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这一声,带这些喟叹,又带着一丝恶意。
宁芫抬头。
蒋宗平沉着脸,缓缓走来。
他身后跟着乌白。
乌白身穿一身黑色云纹玄金衣,头发扎成十几束细小的鞭子,扎在头顶。
此时他的神态,同先前跟在她身旁,非要贴贴的样子,无一丝不同。
宁芫看他眼睛,此时他的瞳孔泛着深蓝色光——原来那日宁芫在夜色中看到他,看到的一闪而过的蓝色,不是错觉。
宁芫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乌白声音有些紧张,不敢看宁芫。
“我笑我神志不清,我笑我好心错付。”
乌白听闻,脸色一白。
蒋宗平在一旁摇着扇子,走到乌白身后。
他看着笼子里蹲坐着的宁芫,看着她同乌白二人宛若无人般对话,眼神阴鹜,“阿宁……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不听话。”
宁芫看着蒋宗平。
说实话,对他,宁芫心中有愧。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蒋宗平却对宁芫如今的冷静,极为不满。
他抬手,隔着铁笼掐住宁芫下巴。
宁芫被掐的生疼,她被迫抬眼看向蒋宗平,便见蒋宗平满脸的愤怒风雨欲来,他的话带着极度寒意,像是北极地最严寒的冰雪。
“阿宁,爷还是对你太好了。爷早该知道,你这般之人,就该被锁在笼中,整日同狗般乞食。但凡爷给你任何一丁点儿好处,你便能骑到爷头上。”
宁芫心中一痛。
蒋宗平看着宁芫表情,心中更痛。
他最是厌恶宁芫这幅表情,就仿佛她同他无话可说一般。
即便是此时,宁芫同他也未曾有任何一句解释。
明明……
明明他以为,宁芫真的要一直跟着他了。
想到此处,蒋宗平心中恨意更盛,他满面寒霜,“爷倒想看看,昨日你为高凤成投怀送抱,他到底碰你了没有!”
说着,他抬手便扯开宁芫衣襟。
宁芫一瞬间衣衫大敞,堪堪遮住脖颈下雪白肌肤。
她不可置信般看向蒋宗平,便见蒋宗平一脸邪意的盯着她,眼神中却充满了痛苦。
“他碰了你哪里?这里么?”蒋宗平边说着,边手指在宁芫露出的肌肤抚过。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触到宁芫皮肤上,宁芫一颤。
蒋宗平却突然轻笑一声,只是那笑中之意,让宁芫禁不住浑身发抖。
蒋宗平说:“阿宁,既然你这样爱逃,那爷便让你身上,一辈子都烙上爷的烙印,一辈子都逃不脱爷的身边。”
蒋宗平眼神漆黑,他面无表情的说着这话。
宁芫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她往笼子后瑟缩了下,脚腕处锁链发出叮咚声响。
却见蒋宗平面无表情看着她,“如今你知道怕了,可却晚了!早便晚了!”
说罢,他一手扯开自己腰带。
乌白跟在他身后,脸色一变。
便听蒋宗平轻嘲道,“如何,南疆圣子想现场观看?”
乌白身形一僵。
他看向宁芫,“阿宁,我……”
宁芫突然轻笑一声。
那一声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她不再看乌白,只目光如刺般盯着蒋宗平,“你明知道我朝将士在同南疆作战!”
蒋宗平满不在乎,语气阴沉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宁芫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那又如何?你同南疆圣子在一起,与通敌何异?”
乌白站在不远处,闻此言,脸上闪过一丝受伤。
蒋宗平却笑了,“宁芫,你还是,如此的天真。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曾经教过你,可你,却偏偏将这些重要的,从未放到心里去!”
宁芫愤怒道,“可这是国之大义!!那些将士拼死作战,如今你堂堂一国侯爷,在做什么!!”
蒋宗平诧异于宁芫此时的愤怒,他轻笑,“爷在做什么?爷当然是在代表大启同南疆议和!三皇子连发两封信到边疆,要求按南疆意思,割两座城池便是,他李奉贤同高凤成却视而未见!”
“那些送死的将士,是李奉贤送的!是高凤成送的!如今你却在这同爷叫嚷,爷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小小女官,有什么资格同爷叫嚷?”
“两座城池?”宁芫听完,眼眸愤然,“如今你同他们割两座城池,明日他们要求四座,后日便是半壁江山!”
