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堆积的黑色垃圾袋上醒过来。
空气中的湿气和混乱的雨水洗刷过的味道无一不彰显了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雨。
他被人在雨夜遗弃了，或者说他在这个雨夜迷路了，所以沦落到了这个地方。
头发都被淋得湿透，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两侧，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但是他很好的忍耐下来了。他的身体似乎并不支持他去抱怨这些，因为没有供给给抱怨的力气，他能做的只是从这个凄惨的地方爬起来，搞清楚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拥有着黑色半长发的紫眼青年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屁股底下的垃圾堆有些磕人。
像是下水道的老鼠。
他突兀地想到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旋即很快地被他甩出脑子。
费奥多尔，他印象中模模糊糊有这个名字。这大抵是我的名字，又或者说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或是爱人的名字，总之他现在便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
活下去，至少先走出这个巷子。
腰部应该是有小幅度的挫伤，手臂处有些酸痛，这些都无伤大雅。最致命的是他腹中空空，至少是长达25个小时以上没有任何食物摄取。
总不能死在这里，还不能死在这里。
我应该是有些事情还没能完成的。费奥多尔想着，他不记得自己要去做些什么了，但总归是很重要的事情的，不然大脑也不会反复去提醒他完成某件事。
说实在的，他现在身上的味道算不上好闻，甚至有点刺鼻。这个城市陌生到他甚至不清楚这个转角之后会有些什么东西，饥饿和疲惫让他有些脱力，费奥多尔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向前移动。
流窜入这个城市的，大多是一些潜逃的罪犯或者实在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人。
在这里你可以凭借任何手段生存下去，或是选择犯罪，或是和其他没骨气的人一样，像只蚂蟥一样依附于韦恩。
费奥多尔的口袋里还有几张零碎的卢布，街边瘦的干枯的老流浪者紧紧盯着他。像是那种随时可以扑上来撕咬猎物喉管的野猫，那种注视让费奥多尔很不舒服，但他并没有试着去对抗或者做点什么去阻挡这个视线。
他迎着地方的注视走到了老人面前，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之下把口袋里所有的纸币放在了他手上。
老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纸币，远东国度会使用的货币，眼前的人并没有兑换成这个国家流通的货币，如果没有渠道，对他来说这还不如一片硬面包。
“喔，毛子。”他嘟囔着，毫不介意地将这些泛潮的纸币塞进了怀里，“你想了解点什么，或者你需要点什么。”
他语速很慢，为了确保眼前的斯拉夫人能够听清，他甚至一字一顿地去讲述。
“这里是哪里？”费奥多尔用着带着一点俄罗斯口音的英文问到。
老头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露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嘲笑，他哼笑一声，“你不清楚这里是哪里？”
仿佛费奥多尔问出来的是什么可笑的问题一般，他嘟囔着，旋即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靠近费奥多尔道，“这里是哥谭，不管你是不小心沦落到这，还是走错了地方……看在你给的钞票的份上，我奉劝你离开这里。”
彼时的天幕已经彻底昏暗了下去，路边的街灯挨个亮了起来。
湿气混杂着那些扬起的尘土，整个城市的味道变得压抑而沉闷。
有光打在了云层之上，一个巨大的蝙蝠标志印在了上面。老流浪汉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移到上面去，下一秒对方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转而催促费奥多尔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果你没什么能力，恰巧也不是个准备在这个城市混出点什么东西的家伙。”老流浪汉对着他挤眉弄眼，“那我建议你在看到这个灯亮起的一瞬间就赶紧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费奥多尔笑了笑，“是有什么怪物会跟随着灯光出现吗？”
老流浪汉并没有反驳他，反倒是用着一种看什么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
“远比怪物要可怕得多，无论你是为了躲避那个蝙蝠义警，抑或是躲避那些跟随着蝙蝠出现的疯子们。”老家伙说着扯着费奥多尔躲在了阴影里，他的力气很大，甚至扯到了费奥多尔的肉，“总之，别在夜晚跟这个城市任何人发生冲突。”
