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拗不过大皇子,皇后同意宁芫穿着那身嫁衣同大皇子成婚。
大皇子高兴的脸通红,像是燃烧的大红蜡烛的光整个映在他脸上一般。
大皇子跟着皇后在前台敬酒。
宁芫头上蒙着盖头,在后室等。
半晌,门被轻轻推开,宁芫虽是蒙着脸,但她感觉到,似是突然进来了一人。
宁芫轻轻吸了口气,以为是大皇子,她轻轻的喊了一声:“大皇子?”
来人却不吭声。
宁芫心中有一瞬间的忐忑,只是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她感觉到自己身旁一团热气——是那人坐在了自己一旁。
宁芫心中直觉怪异。
她又轻声问了一声:“大皇子?”
身旁之人并未吭声,只从一侧木质托盘上取下两个小金盅,拎起旁边的酒壶。
壶中酒倒入酒盅里,发出泠泠声响。
宁芫两只手攥紧——她鼻尖闻到了一阵紫檀木香。
来人将酒盅倒满,又将酒壶放回托盘中,壶底触碰红木托盘,发出“咚”的一声,宁芫便感觉自己心中也如那银壶一般,叮咚作响。
宁芫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
那手温热,指节间带着一些厚厚的茧,将一枚酒盅置于宁芫指尖。
宁芫心猛然沉了下去。
这绝不是大皇子的手。
宁芫鼻尖又飘过一丝紫檀木香味,盖头下,她垂下眼,看见一双黑色银纹长靴。
那人推了推宁芫指尖,意思是“喝罢。”
宁芫却猛然将酒盅丢到地上,一瞬间,室内酒香四溢。
宁芫一把掀开盖头,目光锐利看向来人,“蒋小侯爷。”
蒋宗平似是也不惊奇宁芫能知晓是他,他只是抿了抿唇,将宁芫丢在地上的酒盅捡了起来,又在其中倒满了酒。
蒋宗平今夜身着一身红衣,若不细看,怕是真要以为今日是宁芫同蒋宗平的婚礼。
宁芫冷下脸,“大皇子呢?”
蒋宗平此人阴险毒辣,今夜前来无人阻挡,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却听蒋宗平冷森森道:“如今要嫁人了就是不一样,张口闭口大皇子,如何,你便真要同这个傻子成婚?”
宁芫不吭声。
蒋宗平怒极反笑,“好啊,好阿宁,爷原以为你离开我,是攀上了什么高枝,竟没想到是要嫁个傻子。如何,这傻子答应你什么了?”
宁芫不说话,只恨恨盯着蒋宗平。
蒋宗平看着宁芫,“不是想知道爷把那傻子如何了么?那你便喝下这杯酒。”
宁芫想都未想,捏着酒盅便仰起头。
蒋宗平眼神一黯,抬手拦住了宁芫。
宁芫抬起下巴看他,便见蒋宗平缓缓抬起手,胳膊从宁芫胳膊弯间穿过。
宁芫霎时间哑然。
蒋宗平看着她,轻笑道:“喝呀,怎么不喝了?”
宁芫顿时皱了眉,她看着蒋宗平,又看着他指尖捏着的那只酒杯,“蒋小侯爷这是何意?”声音带着质问。
蒋宗平却无辜看她,“不是喝交杯酒么?”
宁芫看着蒋宗平 ,第一次发觉他竟是如此恬不知耻。
她冷下脸,便要将手中酒泼到地上。
却见蒋宗平缓缓将自己的脸凑到宁芫耳边,阴测测道:“阿宁,今日你若是将这杯酒撒了,爷发誓,你不会见到活着的李奉世。”
耳旁一团热气,掺着蒋宗平带着一丝就酒气的呼吸,宁芫身子一僵。
蒋宗平便很满意的看着宁芫掺着他的臂弯,将那杯酒喝了一干二净。
宁芫喝完,将酒盅放下,她看向蒋宗平:“大皇子在哪?你把他如何了?”
蒋宗平也将自己手中之酒一饮而尽,他抿了抿唇,下嘴唇上便沾上了一丝水迹。
原本他还在回味这杯酒的味道,却听到宁芫迫不及待的问他将大皇子如何了。
蒋宗平忽的冷笑一声。
他道:“阿宁,你同李奉世认识多久,你又同我认识多久?”
宁芫心中焦急,她已经受够了蒋宗平这绕圈子的话。
却听蒋宗平突然提起另外一件事……
“我想起你自小便是孤儿。”
蒋宗平骤然谈起这个,宁芫不知他何意。
只是她真的已经忍受不了了。
再加上方才喝了那一杯酒,此时她眼神迷糊,却觉得腹中一团火气。
若是这团火气再不发出来,宁芫感觉自己怕是要同四周的火红蜡烛般燃尽了。
于是她抬头看向蒋宗平,语气讥诮:“那又如何?我自小是个孤儿,便要任由你们这些人侮辱 ,欺凌,同狗关在一起,想起来便赏个包子,想不起来便饿死么?”
