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风里
第二章三夜暖光
这是和沐子悠重逢后的第一天的晚上八点零九分,林野鹤站在便利店乳制品区前,脑子里还回想着昨天被沐子悠扶住时他指尖的温度。
便利店今天比往常热闹些,收银台旁的关东煮锅冒着白气,萝卜和海带结在汤里轻轻翻滚,散发出带着咸香的暖味。穿校服的学生已经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下班回家的上班族,有人端着关东煮坐在靠窗的小桌旁,筷子碰着纸杯发出轻响。林野鹤还是沿着最靠边的货架走,连呼吸都比平时放得轻——他怕再碰到沐子悠,又怕……碰不到。
这种矛盾的心思让他指尖发紧,走到常温奶货架前时,手不小心蹭到了旁边冷藏柜的玻璃门。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来,他下意识地缩回手,却没注意到指缝间沾了层薄薄的冷凝水。刚拿起那盒熟悉的蓝色包装牛奶,鼻腔突然一阵发痒,他没忍住,对着空荡的货架间打了个小声的喷嚏。
“阿嚏——”
声音不大,却在相对安静的货架区格外明显。旁边正在拿酸奶的阿姨看了他一眼,他赶紧低下头,把牛奶抱在怀里,像抱着块烫手的山芋,转身就想往收银台走。
“等一下。”
熟悉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林野鹤的脚步顿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他慢慢转过身,看到沐子悠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盒草莓味酸奶,另一只手插在浅橙色卫衣的口袋里,嘴角还是带着那抹浅淡的笑,虎牙藏在唇线后,只露出一点尖尖。
“你……”林野鹤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干,“你也来买东西?”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像废话,沐子悠手里拿着酸奶,显然是来买东西的。他的耳尖慢慢红了,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鞋尖,不敢再看沐子悠的眼睛。
沐子悠没戳穿他的窘迫,只是往前走了两步,视线落在他沾着水珠的指尖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不是便利店收银台那种硬邦邦的散装纸巾,而是一包浅青色的抽纸,包装上印着小小的雏菊图案,看起来柔软又干净。他抽出一张,递到林野鹤面前:“手湿了,擦一擦吧,别着凉了。”
林野鹤的指尖颤了颤。
他能看到沐子悠递纸巾的手,指腹上有一层很淡的薄茧,不像小时候那样光滑——小时候沐子悠的手软软的,帮他摘橘子时,指尖偶尔会被树枝划破,他还会把自己的创可贴分给沐子悠。现在这双手长开了,骨节分明,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纸巾很软,擦在指尖上没有粗糙的摩擦感,反而带着点淡淡的雪松味——和沐子悠身上的味道一样,不是浓烈的香水味,却干净又温暖。他快速擦了擦指尖的水珠,把纸巾攥在手里,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沐子悠把酸奶放进购物篮里,目光扫过林野鹤怀里的牛奶,没提昨天的事,也没追问他为什么每天都来买这款奶,只是笑着说,“这家的关东煮好像不错,刚才进来的时候闻到香味了,你吃过吗?”