费奥多尔点了点头，他没有去提问或是更多地了解那个蝙蝠义警。
对方显然跟他这种人不是一类存在，他对此也并不感兴趣。
“看在你的钞票的份上。”老流浪汉嘟囔了一声，随后塞给了费奥多尔一份硬邦邦的食物，“去找一个不会被那些疯子发现的地方，祈祷自己活过这个晚上吧。”
老头古怪尖锐的声音消失在空旷的区域中，费佳看了一眼怀里的东西，一份已经凉透了的法棍，看样子是面包房会施舍给流浪汉的爱心食物。
这东西的味道一定很糟糕，费佳试着从上面掰下一块放在嘴里缓慢地咀嚼。
已经彻底变得生硬的面包使得咀嚼这种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但是多次反复地重复这个动作，分泌的唾液和大脑传达的观感让他仅仅只是咽下了一小块面包，便有了饱腹的错感。
那盏巨大的灯暗了下去，随着它的结束，亮起来的是整个城市。
零零碎碎开始有了一点路人，有早起赶去公司的员工，也有一些起来晨跑锻炼的人。这个城市远比它所展现出来的那一面更为冷漠，没有人会去关注这个城市是否增加了一个流浪汉，也没有人会去管在夜晚死于意外的窃贼。
哥谭警方总是会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出现，正如这个城市所表现的一样。
费佳缓慢地沿着街道行走，路人很少会去关注一个流浪者的样貌或是细微的地方。所有人都皱着眉远离他，仿佛在避开什么致命的病毒一般。
他快速地浏览过一张张贴在店门口的招聘信息，这座城市的员工更迭的似乎格外频繁，上一张招聘信息的胶痕还没有完全铲除，下一份就已经覆盖在了之前的位置。
他顺着街道一直走到了尽头，那是一家装修极其简陋的面包房，看上去因为经营一般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了。
招聘的信息赫然是好几个月之前就贴在这里的，但显然没有人愿意在一个已经气衰的面包坊内工作。
费佳安静地揭下了那张宣传单，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家面包坊内的味道和他昨天晚上收到的法棍的味道极其接近。
年迈但温和的店主婆婆意外对方的到来，在看到对方狼狈的打扮以及手里的传单便明白了一切。
“你需要一份工作，我可怜的孩子。”年长的女性总是多愁善感的，她并不在意来者的身份或是狼狈的现状。
屋内的灯被妇人打开，费奥多尔那张具备了欺骗性的面容落入了对方的视线中。
“你看起来很需要一套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份工作。”
他得到了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份工作，虽然过于落魄，但借助了店主的同情心，至少能够在这个城市活下去了。
面包坊内的工作远比他预料中的要轻松很多，店主是个寡居的妇人，她的丈夫早在五年前便死于意外，唯一的孩子常年在外地工作，也很少回来探望她。
对于费奥多尔来说，拥有着这样身份的女士对于他来说不亚于一层羊皮，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在这样的小店帮厨的人会是什么危险分子。
而援助一些附近的流浪汉也是早在店主夫妻两人多年前开业便留下的习惯，即便这个小店的收益逐渐式微，柏莎夫人也坚持继续丈夫的意愿。
除却偶尔在柏莎夫人口中能够听到关于这座城市的信息，更多的是在给流浪汉发放食物的时候收获更多的信息。
他的大脑中有无数中能够全方面监控这座城市的办法，但碍于他能够获取的资源过于稀缺，现今能够支持他窥视的，也仅仅只有这条商业街。
落后的设备很少能够捕捉到那位城市义警，偶尔能够捕捉到衣角碎片已是不易。
费奥多尔坐在昏暗的屋子中，即便柏莎夫人再三坚持让他暂居在他孩子的寝室内，还是被费佳委婉地拒绝了。
理由是不愿意破坏柏莎夫人孩子留下的痕迹，这让毫不知情的夫人对费奥多尔的感观更佳，无形之间也让年迈的女士多了几分愧疚。
费奥多尔反复翻看夜间捕捉到的丝毫，只能从细微中大致判断出对方是个训练有素的精英，无论是身体强度还是装备都达到了人类巅峰的一个状态。
而这样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扮演着无名的英雄，还要面对不少人的斥责和误解。
费奥多尔的目光聚焦在了最上面的显示屏上，位于楼顶的摄像头捕捉到了正在执行任务的义警。对方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在他完全没有注意的地方，他的一举一动全落尽了费奥多尔的观察中。
日三，隔壁完结之后开始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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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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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在哥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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