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映出一张清秀年轻美丽却写满疲惫的女孩脸,此刻正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眼。
摔落在地的手机顽强震响。
靳砚舟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坍塌了。
刚刚那电话那个“靳砚舟”是谁?而自己又是谁?
靳砚舟拾起手机,看着熟悉的来电号码仔细想了想,选择回拨。
电话接通。
“你好,我是靳砚舟,你……你是谁?怎么在我的身体里?”他难得慌乱,又用的陌生身体,讲话都磕磕绊绊。
真假靳砚舟。
“真是你啊,偶像。”电话那头,是他自己低沉熟悉的声音,此时带着轻快的笑,怎么听怎么违和。
“偶像,我们可能互换了灵魂,原因我也不知道。还是先验证一下吧,你现在的身体,左手手腕上是不是有两颗红色小痣。”
“有。”靳砚舟确认,渐渐冷静下来,洗耳恭听。
“那就对了。”对方似乎微松一口气,“偶像,我先跟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Luminous’女团成员,向葵,刚出道不久,暂时在娱乐圈还是查无此人啦。”
“你好,向葵。”靳砚舟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额,不太好,偶像,我这边出了状况。用你的身体,接了王导递来的‘时光之吻’全球代言邀约。”向葵惭愧。
按照规矩,她本来应当称呼靳砚舟一句靳老师,但互换了身体,现在她才是靳砚舟,这个称呼就总觉得特别怪了。
“时光之吻?”靳砚舟疑惑,“我上月刚公开批评他们母公司压榨设计师、设计抄袭成风,时尚界之耻,而且我从来不接代言,他们还没死心吗?周屿不在场?”
哇,不愧是冷面影帝靳砚舟,怼人不留余地。
“……抱歉,周屿老师在场,我误会了他的意思,答应得比他拦得快。”向葵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周屿老师非常震惊。我感觉要暴露了,换回来前,希望能和您互相多帮衬,好好扮演不能露馅。”
“不。”靳砚舟果断拒绝,“现在,你去找他,告诉他所有真实情况,越细越好。”
轮到向葵懵了。
靳砚舟已经拿回了掌控权:“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因为你也是初来乍到。有什么后果损失,正常处理就好。”
他稍作停顿,语气淡淡的,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权威:“不用有压力。周屿完全值得信任,他会处理绝大多数外部事务。你只需维持‘靳砚舟’的表象,尽量少说话,不主动做任何决定。有任何需要的,联系我。”
“喔对了,今晚有场戏,你要去尽快取消,让他们早做安排。”靳砚舟继续决策,“就说突发急性喉炎,暂时失声,让周屿去,他们会理解的。非常时期,不用强撑,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好。”向葵从善如流,“我今天下午有个商演合同要去谈签约,具体情况我发你。”
“亲自谈商务合同?”靳砚舟眉峰微挑,“这不是团队与经纪人的工作吗?。”
“……经纪人说,这是我自己的事,需要我亲自把关签字。我也同意了。”向葵回道。
她其实觉得很正常,她们团刚起步,没成绩也没资金,经纪人姐姐一个人负责带十几个,哪里忙得过来。
靳砚舟沉默了一瞬,让艺人自己负责合同有些超出他的认知,但声音依旧平稳无波:“知道了。”
他未做更多评价,他觉得,这种所谓“把关”,本质纯粹是甩锅,是压榨。但,既然身体互换,那就是他要处理的问题了。
“小葵~快来帮我顺下晚上加训的舞蹈动线嘛。”一个女生在靳砚舟门外撒娇。
靳砚舟:“没空。”
女生从外面直接打开了门:“哎呀,好葵葵,帮帮我嘛。”
靳砚舟:“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女生悻悻然离开了。
电话里的向葵:“……”
她听出来,门外是她们团的队长陈露,她没想到靳砚舟拒绝如此干脆。
这脾气,这就是大佬吗?
