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宁芫便顶着这样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站在李奉宁同裴洹面前,静静的接受李奉宁的审视,与裴洹的深切同情。
李奉宁看着她,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丝嫌恶。
她将手中团扇晃了晃,挑眉道:“高大人这幅样子,都能把男人勾引的团团转么?真是好本事。”
宁芫听闻,脸上故作诧异道:“奉宁公主何出此言?想必是有所误会。”
裴洹看着宁芫的脸,却已经听不得李奉宁这样说宁芫了。
他往前站了一步,将宁芫半个身子挡在自己身后。
他看向李奉宁,轻声道:“公主言重了。”
李奉宁看裴洹如今情态,突然笑了一声,那笑中带着一丝怒意,“裴洹,本宫给你脸了是不是?本宫跟在你身后六个月,你如今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是么?”
裴洹似是未曾想过李奉宁会这么说,脸皮瞬间涨得通红,“你……”
“我?”李奉宁狞笑一声,“本宫又如何了?你我的婚约,是当今圣上早早便赐下的,如今你们这对碧人,当着本宫的面开始了搂搂抱抱,当本宫何在?又当圣旨何在?”
宁芫心中深深的疲惫,她将面纱重新拢在面庞上,只漏出那双漆黑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又朝着李奉宁行礼,“想必是奉宁公主误会了,我同裴公子之间,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裴洹听闻,面上顿时讶然。
还不待裴洹说什么,便听宁芫又道:“奉宁公主国色天香,裴公子玉树风华,自是天生一对。我不仅容貌丑陋,身份还低贱不已,奉宁公主有此误会,实是不该。”
宁芫身形卑微,躬下身子,跪在了地上。
李奉宁却冷笑出声,“是,女官大人是容貌丑陋,出声低贱。但男人哪,有时候就是一团粪,他都想尝两口。”
裴洹的面色一瞬间变得难堪,又有一些愤恨。
宁芫看裴洹一眼,心中很有些疲意,又有些对于裴洹的埋怨。
原本她女官干的好好的,原本她也明明白白拒绝了裴洹,也不知道裴洹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还一个人跑到县衙找她来了。
如今这种情况,她走也不是,解释李奉宁也不会听。
宁芫心中此时便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正在宁芫不知该如何办之时,便见李奉宁烟波摇曳,她垂眼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宁芫,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半晌,李奉宁道:“起身吧,不是说江阳公主的驸马被押解来了么?本宫倒要去看看,他又是什么货色。”
宁芫闻言一顿。
她起身,看了看李奉宁。
李奉宁冷道:“看本宫作甚?带路!”
宁芫便恭敬的将李奉宁往衙中带,一遍悄悄朝方才来的属下使眼色,意思让他抓紧去告诉蒋宗平。
县衙重地,李奉宁虽贵为公主,但案件一事,也不是她想看便能随意看。
宁芫带李奉宁与裴洹穿过长廊,进到大堂大门之时,宏伟高大的红木大门紧闭。
宁芫站在外面细听,里面空无声音。
想了想,宁芫推开木门。
沉重古老的门发出“嘎吱”的声响。
宁芫推开门,便看见大堂座位上,赫然坐着的那人,不是蒋宗平,又是谁。
蒋宗平今日穿一身藏蓝色袍子,上面用藏青色绣线绣了深色牡丹。
他看到门开了,像是不知道奉宁公主要来一般,面上一下子充满了惊喜之意。
他笑意盈盈,慢慢悠悠的从金丝楠木太师椅上站起来,道:“呀,什么风把奉宁公主刮来了?”
李奉宁堆起假笑看着他,“蒋小侯爷怕是早便知道本宫来了,早早便在此处侯着罢!”
蒋宗平面色含笑,不接李奉宁话头。
便见李奉宁眼神环绕四周,似是好奇道:“本宫听闻驸马在此处,怎的这会儿不见人了?”
蒋宗平也眼神环绕四周,“也不知奉宁公主是听何人所说?”
李奉宁见蒋宗平这样,顿时也来了气,“蒋小侯爷,你莫要以为本宫哥哥同你交好,你便可以将本宫不放在眼里。”
蒋宗平听闻,面上笑意不见,却带了一丝玩味,“公主言重了。”
“本宫问你,驸马在何处?”
蒋宗平看一眼跟在李奉宁身后的裴洹,道:“公主想知道驸马情况,可理解为关心皇亲国戚……这是这裴二公子……官府重地,怕是不甚合适。”
李奉宁眉梢一挑,“圣上已为我们二人赐婚,此事你也知晓。”
“只是却还未正式成婚。”蒋宗平不紧不慢。
李奉宁一噎,“蒋小侯爷的意思是,今日驸马这一面,我李奉宁是见不上了?”
