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悯,你有没有觉得这样过的也挺好?你不用再回去受你兄长白眼,我不用回家看见我老爹,怀瑾兄也不用承天命,念安也慢慢长大。”
天空璀璨,永夜明星。风似轻帘飘飘,祁奉学宫的烛火依旧未灭。二人并肩躺在房顶上,这里绝对是最好的观景地了。
风吹得舒缓,让傅悯的心缓缓震动着。
他扬起笑:“呦,秋大公子也会感慨这样的生活啊……”
“……”秋嘉言无声的闭上了眼睛。
傅悯悄然一笑,女孩的笑容就像是融化的糖水,甜蜜也可人。
“若是让许老头知道咱俩躺在他最爱的教堂上面睡觉,他一定打死咱俩的。”他把手枕在脑后,胸口振振。
“啧……反正先打你。”
“凭啥?许老头那么喜爱我,肯定不会打我的!”
“你算个……”
天空像是一张油纸,暗夜被浸入了日光。地平线缓缓升起了太阳。
傅悯皱着眉,他居然醒了……
昨晚差点在房顶打起来的秋嘉言竟然睡得跟头猪一样,傅悯莫名感觉心空落落的。
他揉了揉眼,飞身而下。在水流旁搓了两下面庞,径直向着谢怀瑾的寝舍走去。
轻叩两下房门,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不应该啊,往往这个时候他早早就醒来了。
叩门声像是心跳的震鼓,他有些着急了。
“怀瑾兄?你还没醒吗?念安!你们在屋里吗?”
傅悯咽了口口水,他最后还是推开了房门。
里面干净的像是从来没有人居住过在这里一样……可是,这里昨日还存留这欢声笑语啊……
傅悯脚步匆忙,从前院到后院一个身影都没有。
他们走了……他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呢?
傅悯回头一看,进门的桌子上躺着一张薄纸,上面的笔迹正是谢怀瑾的。
他说:悯儿,嘉言。因家中父皇急召,事发突然我无法告知你们,留以此书。望你们能安心攻克学业,不辜负许先生的期望。若有机会,我们会再相聚。
傅悯的心一瞬间落下,可是不知为何却空唠唠的。或许忽如其来的伙伴离开,多少都会有些难受吧。
傅悯抿了抿嘴,没关系时日还久着呢,再聚不就好了。他想。
他飞身回到屋顶之上,往日明明都是秋嘉言叫他,头一次换了位置。
“喂喂喂,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床!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秋嘉言睡得轻,一听到他的动静就迷迷瞪瞪的张开眼睛。
他皱着眉头,眼里有些凌厉。
“坏消息就是怀瑾兄和念安因家中急事,昨晚便回了家。”
“什么?”秋嘉言一下坐直了身子,眉头更皱。
“好消息就是……许老头看到我在房顶上了,但没有骂我。”
秋嘉言刚醒就被一群信息砸的头昏脑涨,都不知道要该问什么。
“你是不是上天专门来克我的?每天一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我就想吐!”
傅悯不知是心情不好,淡淡接下这句话茬就飞身下屋,自顾自地去寻找食物了。
“傅悯。”空明的一句呼唤从身后传来。
傅悯疑惑的回头:“许先生好。”
后者穿着一身轻纱白衣,整个人说不上来的憔悴。
傅悯内心诧异,他从未见到过如此狼狈的许老头,在他眼里他总是一丝不苟的。一根头发都不可以在外面翘着,胡子必须笔直地向下。
而此刻的他老态龙钟,面色如同白霜。
“许先生!”傅悯飞快地上前一步,接住即将晕倒的身影。
“傅悯……你是我最后一任子弟,我要求你……必须死守祁奉学宫……”他嘴角开始吐出一股股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衣衫。
傅悯一瞬间愣住:“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他紧紧握住傅悯的手腕,尽管血液从喉咙里倒灌,呛地他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和嘉言……一定要去救救……怀瑾。他……他们在等着你啊……”
怀中的人像是漏斗里即将坠落完的沙子,一丝丝的失去生命的体温。
傅悯双手发冷,他想用自己的体温给予他生的希望。
殷红的血液同滚烫且无声的眼泪融化在他的衣襟之上。
而此刻,房屋之外又传出剑刃相撞之声。
傅悯将他的尸体靠在墙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屋子。
无数黑影在白日下闪烁,迅速急如闪电。每当黑影相织交加之时,冰冷的剑刃碰撞在一起闪烁出火光。
傅悯定睛一看,秋嘉言正处于黑影闪烁的正中间。
他面色凝重的盯着四方,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可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一瞬间,两道银刃仿佛流星直冲他的身影。
秋嘉言挥动手中的刀刃,却也无法抵抗二人的攻势。
“妈的……”他好看的额间渗出汗丝。
紧接着他腾空旋转,火光在空中愈发炸裂。
危机之下,他根本无力抵抗身后的攻击了。他甚至都没有犹豫的瞬间……这些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学宫之中?又为何下死手?
