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笑眯眯同她表功,说:“我说我也想去,如果额娘不让我去,我就不理她了。”
宁芫狐疑的看着大皇子,心中有些不信。
大皇子却已经很开心的,准备下午跟着宁芫一同去牢狱呢。
其实方才他给皇后说的不是这些,但是他莫名觉得这话不能跟宁芫说,若是和宁芫说,宁芫肯定要骂他。
其实他说的是,宁芫答应给他生小宝宝。
之前皇后偶尔和他聊过这个事情,但是他总是一脸懵懂的样子,皇后便也不再多说。
于是他想,额娘想必很是在意这个。
果然,他一说这个,皇后便答应了。
-------------------------------------
下午,宁芫携带大皇子去牢狱之时,总觉一阵心悸。
只是这心悸,在她见到李奉宁之时,只余下淡淡怒意。
李奉宁在单人牢狱中,披头散发坐着。
宁芫到门口之时,李奉宁正百无聊赖揪地上的草玩。
宁芫看着大皇子,此时的他,还是一副东瞅西看的表情,似是真的跟着宁芫玩来了。
顿了顿,宁芫让大皇子在门外面等她一会儿。
大皇子一脸莫名,“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不然待会你受欺负了怎么办。”
李奉宁此人,从小在宫中嚣张跋扈惯了,即便是很小的时候,当着宫人的面,都扇了他好几个巴掌。
更别说如今宁芫身单力薄。
他若是不跟着去,宁芫受欺负了怎么办?
宁芫看着大皇子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哑然。
“我不会受欺负的,没有人能欺负的了我。”
大皇子还是一脸担忧。
宁芫想了想,“你在门外面等我,我很快出来,出来了我带你出去玩儿好不?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外面么?”
大皇子两只手指拧在一起,面露纠结。
他在宫中这许多时间,确实想出去玩很久了。
宁芫推了推他的胳膊,“去吧,我很快的。”
大皇子便依依不舍的,看了又看宁芫,然后朝着门口处走去。
宁芫走到李奉宁狱前,看着李奉宁坐在草堆上,百无聊赖玩着地上干草。
见宁芫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又低着头,继续摆弄手中稻草。
宁芫拿着钥匙,打开狱门。
见宁芫竟然拿着钥匙,李奉宁这才脸上带了丝惊讶。
却只是看了宁芫一脸,却又兴致缺缺的摆弄手中干草。
宁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
看着这个发丝凌乱,发顶沾了些许污垢之人。
她不说话。
李奉宁也不说话。
过了许久,李奉宁似是终于忍受不住这般气氛道:“如何,今日倒是轮到你看我笑话来了?”
“裴洹死了。”
李奉宁烦躁的扯扯自己头发,“他死了又如何?他不该死吗?跟着我的时候,就和那个女的牵扯不清。那个女的死了,后面又跟你牵扯不清。他不该死吗?他不专一,难道他不该死吗?况且他不是因为我死的,他是喝了你那杯毒酒死的,若说是下去陪他,不也应该是你去陪吗?”
想了想,她突然笑了一声,“皇兄不会让我死的。”
罢了,她看着宁芫,眼神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遍,嗤笑道:“你这女人,倒是挺像……”
罢了,她突然顿住,视线直愣愣的盯着宁芫,死死不放。
“你……”她语带犹疑,又渐渐变得确定,“你没死。”
宁芫近些日子已经甚少带面纱了。
上次面具被蒋宗平撕裂以后,也无了可替换之物。
如今形势,宁芫戴面具也无甚用,干脆不戴。
却没想到,直至她到了牢狱之中,这会李奉宁才认出她。
这下李奉才倒是笑了,她捂着肚子,狂笑出声。
宁芫便看着她笑。
直到她捂着肚子笑完,才恶狠狠盯着宁芫道:“这下我倒是真正确定,该死的人是你了。”
“李奉宁,你杀了人,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该死。”
李奉宁听宁芫如此说,嘴咧的很大,笑道:“那宁芫你不该死么?你没杀过人么?”
李奉宁这话,直戳戳戳进宁芫心中。
宁芫脚步踉跄了一下。
李奉宁便知自己说中了。
只是她还要继续说,“是,我杀人我承认。那些人都该死。你没杀过人么?宁芫你不该死么?那日凌晨,死在河滩的那人,尸体如今怕是已经凉透了,尸骨无存,难道你不该死么?”