蒋宗平皱眉看她。
宁芫又道:“我是个孤儿,便活该被人欺负,给个外室的名分便是理所应当,若是能当上高贵人物的小妾,便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么?”
蒋宗平看着宁芫,眉头皱的更紧,“爷不是……”
宁芫看着蒋宗平凄惨一笑,“是,我从小是个孤儿,便活该你们这些人一遍一遍将这话翻来覆去的说,是想让我如何做?让我羞愧的同我那些未知的祖先一起死了?”
宁芫愈说,声音愈大。
有无数次她告诫过自己,宁芫,不要哭,不能哭,你不配哭,尤其不能在你的敌人面前哭。
只是如今两道眼泪,却像是两条涓涓细流,从她的眼眶中流下来。
她满目通红,深情悲戚绝望。
看着这样的宁芫,蒋宗平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他抬了抬手。
宁芫警惕的后退一步。
蒋宗平苦笑一声,无奈向前走了两步,将宁芫脑袋埋进自己胸口。
宁芫流了一脸的鼻涕眼泪,此时尽数都擦在了蒋宗平昂贵的衣襟上。
便听蒋宗平似是突然抓住了重点般,问道:“所以李奉世答应给你正妻之位?”
他的声音阴沉下来,“这便是你一声不响离我而去的理由?”
宁芫摇摇头。
她的脸蹭在蒋宗平胸口。
蒋宗平将她抱的太紧了,她拼命挣脱都挣脱不开,宁芫顿时沉了脸,狠狠在蒋宗平胸口咬了一口。
蒋宗平顿时吃痛,一下放开了宁芫。
宁芫顿时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蒋宗平。
蒋宗平看着宁芫,想了想,他歪起一边嘴角,道:“阿宁,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你要是想要武平侯府小侯爷正妻之位,我给你。”
宁芫不知蒋宗平突然抽了什么风。
她往后退了退,腰靠在后面的烛台桌上。
她的一只手背在身后,随时都能将烛台抡起来。
蒋宗平看着宁芫神色,却见宁芫面上无一丝波动。
想了想,他向前一步,轻声道:“你可是因为先前我将你吊在楼顶而怪我?”
问罢,他自顾自道:“那时我已经后悔了……只是我太生气了,阿宁,我太生气了……我对你不好么?”
顿了顿,他又道:“不说这些了。今日过后,咱们便不再说先前之事,只往后看,好么?等近几日宫中太平了,我便带你回武平侯府,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你,我爹,他也想抱孙子了……”
说罢,蒋宗平似是有些害羞般,轻轻垂下了眼眸。
却还是忍不住抬眼,想看宁芫的表情。
想知道如今宁芫听到自己这样说,她会欣喜么?会期待么?
似是又想起什么一般,蒋宗平急急道:“我问起你孤儿一事,并非有心辱没你。是有人私下委托我一件事……”说罢,他抬眼看向宁芫,“阿宁,你极有可能是梁相国家的次女,梁禾清的亲妹妹。”
宁芫听闻,顿时莫名想笑,便笑了一声。
蒋宗平听着宁芫这声笑,不知道她何意。
他抬眼,想将宁芫的表情看的更清楚些,却发现宁芫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眼中盛满了恨意。
蒋宗平顿时一怔。
便听到宁芫带着恨意问他:“因为我可能是梁相国家的千金,便有资格做你蒋小侯爷的正妻了么?”
蒋宗平嘴唇微涨,迫不及待想同宁芫解释些什么,却猛然
感觉到自己指尖微微颤抖,便不自觉搓了搓指尖,心中竟有一丝无措。
他抬起手,放在眼前挥了挥,似是有些重影了。
头疼……
头昏昏沉沉的疼。
蒋宗平终于意识到了宁芫对他做了什么,“你早便知晓我会来,尽早便做了万全的准备?”
宁芫看着他,嗤笑一声,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她道:“蒋小侯爷太高看我了,我只是自从被蒋小侯爷派出的贼人连夜将我抢劫一空后,便有了随身携带迷药的习惯。我总要自保的,对么,小侯爷?”
蒋宗平正欲说些什么,却禁不住两眼一黑,骤然昏了过去。
宁芫看着蒋宗平如同一滩烂泥般栽倒在地。
她脚踩在蒋宗平身上,将他翻了个面,如同一条死鱼般,翻开肚皮躺在岸上。
又随手将金红的床单撕烂,将蒋宗平的手脚通通绑了死结。
宁芫看了他一眼,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躺着两名侍卫 ,想必是蒋宗平方才所为。
宁芫蹲下身,将倒地二人摇晃清醒,着他们马上去请皇后娘娘过来,有要事相禀。
然后她转身回房,坐在蒋宗平一旁的床沿上。
她晃了晃脚,床吱吱呀呀的响。
她安静的等着,等皇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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