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浓,不知谁家已经急迫点燃烟花,绽放在错落的高楼之间。
时嘉年快速按下快门,将绚烂的烟花定格下来。
孙宜然拿出粉扑补妆,“我都说了要早点出门,塞车了吧。”
车窗外车水马龙,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
过年时外乡人都回家了,是南城人流量最少的时候,去哪里都不会塞车。
“不急不急。”时嘉年低头摆弄相机。
孙宜然最看不惯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放在饥荒时代,活不过一天。
“松湖桥刚建成,又弄了了大型的无人机表演,这个点整个南城的人都已经吃饱没事干,早就在松湖桥周边占位置,你觉得等下我们去找赵星会有多费劲。”
“早不上厕所,晚不上厕所,非要在出门的时候上厕所。”
前排司机听了噗嗤一笑,“哎呀,美女,你有所不知,我们男人就是在出门的时候才有感觉,这不能怪你男朋友,我老婆也经常说我。”
孙宜然皱起眉头,时嘉年手上的动作一顿。
塞车一动也不能动,司机大哥单手握方向盘,淡定闲聊起来。
“嗐,无人机表演就是个噱头,也就你们年轻人喜欢凑热闹,换我,我直接躺在家里看直播……”
孙宜然忍不住打断他,“大叔,不好意思,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司机大哥噤声,从后视镜看了眼,“呵呵,抱歉啊,我听到你们住在一起,还以为是小情侣呢。还是你们年轻人开放,不是情侣也能住一块。”
孙宜然皮笑肉不笑。
“男女之间也有纯友谊,有朋友照应总比独居安全。”
第三波绿灯亮起,终于轮到他们通过。
司机大哥转移话题道:“松湖桥实行交通管制了,我在前面路口放下你们,你们自己走过去咯。”
松湖桥周边果然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新建好的大桥连接河的两岸,桥身通亮,不过桥的两边被围起来,人们只能在岸边等待观看。
“赵星在桥上,让我们去那找他,他给我们弄了工作证,可以近距离看到无人机团队的操作。”
孙宜然怕他跟丢了,侧身等他上前,双手抵着他背上,推着他往前走。
却没想到宽大的衣服下面装了大半的空气,本来要落在背上的手掌落在腰附近。
惹得时嘉年有些发痒,禁不住笑出声,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扭头看身后。
“孙宜然,咱们以后就不要更新双人合照了呗。”
孙宜然“嗯”了一声。
他们是做情侣博主起号的,虽说已经两三年没有合体营业了,但为了维护早期的粉丝,会时不时在社交平台发布双人合照。
忽的,她反应过来,正好到了人少的地方,两人并肩。
“不更新的意思是,对外‘分手’了?”
说到这个,孙宜然眼睛发亮,下一瞬,眸子沉了沉,警惕的看了眼周围。
“别的倒好说,就怕尚濮存趁机强迫你。虽然我知道你喜欢男人,但你不喜欢尚濮存,假装异性恋来伪装自己。”
“如果你是考虑我的感受,大可不必,跟你做假情侣的这些年并不耽误我谈恋爱,跟每一任在一起之前,都有跟他们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他们连这个也接受不了,那他们也没有那么爱我,也算是我筛选男人的一个标准。”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当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差点献身。”
时嘉年扁了扁嘴。
“不完全是是因为这些,撒谎太多是会被反噬的,太累了,不想再撒这个谎了,总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孙宜然扫了眼没精打采的大高个。
确实是一副被反噬的样子。
“那我们直接官宣吗?”
时嘉年摇头,“早就有人看出端倪了,分手说也一直存在,毕竟不是真的情侣,演也演不像。”
“咱们可以学娱乐圈里的情侣,明面上不合体,也不同框营业,久而久之也就坐实了分手说,然后再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官宣分手。”
“到时候就说是我的问题,女方在感情中受伤反而会更受关注,你又可以接一波事业了。”
这些想法在他脑子里盘转了好一阵子了。
虽然大多情侣博主都是假的,但被人扒出来是会有诟病,对两个人的名声都不好。
只有把假的做成真的,他来承受负面反馈,才能保住其中一个,把影响降到最低。
“你这语气,说得好像要转行捕捉博主一样。”
孙宜然还不知道他吗,黑红也是红,但时嘉年不可能接黑红那一波流量。
看到黑评,表面上不在意,甚至能自嘲接下,但私下会难过内耗很久。
时嘉年双手插兜,低头踢脚下的石子。
“也不是不可以,正好放个假。”
他的**没有那么强,挣到了该挣的钱后,没有执念了,只想当一条在泥塘里摆烂的泥鳅。
“这里不能进,请到别的地方看。”
一个穿着反光条的安保人员拦住他们。
两人后退到一旁,孙宜然拨通赵星的电话。
这会儿,时嘉年看到桥上排列整齐的人形方队里的郝智渊,猛地睁大眼睛,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人。
“孙宜然,为了避免咱们发的物料相同,我就不跟你去桥上了。”
“唉……”孙宜然还没挂电话,时嘉年的身影已经混进人群中。“大不了我不发了嘛……”
她不缺这一个素材,主要是这种难得的机会和视角,不来白不来。
“孙宜然,时嘉年呢?没跟你来?”