即便是李奉宁不说,死在河滩那人的面容,日日夜夜映在宁芫脑中。
便见宁芫凄然一笑。
李奉宁便知自己又说中了,她故作天真,一脸诧然的看向宁芫,“我倒是想问小高大人一句,难道我李奉宁杀了人,我该死,有的人杀了人,便不该死么?还是我杀的太多了,便该多死几次?”
宁芫静静的听着,面色惨白。
李奉宁愈说愈激动,“你以为你只杀了一个人么?为你而死的裴洹,算不算你杀的?”说罢,又是仰头哈哈大笑。
半晌,有一丝血迹,从李奉宁嘴角溢出。
那血迹鲜红,如一条线般,先是从李奉宁嘴角流出,进而血流越来越多,李奉宁感觉自己胸口一痛。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宁芫,“你……”
她这才发觉自己嗓子沙哑,极度干疼,说完这一个字之后,便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然后她便眼睁睁看着宁芫嘴角,也流下一丝血迹来。
李奉宁面上更加不可置信,只是等她想说些什么之时,已然面带死气,眼前一黑,直直昏倒栽了过去。
-------------------------------------
宁芫醒来之时,是在一张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木床上。
她清醒之时,看清床边之人,心口一片涩然。
高凤成见她醒了,从一旁的木桌上,端来一碗漆黑的药。
那药隔着老远,便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宁芫开口第一话便是:“李奉宁呢?”
高凤成垂眼看着手中瓷碗,轻声道:“死了。”
宁芫心中一块大石,骤然落地。
此时她才有心情,环顾四周。
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如今所在之地,便是莫奈山。
先前高凤成失忆之时,二人便是在莫奈山。
宁芫看了看窗户外,那里是一片药苗圃。
先前这些药苗,还是莫大夫撅着屁股,一株一株种下的。
如今这些草药,都已经长得郁郁葱葱。
宁芫又向外张望了下,却不见莫月月与莫大夫的影子。
“他们出门采药了么?”宁芫问。
高凤成点点头,又摇摇头。
宁芫不知高凤成何意,又问道:“莫大夫出去采药了?”
说起来,宁芫自从当了女官,便对莫月月的关心少了许多。
莫月月一开始便是跟着高凤成进京的,虽是后面同她关系好了一些,却也并非无话不说。
刚到京城,宁芫也是陪着莫月月玩了几日。
后面瘟疫了。
也不知为何,瘟疫结束后,莫月月便甚少找她。
而她那段时间也忙,忙的脚不沾地,甚至有时候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
如今看着这屋中陈设,宁芫也不知道莫月月是从何时开始,便不再来找她,叫她宁姐姐了。
想到这些,宁芫顿时沉默下来。
高凤成看她一眼,轻声道:“莫大夫去世了。莫月月上莫奈山采药了。”
高凤成这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宁芫耳旁炸开。
宁芫瞪大眼睛,“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高凤成也看着窗外那片草药圃子,“前不久。莫月月有事找我,说她想回家,问我能否送她。当时二皇子夺位在即,我走不开,我说派人陪她回来,她拒绝了。”
宁芫又是一阵沉默。
此事她完全不知。
那段时间她忙的昏天黑地,甚至都不想起莫月月一个女大夫,甚至可以说是个孩子,她一个人,留在这京城中,每日做些什么,又有谁能陪她玩。
宁芫便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般。
宁芫深吸一口气。
高凤成不再多言,只将手中的药碗吹了吹,递到宁芫嘴边。
宁芫看着碗中汤药,那汤药漆黑一片,此时离得近了,腥气更重。
宁芫皱了眉,捂了鼻子,往后仰了仰脖子。
高凤成轻叹一声,“喝罢,良药苦口,这药虽是难喝,却能救命。”
宁芫看着高凤成,“你救了我?”
原本在打开李奉宁狱门之时,宁芫便在自己身上下了毒药,那药无色无味,整个浸湿在她袖口之上。
然后在她同李奉宁说话之时,毒药渐渐地挥发。
宁芫感觉自己都能感受到那透明的气,如同灰蒙蒙的雾一般,萦绕在二人鼻息之间。
这药剧毒。
她买药之时,便早问清楚了,中此药之人,便是立时暴毙,药石无医。
而如今,她还躺在这床上,活生生的。
高凤成抿唇,“彼时我失忆之时,也是在此处,你救我一命。便是当我换了你罢。”
宁芫顿时沉默下来。
二人相对无言。
高凤成将那药碗又凑到宁芫唇边,一手拿着一个白瓷调羹,从碗中舀起一勺漆黑的汤药,递到宁芫唇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