为你下厨?”他走到外间冰案前,将米饭搁置好,歪头冲她慵懒一笑,“日后,我自会为你解惑。眼下先填饱肚子,可好?”

她立在数丈远外,敏锐察觉他周身气息驳杂,不似正统仙族清正,紧绷心弦稍弛一丝,然身形依旧钉立原地,审视的目光分毫不退。

他在案边落座,兀自夹菜入口,细嚼慢咽:“你我纵非凡俗之躯,饿不死累不倒,然这腹中空鸣、四肢乏力的滋味,却与凡人无异。你昏睡三日,粒米未进,此刻怕已是饥肠辘辘、煎熬难耐了罢?”他抬眼,目光温和澄澈,“过来,先用些吃食。”

见他神色坦荡,她终是迟疑地上前落座,捧起面前碗箸,将莹白米粒送入口中。温软甘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腹中饥饿如决堤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疑虑与戒备。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不顾仪态地狼吞虎咽起来。

云清霄坐于对面,含笑凝望她“风卷残云”的吃相,适时盛了一碗温热羹汤,轻推至她手边:“慢些,当心噎着。”

她依言搁下碗,捧起汤盏仰首便灌下大口,温热汤汁熨帖了喉肠,随即又端起饭碗埋头苦干。吃着吃着,大颗泪珠滚落,“啪嗒啪嗒”砸入碗中,将满腹委屈与思念融入米粒。

“怎么了?”他关切探问。

她垂首,断断续续抽噎道:“如今我成了妖怪,再也回不去人间,亦回不到他身边……”

他轻叹,语声极柔:“放宽心,你所经历的变故,他尚且不知。你只要恢复记忆,修为亦会随之增长,我会留在此处,教你掌控这身妖力,助你早日恢复全部修为。待那时,你便可离开这雪域,去人间寻他团聚。”

她猛地抬首,银眸泪光闪烁:“你……愿助我?”

“自然。我既将你托付谢家,又救你至此,必当负责到底。”他温声道,“你是六界难寻的修炼奇才,天赋卓绝,假以时日,定能恢复昔日妖力。”

“多谢……”她声音微哽,“起初多有冒犯,万勿介怀。日后、日后我若能再见到他,定当厚报恩情!”

他牵唇一笑:“待你们重逢后,再言报答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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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荒野,一道灰影在林海间步履蹒跚地前行,蹄声疲惫不堪。

三日前,它正于院中水槽边悠闲饮水,忽见一道妖影冲入院中,吓得惊嘶昏厥。再醒时,主家已成火海,火星噼啪溅落尾尖,灼痛令它一跃而起,奋力挣断缰绳,没命地扎入无边夜色……

它奔逃两日两夜,蹄声不敢稍歇。待惊魂稍定,却已迷失于幽深林海,它兜兜转转,竟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出路!!

灰驴颓然驻足,望着苍穹发出一声凄怆悲鸣——

主人啊,我该去往何处?

倏地,它那对长耳猛地僵直,精准捕捉前方细微“窸窣”!它慌忙垂首,鼻翼急促翕张,沿着泥土仔细嗅探——

嗯……气味浓烈刺鼻……腥臊异常……嗯……必是个庞然大物!

就在此刻,一声嘶吼炸响林间!灰驴浑身僵冷,只见前方灌木猛晃,枝叶纷飞,旋即,一头威猛彪悍的斑斓虎猛地自绿叶中探出头,冰冷的兽瞳死死锁定了它!

灰驴发出一声凄厉嘶鸣,慌得四蹄乱刨,掉头便逃。猛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身躯疾速扑来,顷刻便将猎物扑倒在地。驴子被按在爪下拼命挣扎嘶鸣,吓得肝胆俱裂,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利齿森然咬下!

“嗷呜——!”