蒋宗平含笑不语。
李奉宁看蒋宗平油盐不进,整个人气急,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镇定下来。
李奉宁睁大了杏眼,眼角微微上挑,她看着蒋宗平,道:“蒋小侯爷,如果是本宫哥哥给你说的话?”
蒋宗平朗声笑道,“若是三皇子来,也要符合咱们朝廷流程。”
李奉宁轻笑不语,似是不信。
她转身看了裴洹一眼,又看向蒋宗平,道:“本宫倒要看看,蒋小侯爷今日所言,是真是假。”
说罢,转身欲走。
临走前,她侧过身,看了一眼宁芫,那一眼,像是毒蛇的汁子般,刺的宁芫一个激灵。
宁芫偏开头。
裴洹看着宁芫,知晓今日这事,是自己替她找了麻烦,心中烦闷不已,更多的是愧疚。
他看向宁芫,想表达自己的歉意。
宁芫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裴洹自知理亏,只淡漠的看着李奉宁的背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奉宁带着裴洹摇晃身形而来,又怒气冲冲而走。
二人走后,宁芫看向蒋宗平,“三皇子下午会来么?”
蒋宗平哼笑一声,“也许会来,也许不会。”
“即便是三皇子来了,也要遵守县衙法纪么?”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蒋宗平看着宁芫的眼神近乎有些残忍了,“你跟着我这么多日,怎会将我方才所言当真?”
宁芫怔愣。
便听蒋宗平道:“这县衙,难道不是天家的县衙?这法纪,不是天家的法纪么?三皇子要来,你同我,谁人敢拦他?”
“那你……”宁芫不解。
蒋宗平叹道:“阿宁啊……你跟着我,要学的还有很多。你要明白,事情是一方面,而人情,又是另外一方面了,对么?”
宁芫听着方才蒋宗平的话,心中细细思索,然后,许久的沉默。
蒋宗平看她似是有些开窍,心中有些欣慰,有有些其他说不明道不清的想法。
有时候他想宁芫能很快成长起来,有时候却又觉得,如果宁芫变了,她又还是宁芫么?
蒋宗平也想不明白。
他淡淡的将眼神收了回来。
——
当日晌午,李奉宁带着三皇子李奉才,气势汹汹的来了。
蒋宗平早便得到了消息,备上了好茶,好整以暇的等着。
宁芫站在他身旁,问:“奉宁公主到底是何想法?她要见这驸马,见了又如何?”
蒋宗平并不回答,只看着宁芫,“你觉得她什么目的?”
宁芫摇摇头,“我不知道。”
蒋宗平盯着她的眼睛,“不,你知道。”他伸出一根指头,在头顶示意,“很多事情,很多人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他们只是没有认真想过,那你呢?阿宁,你有没有想过?”
“我……”宁芫的眼神一瞬间的迷茫,“我有没有想过?我……”
她脑中有一瞬间的清明。
“李奉宁实际与江阳公主不合。”说完这句话,她抬头看向蒋宗平。
蒋宗平赞赏的看着她。
“江阳公主前不久在宴会上的表态,应该是想收拾驸马。”
蒋宗平眼睛一亮。
宁芫感觉自己脑子愈发清楚,说话也变得顺当起来,“是以李奉宁想通过驸马这件事,令江阳公主不快。”
蒋宗平点点头,“你倒是有时候也有点脑子。”
宁芫有些赧然,心中却因为蒋宗平难得的赞赏有些激动。
“可是,李奉宁准备怎么做呢?”宁芫面上露出一丝迟疑。
便听蒋宗平笑了笑,“那自然是要看奉宁公主同三皇子来了,看他们如何说了。”
这话说完,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三皇子李奉才同奉宁公主,身后跟着一行人推门而入。
令宁芫未想到的是,三皇子身后竟然还跟着一名女子,是宋以瑟。
宋以瑟今日穿一身牙白色衣裙,头上带了两支莹白和田玉百合簪,配的她一张脸显得更为温婉纯良。
宁芫想起上次宴会时,在大厅外面看见宋以瑟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撇开脸。
蒋宗平脸上挂上一丝笑意,迎接了来客。
宁芫看到三皇子看向蒋宗平,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蒋宗平面色如常,以宁芫对他的了解,却意识到此时蒋宗平似是有些不快,被他强压了下去。
三皇子坐在高位,蒋宗平替他斟了一杯茶。
三皇子却也不提驸马之事,只喝了两杯茶后,突然淡淡说道,“听闻陛下近日有意向派人去西疆,那边近日有些不太平。”
宁芫抬眸看向三皇子,不知其言何意。
蒋宗平听闻,却放下手中茶杯,白皙指节在杯沿上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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