赵星把两张工作证塞给她,转身给安保人员交代了两句。
孙宜然挂上工作牌,跟着他进了现场,“他不喜欢在这个角度看。”
无人机表演即将开始,赵星是百忙之中抽空来送证的,这会儿已经管不了什么角度了,简单安顿好孙宜然之后,就去跟郝智渊做最后的确认工作。
最后一次对了表演的图案的节奏,郝智渊轻轻撞了下赵星的肩膀。
“你朋友也来了?”
赵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孙宜然正抓着云台调整角度。
他微微蹙眉掩饰反感,“嗯”了一声,提醒道:“可以开始了。”
郝智渊打了个响指,数台闪烁灯光的无人机同时起飞。
看到这一幕,孙宜然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
郝智渊手指抵在额头上,嘴角扬起自以为帅气的弧度。
无人机在夜空中,变换位置和灯光,将南城的特色图标和建筑物的形状展现出来,中间穿插南城的各种标语。
时嘉年不知道走了多久,慢慢远离的人群,到了江流的拐弯处。从这里看过去,松湖桥很小,只是两岸江景中渺小的一部分。也看不清无人机表演,只有半空中变换的色彩。
举起相机,用长焦镜头将松湖桥拉近,取了松湖桥连接两岸的景色,无人机表演摆弄的花型图案,正好跟两岸的烟花秀定格在一起。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不比挤在人群里还好看。
末了,他把镜头移开,拍下江面倒影的圆月,岸边夜色中的芦苇,休闲椅上路人的背影。
忽的,那背影转身,镜头里出现岑开宇的脸,时嘉年心跳漏了一拍,不知怎么得按下了快门,闪光灯打在岑开宇的脸上。
岑开宇慢半拍抬起手挡脸,闪光灯消失,他也看清了对方的脸,嚯得一下站起来。
“时嘉年。”
就算对方戴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就算他拍照时遮住了半张脸。
岑开宇还是能认出他。
只是时嘉年没有看到他的惊喜和兴奋。
此时的时嘉年右脚做出后撤的动作,手指搅着相机,眼神躲闪,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岑开宇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看到郝智渊的那一刻,他就猜到岑开宇会来,但他估摸岑开宇是在桥上,就像赵星给他们准备工作证一样,岑开宇跟郝智渊关系非比寻常,此时应该伴在左右,所以他逃了。
九年前的他情窦未开,感情迟钝,这九年里,后知后觉的情愫像海草一样将他缠绕,他理不清,以为对始作俑者恨之入骨,再次见了才知道是喜欢。
想要剁了对方的恼怒,消失殆尽。
他在黑夜中睁开眼睛,看清了岑开宇就是缠绕他的海草,要想早日摆脱,就只有断戒。
可是在听到岑开宇喊他名字的那一刻,下压的嘴角隐隐扬起一丝期待的弧度。
“时嘉年,你看。”
松湖桥那边响起巨大的响声,时嘉年闻声扭头。
无人机表演已经结束,桥的上方盛开绚烂的烟花,照亮江岸两旁。
一发接着一发,他仿佛掉进这场绚烂中,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跟看不见的硝烟一样,隐匿在夜色中。
“真好看。”
确实比过年还热闹。
岑开宇看着时嘉年,五彩斑斓的光照出起伏的侧脸,最后落在闪烁的眸光中。
雀跃的小表情,像极了九年前他看他的样子。
穿越了九年的时光,他才看清,这就是他丢失的人间烟火。
一声声巨响中,携带着远处的欢呼声。
岑开宇备受鼓舞,一步一步靠近他,温声细语混进温柔的晚风。
“时嘉年,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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