蒋宗平听闻,又笑了声,“阿宁,爷倒是轻看你了。”
说罢,似是不想同宁芫再掰扯。
只将宁芫领口扯的更大,“如今女官大人怕是自身难保,爷建议你还是好好保存力气为好,不要待会爬都爬不起来。”
说罢,他侧过脸,眼神阴鹜看向乌白,“圣子大人为何还在此处?商定的任务您完成的如此之好,想必你阿宁姐姐,明日休息起来了,都要敬你一杯好酒。”
乌白面色惨白,他看向蒋宗平,“咱们先前说好的并不是这般。”
蒋宗平此时已经没有了耐性,“滚,不要让爷说第二遍。”
乌白耿着脖子,“咱们明日便要同高凤成他们叫换成条件,如今小侯爷如此行事,恐怕影响大启同南疆议和一事!”
蒋宗平捏抚摸着宁芫的手顿了顿。
他若有所觉的看向乌白,“你爱上她了。”
是个陈述,并不是问句。
乌白抿了唇,不再言语。
蒋宗平顿时大笑一声,摸向宁芫的手,更朝下了一些。
笼子太小,宁芫避无可避。
她强烈推拒蒋宗平摁在她脖颈的那只手。
可她力气太小了。
蒋宗平的手摩擦着她的脖颈软肉,细细从她耳后摸过。
宁芫闷哼一声,面上充满了屈辱。
乌白上前一步,面色惶然。
“你倒真爱上她了?”蒋宗平看着乌白神色,面容一瞬间变得阴狠。
他将手从宁芫领口抽出来,又将那领口归拢整齐。
随即转过头,目不转睛看向乌白,“只是我听闻南疆圣子一生不能嫁娶,也不能动情。”
乌白偏过了头,不敢同蒋宗平对视。
蒋宗平狠狠看宁芫一眼,“你真是好手段!勾了我裴洹高凤成不算,如今连南疆圣子都倾倒在你裙下!”
说罢,他磨殺着宁芫下半张脸那副人皮面具,寒声问,“你给他看你的真脸了?”
宁芫一脸痛苦的摇头。
这一刻,她怀疑若是她敢骗他,蒋宗平说不定真的会将她的脸,划成人皮面具那样。
蒋宗平一脸狐疑的看向乌白。
便见乌白垂下深蓝色眼眸,轻声道,“容貌么?我自小便不看重那些。”
蒋宗平突然大笑出声,“南疆圣子大人果然清高。”
“我倒是小看了你勾人的手段!”
说罢,蒋宗平轻轻摸在宁芫而后,宁芫一脸惊恐,便听“撕拉”一声,蒋宗平手中已然是一副裂成两半的面具。
宁芫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然是一副平滑之态。
她垂下眼。
蒋宗平看着宁芫头顶乌黑的发,声音充满寒意,“阿宁,爷能给你的,爷也能收回去。”
宁芫苦笑一声,她早知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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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宁芫身着一身红衣,被缰绳吊在南疆最瞩目的建筑,巫蒙楼顶楼上。
天气严寒,宁芫只身着一身单衣。
她手腕处尽是麻绳摩擦出的血迹,面色苍白不已。
温热的气息从鼻息里冒出一丝丝白烟。
宁芫整个人昏昏沉沉,又被冻得瑟瑟发抖。
她想抱紧自己身子,双手腕却被吊着,无法动弹。
整个人又冷又疼又饿。
她迷迷糊糊之中想起小时候蹲在街道上要饭的日子……
那时候,怕是都比如今舒服多了。
隐约间,她听闻高台上有人在说话。
“蒋小侯爷,咱们真的有必要如此么……”
是乌白。
他的声音原本竟是这样清冽,像是秋日里的一汪甘泉,宁芫想。
原来先前那些贴着她的胳膊,声音黏黏糊糊说“就想和阿宁姐姐贴贴”的他,连声音都是伪装的。
也是,南疆圣子那样难当上,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爱黏糊人的小娃娃。
“你心疼了。”蒋宗平平静道。
随之是无尽的沉默。
许久,乌白道,“我只是觉得,为展现我们南疆议和的诚意,倒也不必如此。”
蒋宗平不再接话。
只孤身站着,眺望远处。
不久,便见一人一身黑衣,骑着一匹黑马,直奔城门而来。
远远的,蒋宗平便觉得那匹马眼熟。
等到人同马均在城门不远处停下,蒋宗平才看到那人,应是高凤成。
而他身下骑着的那匹马,是他蒋宗平送宁芫的生辰礼物,黑珍珠。
蒋宗平蓦的冷笑了一声。
然后着人将宁芫又吊高了两米。
高凤成抬眼看着吊在半空中已然半昏迷的宁芫,心中巨恸。
原本宁芫还巧笑着,害羞着,却故作大胆想解他的衣衫。
彼时的她有多鲜活,如今吊在空中的她就有多让人心慌。
高凤成却只看了一眼宁芫,便冷静的看向城门上方的乌白,“乌大人,我自愿同小高大人交换。”
蒋宗平坐在城门小屋中,静静捏起一杯茶,茶水有些冷了,他却无知无觉般,轻轻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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