林野鹤摇摇头。他从来没在便利店里吃过东西,每次都是买了牛奶就走,连多待一分钟都觉得不自在。
“我今天第一次尝,”沐子悠没强迫他,只是指了指收银台旁的小桌,“等下我坐那里吃,你要是不着急走,要不要……一起坐会儿?不用吃,就聊两句也行。”
林野鹤的心脏又开始跳得快了些。他能感觉到沐子悠的小心翼翼,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追问他的生活,也没有强行拉近距离,只是用一种很温和的方式,递出一个不算邀请的邀请。
可他还是怕。怕自己说错话,怕自己紧张到发抖,怕破坏了这短暂的、温和的氛围。他攥着纸巾的手紧了紧,把牛奶抱得更紧了些,小声说:“我……我还要回家,外婆以前说,晚上要早点休息。”
这是他随口编的理由。外婆已经走了两年了,那个总催他早点休息的人,早就不在了。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借口,只能把外婆搬出来——好像只要提到外婆,就能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逃离理由。
沐子悠的眼神暗了暗,却没戳破他的谎言,只是点了点头,笑容依旧温和:“那你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林野鹤“嗯”了一声,转身就往收银台走。付完钱,他几乎是逃着出了便利店,手里攥着那盒牛奶,还有那张没扔的纸巾。走到小区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便利店的暖光从玻璃门里透出来,沐子悠正坐在靠窗的小桌旁,面前放着一碗关东煮,手里拿着筷子,却没动,只是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野鹤像被烫到一样,赶紧转回头,快步跑进了小区。直到躲进单元楼的电梯里,他才松了口气,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看着手里那张还带着雪松味的纸巾,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原来被人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是这样的。不像以前那些追问和打量,像针一样扎人,而是像一块温温的毛巾,轻轻敷在心上,不疼,还带着点暖意。
第二天晚上八点十五分,林野鹤推开便利店门时,风铃的声音比昨天更轻了些。
他今天没只买牛奶。早上整理外婆的旧物时,看到了一个装软糕的铁皮盒,盒子上的花纹已经掉了色,却让他想起小时候外婆常买的“桂花软糕”——那种咬一口满是桂花香味,软乎乎的,不粘牙的糕点。他记得便利店的零食货架上好像有卖,所以今天特意绕到了零食区。
桂花软糕放在货架的中层,蓝色的包装上印着小小的桂花图案,和他记忆里的样子差不多。他拿了两包,又走到药品区,犹豫了半天,还是拿了一盒胃药——最近天气凉,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晚上偶尔会反酸,以前外婆总是会帮他把药放在床头,现在只能自己记着买。
购物篮里多了软糕和胃药,比平时沉了些。他走到收银台付钱,老板娘笑着打趣:“野鹤,今天买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家里来客人了?”
林野鹤的耳尖红了红,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想吃软糕了。”
“这软糕好吃,我家丫头也爱吃,”老板娘一边扫码一边说,“昨天子悠还问我有没有卖呢,我说你买过,他还笑了。”
林野鹤的动作顿了顿。沐子悠也问过这款软糕?
他没敢问更多,付了钱,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购物袋。袋子是便利店常见的塑料袋,提手很细,里面装着牛奶、软糕和胃药,重量都压在细细的提手上,勒得他的手指有点疼。他攥着提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刚走出便利店门,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野鹤。”
林野鹤停下脚步,心里那点期待又冒了出来。他转过身,看到沐子悠手里拿着一个空的购物篮,显然是刚买完东西。今天沐子悠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衫,跟自己第一天穿的有些像,帽子戴在头上,露出的发梢被风吹得有点乱,却比昨天多了几分随性。
“你买完了?”沐子悠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攥着购物袋的手上,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袋子很勒手吧?我帮你拎。”
不等林野鹤拒绝,沐子悠就伸出手,轻轻接过了他手里的购物袋。他的手比林野鹤大一圈,握住塑料袋提手时,轻松就把重量分摊开了,不像林野鹤那样,只能用指尖攥着。
“不用……我自己可以拎。”林野鹤想把袋子拿回来,却被沐子悠躲开了。
“没事,我也往这个方向走,顺路,”沐子悠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笑着说,“而且你手里的牛奶盒都快被你捏变形了,再拎着袋子,手该疼了。”
林野鹤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牛奶盒——果然,蓝色的包装盒被他攥得皱了起来,边缘都快被捏破了。他的耳尖又红了,没再坚持,只是跟在沐子悠身边,慢慢往前走。
小区门口的路灯还没亮,傍晚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带着点秋天的味道。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落在水泥路上,发出轻响。林野鹤偷偷看了一眼沐子悠的侧脸,路灯的光还没照过来,他的轮廓在暮色里显得有些柔和,下颌线比小时候更清晰,却还是像以前一样,让人觉得安心。
“你买的桂花软糕,”沐子悠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小时候你外婆总给你买这个,每次你都要分我一半,说‘沐子悠你吃,这个不粘牙’。”