猛虎惨嚎着蹦起,痛得原地打转,竟吐出一颗带血獠牙!它狠狠瞪视灰驴,不再扑击,转而阴鸷地绕着它踱步,贪婪的目光刺得驴子垂眼瑟缩,可怜的小心脏几欲破膛而出。

完了……腿怕是断了……

僵持片刻,猛虎似权衡利弊,终是不甘地低吼一声,扭头悻悻钻入矮树丛。直至那骇人气息彻底远去,灰驴骤然脱力瘫软在地,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身躯犹自微微战栗。

良久,它才颤巍巍起身,紧张检视周身——怪哉!那被虎口噬咬的大腿,竟连个牙印也无!

正自疑惑,一黑袍身影悄然而至,又惊得它浑身一悚,猛地跳开!

“蠢驴,是我!”

熟悉的声音令它稍稍安静下来,它迟疑地伸颈嗅探,又抬首细细辨认——

蒜头鼻,宽下颌,下垂嘴角,整张脸朴实无华……是主人!果真是主人!

灰驴眸光大亮,欢喜地“咴咴”鸣叫,绕着他撒欢蹦跳,甚至激动地舔舐他脸颊。

“好了好了,我也念你,我也念你!”男子被舔得发痒,忍不住开怀大笑,怜爱地抚摸它脑袋,“雪女妖力竟觉醒得这般快,甚至酿成惨祸。幸而你机敏,一溜烟逃到这荒山野岭,叫我好找!”

驴子亲昵地蹭他。

男子笑道:“你自幼食过我喂的灵草,已非凡驴。我求得前辈首肯,特来携你回鬼界,今后为我坐骑,可好?”

驴子虽未全懂,然直觉能与主人相守,便兴奋甩尾。

“好驴儿!果然没白疼你一场!”男子笑呵呵地亲了亲驴脸,随后,两道身影一同消失在林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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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谢无意意识彻底清明。他缓缓撑坐起身,茫然环顾幽暗洞穴,目光落在旁侧跳跃的篝火上。

洞外天光清朗,山林叠翠,隐约传来野兽低啸。他努力回忆,想起那恐怖妖怪,下意识垂首检视身躯,指尖抚过胸腹。奇异的是,肌肤光洁完好,竟连一丝疤痕也无!

“当真奇了……”

昏迷之中,似乎一直有个模糊却温暖的身影守在身侧……那是何人?

恰在此时,洞口倾泻的天光被一道身影骤然遮蔽。谢无意眯眼欲看清对方朦胧面容,问道:“阁下是?”

那身影迈步入洞,左手提兔,右手拎雉,随意将猎物掷在洞角,身形微动,下一瞬已闪至谢无意身前,俯身仔细端详:“嗯,此番是真的大好了。”言罢,他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欣然笑意。

谢无意眼睛骤亮:“是您?”

“是啊,又是我救了你。”见少年欲起身拜谢,他连忙伸手按住,“莫拜!莫拜!你若真心谢我,便好生珍惜这条性命。”

谢无意郑重道:“多谢仙家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倾力相报!”

“你我之间,不必拘此俗礼。”他淡然一笑,走回猎物旁,卷袖席地而坐。指尖朝干燥地面轻轻一点,地面竟凭空涌出一泓清泉,却无任何器皿承托。

谢无意看得瞠目结舌:“好玄妙的法术!”

他莞尔,顺手抓起雉鸡利落拔毛:“你初醒来,元气尚虚,且安坐休养,看我为你整治些吃食。”

篝火噼啪作响,暖意弥漫洞中。谢无意忍不住问道:“仙家两次救我,可否告知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我叫子涧,”他头也未抬,声若清泉,“我乃仙界上仙,由天地间一缕精纯流水所化。你直呼子涧便可。”

“是。”谢无意叹道,“从前,我只见过道观里的泥塑木雕,从未想过能亲睹仙颜。我一直以为,仙、神不会轻易显化于人间……”

子涧失笑道:“仙界与人间相似,亦分尊卑等次,由仙王统御,上仙、下仙、散仙各安其位。其中那些居于仙廷、享人间香火供奉的上仙们,碍于仙规职责,确实不便轻易显化凡间。而我嘛,”他语气带着几分疏狂,“属于不食人间香火的那类,只要不犯仙规,便可来去随心,逍遥自在。”

“原来如此……”谢无意恍然大悟,随即好奇,“那你为何不受供奉?”

