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句在宁芫耳边想起，简直是震耳欲聋。
宁芫万万没想到，高凤成有一天，能说出这话。
她看向高凤成，面上充满了震惊。
只见高凤成将自己衣领微微扯开，“阿宁，我知晓我对你不住，你也不再愿意听我的解释。”
高凤成将自己领口又扯大了一些，漏出里面白皙的皮肤。
高凤成这人，从小行事便最是规矩。
先前宁芫同他一起时，便是最热的夏日，高凤成也将领口扣子系的齐整，连最上面一颗都不曾放过。
如今他却站在宁芫面前，以这样的方式，想让宁芫看一看他。
宁芫脸上却挂上似笑非笑的笑容，她抬起手。
高凤成脸上一瞬间发红，他微微垂下眼，在宁芫看来，他甚至是用一副期待的姿态……
等着她。
等她干嘛呢？宁芫想。
等她宠爱他么？
想到此，宁芫轻笑一声。
这一声听在高凤成耳里，他连耳朵尖都变红了。
便见宁芫一下子变了脸色。
她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将高凤成扯开的领口，往一处拢了拢。
高凤成面色瞬间煞白。
“你……”
却见宁芫皮笑肉不笑的退开一步，“高大人自重。我宁芫，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碰的。”
高凤成举在半空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
他嗓子干哑，轻声道，“阿宁！”
宁芫却不愿再看他一眼。
她只退开身子，仿佛这营帐中除了她外，再空无一人一般，毫不在意的收拾起行囊。
高凤成垂着眼，安静看她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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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芫跟随二皇子离去之时，高凤成站在马下送她。
宁芫只挥挥手。
高凤成面色一顿。
他面上的冰山，正因为宁芫方才的动作，而有一丝松动之时……
便见乌白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
宁芫笑眯眯的看着乌白，温声道，“等我好消息。”
乌白此时显得格外乖巧，他看着宁芫，轻轻点头。
他甚至抿了抿唇，这导致他下嘴唇上带着一丝水迹，在他人看来，显得有一丝羞涩风味。
宁芫却突然想起先前听说，南疆圣子不许情爱一事。
她眼神一黯，又朝乌白挥了挥手。
高凤成站在前方，看着这二人恍若无人般交流，暗自咬了牙。
他不动声色挡在宁芫身前，将乌白整个人掩在自己身后。
宁芫立时便皱了眉。
“你……”高凤成嗓子发干，“你便没有什么同我要说么？”
宁芫看着他，面上有些疑惑，许久，她似是想了想，然后道：“没有。”
高凤成面色一黑。
乌白站在他身后，顿时笑出声来。
如今，宁芫还不懂高凤成装出这幅样子，是何居心。
只是她已然不在意他了。
有那么一瞬间，宁芫想，原来彻底放下一个人，心会是如此自由。
这种自由，是她从前从未感受过的。
心脏那处，轻飘飘的，却又觉得人生远阔，处处旷野。
想到此，宁芫竟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
她的笑，在高凤成看来，是如此怪异。
他看着宁芫，有些心慌，于是他轻声问，“阿宁，你笑什么？”
宁芫看他一眼，心中有些莫名，不懂高凤成如何真的跟个狗皮膏药一般。
二皇子将二人纠葛看在眼中，却不知为何，他只淡淡看了一眼高凤成，然后轻声嘱咐属下道，“启程罢。”
宁芫骑马跟在二皇子马车后，面无表情的从高凤成身前走过。
高凤成心中一阵刺痛。
宁芫刚走了一会，便见乌白远远从远处追了上来。
他跑着跟在宁芫身后，整个人因为奔跑，面色有些发白，额头上也浸出了几滴汗珠。
宁芫勒停了马，停下看他。
却见乌白伸出自己的手掌，那里面是一颗白色透着微光的水晶。
乌白看着宁芫，一声不吭，只睁着亮闪闪的眼睛，将那颗水晶放在宁芫手心，又紧紧将宁芫的手阖上。
罢了，他远远朝着宁芫挥了挥手。
他双眼弯弯，像天边一牙月亮。
宁芫骑着马，一手扯着缰绳，一手展开。
她看着手心那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石，有些发愣。
却见二皇子此时掀开了马车帘看她，“哦？”
二皇子的声音温润，此时却带着一丝揶揄。
宁芫忍不住看向他。
便听二皇子淡淡道，“本王听闻，南疆圣子虽是不可嫁娶，但他若是非要打破此规，也不是不可，只是要经历比常人更多的痛苦罢了。”
宁芫有些莫名，她不明白二皇子此时同她说起这个，是为何意。
二皇子却只淡笑着看她，“你竟不知道，在南疆，这水晶石便是定情信物么？哪家的男子女子，若是有了心上人，便要潜入他们南疆圣水湖中，摸出一块水晶石来，送予那心上之人。”