林野鹤的心脏轻轻颤了一下。他没想到沐子悠还记得这件事。小时候他总爱跟沐子悠分享零食,软糕、橘子软糖、外婆烤的饼干,只要是他觉得好吃的,都会塞给沐子悠。那时候沐子悠总笑他“像个小松鼠,藏不住好东西”,现在想来,那些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嗯,”林野鹤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怀念,“今天看到外婆的铁皮盒,就想起来了。”
沐子悠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他。暮色里,林野鹤的眼睛有点亮,像是含着点光,却又很快暗了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沐子悠没追问,只是把购物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轻声说:“这款软糕现在比以前甜了点,不过桂花味还在,你要是觉得甜,下次可以配着牛奶吃,会好很多。”
林野鹤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沐子悠的体贴,没有追问外婆的事,也没有提起他这两年的变化,只是顺着他的话,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种不越界的关心,让他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了些。
走到林野鹤家单元楼门口时,沐子悠把购物袋递给他:“到了。胃药记得按时吃,要是反酸的话,晚上别吃太多东西,喝点温牛奶会好点。”
林野鹤接过购物袋,指尖不小心碰到沐子悠的手,还是那种熟悉的温暖。他抬起头,看着沐子悠,第一次主动说了句:“谢谢你,子悠。”
这是他这两天第一次主动叫沐子悠的名字,不是客气的“沐子悠”,而是带着点熟稔的“子悠”。沐子悠的眼睛亮了亮,嘴角的笑更深了些,虎牙露了出来,像小时候那样:“不客气。明天……我还来买酸奶,说不定还能碰到你。”
林野鹤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嗯”,然后转身跑进了单元楼。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沐子悠才转身离开。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单元楼的窗户——林野鹤家的灯还没亮,大概是还没走到家。他掏出手机,点开和朋友的聊天框,删掉了“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的消息,改成了“明天帮我留一盒草莓酸奶,我还去便利店”。
他知道林野鹤怕生,也知道林野鹤心里藏着事。他不想逼他,只想用这种“偶遇”的方式,慢慢靠近他,让他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第三天傍晚,林野鹤比平时早来了十分钟。
他今天没戴连帽衫的帽子,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露出了完整的侧脸。刚走到便利店门口,就被邻居王阿姨拦住了。王阿姨是外婆以前的老同事,总爱打听别人家的事,这两年没少追问林野鹤的工作和生活。
“野鹤啊,你等等,”王阿姨拉住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急切,“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还没找到稳定工作啊?你说你爸妈不在身边,外婆也走了,你可得争气点啊,总不能一直这么晃着吧?”
林野鹤的身体瞬间僵住。王阿姨的手有点用力,攥得他的胳膊生疼,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我……我在找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颤抖,想把胳膊抽回来,却被王阿姨攥得更紧了。
“找了多久了?都快半年了吧?”王阿姨的声音提高了些,引来旁边几个路人的目光,“你说你一个大学生,怎么找份工作这么难?是不是太挑了?我家侄子高中毕业都找到稳定工作了,你可得现实点,别总想着一步登天……”
那些话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把林野鹤淹没了。他知道王阿姨是“好心”,可这种好心,比恶意更让他难受。他不是挑,是面试的时候总紧张到说不出话,是看到陌生人的目光就想逃,是夜里总失眠到天亮,连简历都改了无数遍,却还是不敢投出去。
他想解释,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路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好奇和打量,像无数根刺,扎得他浑身不自在。他用力挣开王阿姨的手,转身就往便利店旁边的小巷子跑——那是便利店员工放杂物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去。
他蹲在巷子口的角落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终于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裤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眼泪无声地流着,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不停发抖。
便利店的暖光从巷口透进来,落在他的脚边,却照不进他心里的冷。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鹤,想飞,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角落里独自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巷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是王阿姨的,也不是路人的,而是那种很轻、很稳的脚步声,像前两晚听到的那样。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哭泣都停了下来,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敢抬头。他怕来人是王阿姨,更怕来人是沐子悠——他不想让沐子悠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人蹲了下来,和他保持着一个不算近也不算远的距离。没有说话,只有一阵轻轻的纸张摩擦声,然后,一张带着雪松味的纸巾递到了他的面前。
