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肆意着,桌面上的茶杯零零散散的滚落在地。木椅似乎在主人的极快行动中而摔倒。
“诶?这屋里咋这么乱啊,阿姐他们出去了?”谢瑜音一只脚踏入门槛,四顾遥望:“怎样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干啥去了啊?”
她懵懂的回头看向秋嘉言,后者眼神顿了一瞬,低头看向她。
谢瑜音看的出来,秋嘉言显然也是不知道的神情。她忽然皱起了眉头:“魏天远现在在哪?”
“京华。不用担心,他们没事的。”
秋嘉言说完话就转身要离去,谢瑜音急忙跟上他的脚步,急促道:“那他们去哪了?不是午后就走吗?现在都快到时辰了,他们总不能率先离开了吧!是不是魏天远提前知道了,所以把他们绑架了?”
她越说越急,说到最后竟然有一丝哭腔。
秋嘉言的眉宇间化上一丝烦躁,他低声讲道:“瑜音你也知道傅悯那性子,说不定就是他们舍不得离开去朝歌逛了逛。不用担心,他们没事的。”
谢瑜音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不肯松开。
“瑜音听话,一会闻樱来接你。我们说好的,你在那里好好等着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他轻轻俯身,手放到她的头顶上。
谢瑜音紧紧皱着眉头看着他。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穿堂风划过映红的长廊,海棠花透过长廊从外面伸进来,红紫交映活像一幅艺术画。
“他们离开了?”
海棠树下两个身影并肩站着。
祁闻樱的语气有些焦急:“那你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秋嘉言睫毛晃了晃,道:“傅悯不会忽然改变的,除非……”
“除非什么?”祁闻樱的一缕丝发顺着风而过。
秋嘉言看过去,不过片刻就挪开了视线。
“没什么,总之这个计划没什么问题。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秋嘉言微微偏过头,不再看她。
祁闻樱将那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惹得红坠耳环叮铃响。
纤细的眉毛如同一弯月牙此刻竟曲皱着,语气里有些担忧道:“傅悯他们不会真出什么意外了吧。”
秋嘉言低下眸,他不清楚傅悯到底想怎么样。但是他既然没有给他留下一丝放弃的反应,那这个任务就是进行下去。
他忽然叹了口气,转过身道:“瑜音暂时就麻烦你了,我很快就回来。”他只是一晃而过的瞟了眼她美丽的眼睛。
最后视线停留在他处。
“放心吧,瑜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
祁闻樱欲言又止,偏过视线。良久才道:“平安回来。”
空气像是止住,风飘舞的动作静在空中。海棠花微微颤颤,似乎像是一位情窦还未初开的少女悄悄的望着这别扭的人。
“……放心吧。”秋嘉言将身上的风衣披到她的肩上。
午时的烈阳还是有些温度,谢念安将身上的披肩搭在手臂上,一身利落干脆的玄色蝉衣,手里提着缰绳迎刃有余。
白马一颠一颠的行走在石子路上,一路上黄土朝天,竹林四溢。马蹄声如同皇宫里的交响乐,此起彼伏。
傅悯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紫衣,面料薄如蝉纱。关键是他里面什么也不穿,独独穿了一件纱衣。飘逸长发松松散散的束在脑后,凌乱的碎发被风吹起来,舞在他的身后。
前方水流声忽然窜急起来,谢念安手轻轻一拉缰绳,白马顺势就停了下来。
谢念安眼神里流淌着许多疲惫,他们真的逃走了。
傅悯说在这里有一间木屋,是他很久以前亲手盖的。他这一生的愿望就是为了与她退隐江湖,在人世间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所以在于一年新春时,他找了这个地方,每一根木头,每一只钉子都是他一个人亲手按上去的。
六年的时光里,他除了在宫里交差,大部分时间都是偷偷跑过来盖房子。
谢念安的视线落在山腰处的那一抹红棕色,躺在茂密翠绿的树林里是那么显眼。不出三里地就是群山中的瀑布,这里离着朝歌已经不近了。甚至要到了曾经仙太的边境。
傅悯的马匹往前走了走,他转头看先她时的眼神仿佛都在诉说着,不要犹豫了好不好……
谢念安吸了口气,余光中看了看他的反应。快马加鞭的向着山腰处奔去。
他们将马匹拴在离山腰处最近的地方了,在往上都是参天的竹树。马匹无法再通行。
傅悯将两匹马都栓好后,才发现谢念安已经向着山腰处走去了。
他匆匆跟上,走在她身边。谢念安没有讲话,傅悯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初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建这个房子?”