可是队长,对她还挺照顾的。
靳砚舟继续对向葵下指令,“下午3点,‘静隅’茶餐厅,8号包厢。让司机送你。任何工作,推给周屿处理。准时见面,到时候详谈。”
下午,向葵如约坐在包厢角落。
这家茶餐厅装修低调,但十分有格调,私密性看起来很不错。
周屿去忙着善后请假,没有陪同。不过正如靳砚舟所说,他的确可靠。
向葵还记得,一番灵魂互换的惊世骇俗情况讲解之后,如此光怪陆离的事,周屿竟然完全接受了。只留下一个笑容和一句话:“没关系啊,反正靳哥不会骗我。”
太牛了,靳哥。
时间流逝,三点二十。靳砚舟还没到。
她有些坐立难安。出门的时候,好像有狗仔车偷偷跟着,虽然甩掉了,但总归是个危险的兆头。
门锁轻响。向葵倏然抬头。
靳砚舟顶着她清瘦的身体推门而入。衣着整洁,步履沉稳,不见丝毫狼狈。
他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扫过她,平静开口:“抱歉,迟到了。”
向葵连忙道:“不不,是我的错,都怪我住得那么远。”
靳砚舟抬眸:“迟到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客观距离是现实因素,你为什么要道歉。”
他稍顿,目光探究,“你似乎习惯于承担本不属于你的责任?”
向葵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赧然。
靳砚舟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看向桌面:“先解决核心问题吧,身体怎么换回来”
与自己面孔相对而坐,感觉太过于奇异,饶是他见过大风大浪,此时也有些顶不住。
但,这种玄学的东西,对俩人来说属实超纲,聊了半天,毫无收获。
只能悻悻收场。
仔细核对过近期行程,和平日里的言行表现,确定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在傍晚时分告别离开。
临行前,向葵打包了一些小点心,打算回去分给周屿和助理他们,也叮嘱靳砚舟买一些果切带给队友们,尤其是他拒绝的队长陈露,更是应该好好赔罪。
命运的玩笑似乎开上了瘾,把向葵和靳砚舟这两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生棋子,粗暴地丢进了对方的棋盘。
靳砚舟站在向葵的舞蹈训练室外,看着一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分享他带回来的果切,忍不住额角直跳。
他从没学过舞蹈,更没穿过女装,待会儿要让他穿着女装跳女团舞吗?
好想逃。
空气里弥漫着些汗味,墙上贴着廉价但充满活力的女团海报,角落里堆着几只看起来快被磨破的跳舞鞋,中间,就是一片铺了瑜伽垫的简陋空地。
也就是他的练习舞台。
他想起临分别时,向葵说的话。
“偶像,我真心觉得,你不能一直待在剧组里。你的演技天赋,更像是体验派,只有经历过实际看过想过,才能还原表演出来,早年获奖的那部电影,也是多多少少沾了你的亲身经历嘛。”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生活经历环境,天差地别,在能换回来之前,你要不要沉浸式体验我的人生?能给你提供另一种看世界的视角呢。”
“或许对你打破演技瓶颈期有帮助?”
靳砚舟想到这里,坚定地走向更衣室,走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
他打开更衣室里向葵的柜子,然后茫然。
面前摊开的,是一套什么东西?
粉嫩得刺眼,布料少得惊人,亮片几乎能闪瞎人眼。他拎起那件缀满流苏的小背心,手指僵硬。
这玩意儿怎么穿?哪个口是脑袋?前后如何区分?里面还要穿别的吗?
顾影帝纵横影坛多年,演过落魄书生、冷血杀手、铁血将军,不巧没演过女团爱豆。
他只能笨拙地研究,好不容易穿上,后背的拉链怎么也够不着,蹭得皮肤生疼。
好不容易把裙子套上,才发现前后穿反了,裙摆别扭地绞在大腿上。解下来重穿,又和打底的安全裤缠成一团。
他折腾得额头冒汗,镜子里映出的人影狼狈不堪,脸颊因为用力而泛起红晕,已然有些崩溃。
“葵葵?”排练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队长陈露探进头来,看到他这副跟衣服殊死搏斗的惨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我的天,你这是跟衣服有仇啊?穿反啦,标签在里面呢。”她熟门熟路地走进来,伸手就帮他把裙子正过来,又利落地拉上后背的拉链。
“你今天怎么回事?大家都练好一会儿了,你还在更衣室里。”陈露疑惑,“而且,唔,算了。”
她本来想说,而且看起来好像突然失了智,像个类人猿,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了。想了想,太伤人,看在果切的面子上,还是算了。
“今天我们练新歌的配舞,喏,动作视频发你了,副歌那段,抠一下走位和那个‘Wink-kill’定点。”
靳砚舟看着手机屏幕里播放的舞蹈片段。
音乐鼓点强劲,节奏快到令人窒息。
而那个所谓的“Wink-kill”定点,是一个滑步后迅速单膝点地,同时身体后仰,一手叉腰,一手划向斜上方,伴随着一个电力十足的眨眼。
靳砚舟脑海里只有一个词。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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