是沐子悠。
林野鹤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慢慢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睫毛湿乎乎地粘在一起,视线模糊中,他看到沐子悠蹲在他面前,浅灰色的连帽衫帽子没戴,发梢被风吹得有点乱,眼底没有好奇,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温和的心疼,像小时候他摔破膝盖时,沐子悠看着他的眼神。
“擦擦吧。”沐子悠的声音很轻,没有催促,也没有追问,只是把纸巾往前递了递。
林野鹤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纸巾还是那种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擦在脸上,没有粗糙的摩擦感,反而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擦去了他的眼泪。他攥着纸巾,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次,他没有再压抑,只是小声地哭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沐子悠没有说话,只是蹲在他身边,陪着他。巷口的风有点凉,他把自己的连帽衫外套脱了下来,轻轻披在林野鹤的肩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雪松味混在一起,像一个温暖的拥抱,把林野鹤裹在里面,挡住了外面的冷风。
林野鹤的哭声慢慢小了下来。他靠在墙壁上,披着沐子悠的外套,手里攥着那张纸巾,心里的冷好像被一点点驱散了。他偷偷看了一眼沐子悠,对方正看着巷口的暖光,没有看他,却还是保持着蹲姿,像是在等他哭够,又像是在怕他害怕。
“我……”林野鹤的声音又哑又肿,带着刚哭过的鼻音,“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份工作都找不到,还……还在这里哭。”
沐子悠转过头,看向他。他的眼睛很亮,像巷口的一束光,落在林野鹤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坚定:“不是。找不到工作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不用跟别人比。而且,能在难过的时候哭出来,已经很勇敢了。”
林野鹤愣住了。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不是你的错”。以前,王阿姨说他“太挑”,亲戚说他“不争气”,连他自己都觉得,是自己太没用,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沐子悠却说,不是他的错,还说他很勇敢。
他看着沐子悠的眼睛,视线慢慢清晰。沐子悠的嘴角带着一点浅淡的笑,右边嘴角的虎牙露了出来,小小的,尖尖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这颗虎牙,小时候陪他爬树摘橘子,陪他吃桂花软糕,陪他折纸鹤;就是这颗虎牙的主人,前两晚递给他纸巾,帮他拎购物袋,现在又蹲在他身边,陪着他哭,给了他一件暖外套。
他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眼泪也止住了。他攥着沐子悠的外套,指尖感受到外套的温度,心里的冷一点点被驱散,只剩下一种暖暖的、软软的感觉。
沐子悠看着他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才轻声开口,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上周租了辆车,想明天去南边玩。听说青溪古镇的桂花快开了,澜海的沙滩也很干净,雾松镇的秋天很好看……我一个人去有点无聊,想找个人陪。”
他顿了顿,看着林野鹤的眼睛,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像在说一个秘密:“野鹤,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就我们两个,去看看南边的风景,不用想工作,不用想别的,就只是去玩。”
林野鹤的呼吸骤然停了半秒。
他看着沐子悠的眼睛,看着他嘴角的虎牙,听着他说的“青溪古镇”“澜海沙滩”“雾松镇”——那些都是小时候沐子悠说要带他去的地方,是他藏在心里很多年的愿望。现在,沐子悠把这个愿望摆在了他面前,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
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攥着沐子悠的外套,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和雪松味。他想起前两晚的纸巾和购物袋,想起刚才沐子悠蹲在他身边的样子,想起小时候那些温暖的日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沐子悠的虎牙,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在沐子悠带着期待又带着紧张的目光里,他慢慢、慢慢地点了点头。
沐子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巷口的暖光突然变得耀眼。他的嘴角笑开了,虎牙露得更明显了,刚想说话,却看到林野鹤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嘴角轻轻弯了起来,像一朵终于舒展开的花——那是沐子悠回来这三天,第一次看到林野鹤真正意义上的笑,很轻,却很亮,像把便利店的暖光,都藏进了嘴角里。
而巷口的风,好像也在这一刻,变得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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