宁芫又是一怔。
二皇子探头看了看她手中那颗石头，点评道，“他送你这颗石头，晶莹剔透异常，又发着不同寻常的微光，想必是潜入最深的湖底挖出来的。”
宁芫把玩着那颗水晶石，想象乌白沉入湖底的神态。
罢了，她摇了摇头，“或许他只是小孩子心性。他骗过我一次，想必是以此物缓和我们二人之间关系罢了。”
二皇子挑了挑眉。
便见宁芫将那物收到小香囊中，塞到自己袋子里。
二皇子见此，也不再多言，只将马车帘子垂了下去。
许久，他听到宁芫说，“这世上情爱容易，放弃已经拥有的，却是很难。难道他会为了这一抹微不足道的感情，放弃他那圣子之位？又会愿意为了我，受那常人受不了的苦？”
二皇子眨了下眼，正欲说话，便听宁芫自言自语又斩钉截铁道：“在我看来，倒是不必。”
那语气中的决绝与不在意，听的二皇子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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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进京之时，却被重军重重拦下。
等李奉宁派来之人查看马车中到底何人时，却赫然发现车中之人是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
而二皇子人在何处，无一人知晓。
为首的将士只好将宁芫拿绳子绑了，送入大狱。
对这样的情况，宁芫早有所觉。
她只坐在狱中，闭目养神。
不多时，宁芫听到牢狱锁链响声。
她睁开眼，看着来人。
是裴洹。
多日未见，裴洹清减不少。
他看着宁芫，轻声喊了句，“阿宁。”
便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芫看着眼前这人。
他身穿一身白衣，整个人更加沉默寡言。
听闻他一直未同李奉宁成婚，也不知在等什么。
有一瞬间，宁芫立马意识到，裴洹这次来，是李奉宁派他来的。
否则以她被李奉宁找的人抓紧牢狱这事，太过迅速，应该甚少人能像裴洹这般来的如此之快。
于是宁芫抬起头，看向裴洹，“李奉宁派你来杀我。”
这句话并非问句。
裴洹听闻，顿时脸色惨白。
猜中了。
宁芫苦笑一声。
“让我再猜猜，是毒酒？还是白绫？”想必李奉宁应该是挺喜欢裴洹，以裴洹的性子，怕是不忍心用其他方式。
那太血腥了。
可裴洹却也不避讳。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丢到宁芫面前。
宁芫看着那把刀，似曾相识。
是先前李奉宁捅进自己胸口那把。
宁芫顿时一阵笑。
也不知道这奉宁公主是太在意还是太不在意，竟随时将这把杀过人，见过血的匕首放在身边。
还是说，这把匕首杀过的人太多了，她根本来不及在意？……
宁芫捡起眼前匕首，放在手中把玩。
那匕首套是黄金所制，上面盘着两只凤凰。凤凰的眼睛与尾巴，皆是这世间最好的黑红蓝三色宝石。
宁芫将那匕首抽出来，一道冷光在二人脸上闪过。
裴洹竟也突然蹲下身，盘腿坐在了宁芫面前。
宁芫原先需要仰着头看他，此时却也只需要微微抬起下巴了。
“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裴洹面上带着一丝笑，他抬手，轻轻抚摸宁芫面颊。
有些痒，宁芫抬格开了。
“你做什么？”宁芫有些诧异。
裴洹摸了摸自己指尖，那上面还留存着方才宁芫脸颊的温度。
感受着指尖的温度，裴洹又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宁芫下巴。
似是不满意他的手同宁芫肌肤之间隔着一层面纱，他猛的伸手，将那面纱扯落到地上。
宁芫顿时一愣。
“果然，你脸受伤是骗我的。阿宁好过分……明明就是阿宁，之前还装作不认识我。”
面对这样的裴洹，宁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宁芫有些怒了，她脸色微微泛红，看着裴洹。
便见裴洹脸上闪过一丝委屈，“你先前从来不会这种表情对我的。”
宁芫愕然，半晌才道，“你也说了，那是先前。”
“那如何现在不行了？”裴洹歪着头看她，面上竟似带着一丝天真，“阿宁，你不爱我了么？”
裴洹状态不对。
宁芫心想。
她看着这样的裴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斟酌着用词，“你……”
一时间，宁芫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酒香，她道，“裴洹，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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