他果断的选择格挡身前的那一击,银刃刺破敌人的胸膛。
而他的身后也靠住了一个人,紧接着身后的光剑刺破空气的阻碍,一剑封喉。
“我来晚了吗?”
秋嘉言笑着说:“还不算太晚。”
傅悯横剑而立,剑锋缺口累累,阳光照上去,像碎裂的镜子。他左臂软垂,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脚边积成一滩暗红。对面黑影重重叠叠,每一次扑击都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像活过来的墨。
秋嘉言站在他右侧半步,刀背贴臂,刀尖斜指。阳光掠过刃口,映得他半张脸都是冷的。右臂自肩至肘裂着一道口子,血浸透袖口,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微微侧头,低声道:
“左边七步,我断后。”
傅悯没答,只抬剑横削——剑光如匹练,瞬间削断两道扑至的黑影。断口处黑雾四散,发出尖锐嘶鸣。与此同时,秋嘉言踏前,刀随身转,一记“横扫千军”劈出半月形刀罡。刀罡所过之处,黑影被拦腰斩断,残躯在阳光下蒸腾出腥臭白烟。
但黑影无穷无尽。
下一瞬,三道黑影自后方袭来,利爪直取秋嘉言后心。傅悯听见破风声,回身已来不及,干脆将剑当矛掷出——长剑贯空,钉穿最前方黑影胸口,余势未消,带着它倒飞丈余,钉入竹树之上。
秋嘉言趁隙旋身,刀柄反撞,将第二道黑影下颌击得粉碎;左手并指如刀,雷光迸现,刺入第三道黑影眉心。
雷光炸裂,黑影灰飞烟灭。秋嘉言却因牵动伤处,单膝跪地,刀尖拄地才没倒下。血从额角滑进眼角,他眨了眨眼,视线一片猩红。
傅悯拔回长剑,剑刃已卷如锯齿。他踉跄一步,与秋嘉言背脊相抵。两人呼吸都带血沫,却同时笑出声——嘶哑、短促,却像某种约定。
黑影再次聚拢,如潮水漫过残阳。
傅悯抬手,剑尖指向天幕,剑身残光与秋嘉言刀背血纹交汇,映出彼此染血的眼睛。
下一刻,剑与刀同时斩落——
“父皇,上路吧。”谢怀瑾脸上身上溅了满身的血。
他眸色犀利,仿佛深夜中的鹰。
“你……你竟敢造反?!”
“父皇!若不是您,我与念安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您,仙太万千百姓又为何生不如死?”谢怀瑾站起身,把手中的利剑扔到他的面前。
“父皇,这世间从来没有归顺的子嗣,也没有白痴的百姓。”
他忽然笑了,满身血液的他活脱脱像只恶鬼来人间索命。
宫殿里擦得仿佛明镜的黄金,此刻照应着他们的身影。
皇帝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他大喊着饶我一命……
谢怀瑾脸上的笑容很难看,为什么一个皇帝竟然连一条狗都不如!为了活命即使跪在地上也要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这个皇帝我给你!你不要杀我……你想想你的母亲……想想念安啊!”
谢怀瑾根本不想与他废话,黄金中的倒映。
男孩利落的砍下了皇帝的头颅,从此他会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可是,他居然哭了。
他悲这个国家没有一个硬骨头的人,他悲百姓如同生活在地域一般苦涩。
他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哭泣。
“哥哥。”谢念安的声音在此刻就像是浊黑的夜空中闪亮出的明星。
“哥哥不哭了,我们回去找傅悯兄长好不好?”
谢念安的手拂过他的面颊,替他拂去泪水与血水。
“念安,从此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了,你要去找傅悯和嘉言,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谢念安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身影,她说:“哥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谢怀瑾的眼泪夺眶而出。
“哥哥,等我长大了一定会保护你的。到时候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好。”
天空坠落下一朵云彩,转瞬间铺满了黑云。银丝如同朱玉连成线往下砸。
谢念安坐在窗前,望着乌云之下的大海,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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