傅悯抬头看向她,后者却躲避着视线看向远方。
他低下眸子:“因为这里……有种熟悉的感觉。”
“祁奉学宫吗?”谢念安挑了挑眉头,她道:“我有点记不清了。”
“嗯,这里和曾经的祁奉学宫很像。”
谢念安低声笑了笑:“这样是不是就没人能找到我们了?”
傅悯看着她模样,明明是笑着脸。可是神情却挂着淡淡忧伤,她的语气听起来明明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强调里又那么遗憾。
他吸了吸鼻子,没有再讲话。
两个人推开木门,谢念安环顾四周。屋子不大,不过视野极佳。透过前面薄薄一层竹林就可以看到瀑布景观,她推开窗瀑布的飞沫扑眉而来,带着松脂与竹露的甜。
她笑了笑:“是个好地方。”
她站在窗前舒心的吐出口气,她想。
放下一切……这样生活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吗?怎么现在临门一脚竟然还有些犹豫了……拿得起放得下才好。
你只是个很平凡的百姓了,谢念安。
从此天下的事与你再无瓜葛,身旁只有你的爱人。
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知足常乐。
她笑笑,转头扑到傅悯的怀里稳稳地抱住了他。
“我有点饿了。”
她感觉很怪……因为这个人感觉全身都僵硬住了,像是个木头人。
傅悯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咽了口口水。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我现在就去做饭。”
暮色压山,风从崖缝钻出来,像一把薄刃,先割开秋嘉言的衣摆,又去挑谢竟的束带。两人并肩立在京华北郭的孤峰上,脚下是千年前的长安:朱雀大街灯火初上,车毂击地,马蹄腾尘,蒸胡饼的热雾混着烤羊肉的脂香,被风一卷,直扑山巅,竟把秋夜的凉意也熏出辛辣的烟火气。
“京华还是老样子。”谢竟惺惺道了句。
上次他们来,已经过了六年之久了。
六年,不过一截烛芯,烧成了灰,被风一把扬了。
秋嘉言仍立然其上,只不过脚下不再是雨后泥土。而是具具白骨,更硬也更冷了些。
谢竟忽然开口,声音被风磨得沙哑:“听——”
是更鼓,六年前敲在戍楼,如今敲在皇城根,调子一点没变。玄元楼顶部的晶石在晚霞的的光照下如同神降临下来的宝物,庇佑这万千子民。
“先生,那户人家的主人现居宫中。府里暂时只有主人妻子和一个小女儿。”谢竟站在一旁道。
“他不是有一个大儿子吗?”
“……”谢竟顿了一下:“他儿子是个叛逆的孩子,很早之前就自己出去打拼了。不知是去做了买卖还是死在外面。”
“从未回来过?”
“从未。”
“他父母从未来寻他?”
“从未。”
秋嘉言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他的下落也没有?”
“没有,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没有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了。”谢竟站在风中眺望着人间烟火气。
傍晚之后,谢竟一人行走在京华的朱雀大街上。
有些凛冽的风吹透了他的衣襟,他抿了抿嘴唇。
揽圣贤庄的字牌映在他的眼眸中,眸色晦暗了一瞬。他摆摆衣袖,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黑影仿佛鬼魅一般的凭空出现在红帘之后,烛芯爆出极轻的“噼啪”,火舌舔上去,照出他睫毛下两枚冷光。
端坐其中,如同一只未出鞘的剑刃。
白玉石桌上的酒杯淌满了醇香浓厚的酒水,抿上一小口就足以欲仙欲醉。
谢竟轻敲两下门,看着门后的影子,更有一丝丝笑意。
“好雅兴,这酒很烈,当心喝醉了。”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他,谢竟只是自顾自的喝了两口。浓烈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一路向下,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
“好酒好酒。”
“谢公子如此悠闲,看来是时辰未到啊。”
“诶?我可不算悠闲,现在朝廷江湖上上下下都看着我呢,我可不是自在人。”
他眼里总带着笑意,明明面上长了个清纯不爱嬉笑的模样。
“还得是谢公子藏的好,不然这个计划怎么进行下去?”
谢竟抬起酒杯,与之对碰。
“就当实在夸我吧,不过……现在大牢里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
谢竟思索了一番,良久才道:“似乎没有几天吧。”
“走的时候……痛苦吗?”
谢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道:“挺痛苦的。”
累……
似乎没有人来看……但是不打算删减些剧情了,我会尽快努力的更新完结再完善的!没人看也没关系,慢慢来吧[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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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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