“我不喜被束缚。”子涧用指尖捻去雉毛,“仙一旦受了凡人香火,便与凡尘气运相连,须担起护佑信众之责。我生性散淡惯了,最不耐这些条条框框。倘若换做是你,可愿舍弃这闲云野鹤,被硬生生缚上护佑信众的重担?”

在子涧促狭的笑意中,谢无意思索片刻,坦诚道:“若是我,亦不愿被束缚。然若路遇他人落难,我必当竭尽全力,出手援救。”

子涧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洞悉少年心性:“我便知,你会如此作答。”

谢无意望着他,忽觉尤为面善:“说来也奇,你我相识不过两回,我却觉你格外面善,恍如已相识多年。”

子涧手上动作微顿,随即笑道:“或许,这便是你我缘分。”他未再深言,转而将如何安顿农妇母子、将驴子妥帖送回谢家的经过娓娓道来。

谢无意听闻那对母子平安无恙,长舒了口气。

不多时,架上炙肉已滋滋作响,洞内焦香四溢。子涧用匕首娴熟削下一片金黄酥肉,递至谢无意唇边:“尝尝,我这手艺可还入得了口?”

谢无意小心接过,细嚼慢品,一本正经道:“火候恰好,外焦里嫩,滋味甚美。甚好,快赶上我了。”

子涧朗声大笑,亦削了一片自尝,得意道:“看来我这些年没白费功夫!再休养两日,待你腿脚灵便些,我施法送你直抵京城,省去你长途跋涉之苦。”

“多谢!”

“举手之劳。”

饱餐后,谢无意望着跳动的焰火,踌躇片刻,终是开口:“子涧,我可否再厚颜相求一事?”

子涧用树枝拨弄火堆:“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必不推辞。”

“我离家已逾一月,音信全无,”谢无意语深怀歉疚道,“家中亲眷此刻定是忧心如焚,你可否为我寻来纸笔?我想写封家书报个平安。”

“这有何难。”子涧指尖微动,一组笔墨纸砚凭空现于谢无意身前,“写罢。写好了,我替你送去。”

“多谢!”谢无意感激地执笔,然而,笔尖悬停纸上,久久未能落下。劫后余生,他有无数话语想要诉说,然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思念、后怕、庆幸……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从何落笔。

他对着素笺凝神半晌,终是提笔书下寥寥数语——

“安好,勿念。”

他搁下笔,小心吹干墨迹,郑重折好信笺,交予子涧:“有劳了。”

子涧接过信,小心纳入怀中:“放心,我定亲手交予元雪心。你好生歇息。”

谢无怔住,眼中满是惊诧:“你怎知她名讳?”

子涧莞尔:“你昏迷之时,每日梦中呓语,少说也要唤上数百遍‘阿雪’。她于你,定是万分紧要之人。”他顿了顿,又道,“送信时她若问起你近况,我自会斟酌,只报平安,绝不多言其他。”

谢无意面颊瞬间染上薄红,赧然垂首,嘴角微扬:“她对我,确实至为重要。有劳你了。”他依言躺下,幻想着少女展信时那雀跃的神情,满足地阖上双目。

子涧悄然飞出洞穴,直至远离洞口的密林深处才停下。他自怀中取出那封薄笺,望着寥寥数字,眸色怅然:“抱歉,此信,我无法替你送至她手中。有些话,还是待他日你们重逢,你再亲口诉说吧。”

话音方落,信笺一角无声燃起幽蓝火焰,纸页转瞬被火舌吞噬,顷刻化作飞灰,随风飘散。他伫立良久,终是轻叹一声,转身没入更深的林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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