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寅!”
令芙慌忙间睁开眼睛,费力想掰开他攥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怒气冲冲道:“你放开我!”
然而自己那点力量在他面前不过是以卵击石,陆寅垂眸看着她涨红面色不断挣扎的模样,一向持重沉静的脸上忽然扬起一丝笑意。
令芙见他这副嘲讽自己不自量力的模样,想起之前他试探引诱自己的种种行迹,加之方才他想要强行吻下来的动作,不禁又羞又恼,咬牙切齿骂道:“什么玉面君子,什么严正克己的长兄,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我是你的弟妹,是你亲自替你弟弟定下的弟媳,是你去亲自迎亲替他娶回来的,你为官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欺辱觊觎人妇、败坏纲常的罪责吧!”
不对!衣冠禽兽好歹还衣冠楚楚,他眼下连衣服都没穿好!
她这样怒不可遏扬起一张绯红的小脸骂他,陆寅竟然神色平静,也不生气,等她骂完,好整以暇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贴近他的胸口。
他冷笑道:“弟妹……好一个弟妹,谁会知道我亲自替弟弟定下的新妇,会给她的夫兄下药,有了肌肤之亲后逃之夭夭,瞒下此事心安理得再嫁给弟弟。”
“柳令芙,把我们兄弟二人玩弄于股掌,你没有半点羞愧之心,很得意是吗?”
令芙起先听完这话,心里自然闪过一阵心虚,不过转念又想,他必定是早就查明白当初酒楼那晚自己为何要给他下药了。
她哪里是给夫兄下药,她是走投无路想要抓贪官的把柄。
险些被他绕进去,她是有错,但何曾有心要愚弄他们兄弟二人?他怎么能曲解是非,给她安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罪名。
令芙平复了几下剧烈的心跳,迎上他的目光,一张桃李娇面染着微红的愠色,眉眼却如霜天冷月,讽刺道,“不愧是天子近臣,陆大人真是长了一张能言会辩的嘴。”
“我当初下药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若你觉得我婚前失贞,有辱永安侯府的门庭,你大可去告知你弟弟,休妻也好,责罚我也罢,陆襄才是我夫君,一切抉择都应该让他来做,怎么不见你去把实情告诉他,私下对我这般,你敢说你清清白白?”
“婚前的事情是我有错,可我成婚后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陆襄的事情,反倒是你,陆秉行,你私心龌龊,觊觎弟妹——”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气喘得都有些不畅,一时词穷,蹙额半晌,最后愤愤骂道:“你,你……你不要脸!”
陆寅听完她最后一句,忽而闭上眼睛,在她充满警惕和不解的目光下,垂下头来,低低笑起来。
令芙被他的反应弄得浑身发毛,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动了大怒,正忐忑不安想要扭开脸从他手指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却听得他声音低沉而缓和,轻声道:“你骂的对。”
“你骂的都对,”他缓缓睁开眼睛,捏住她下巴的手指改为落到她脸颊上,徐徐轻抚着指腹所触及的柔腻肌肤,“我是道貌岸然,觊觎自己的弟妹。”
“芙儿……”他俊秀而深邃的眉眼极是平静,然而那漆黑的瞳仁中隐隐颤动的光亮,却是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令芙被他突如其来温柔抚触一下子惊到了,整个人愣在原地,心跳地很乱,大脑却如同僵住了一样一片混沌,他的手指每在她脸上抚摸一下,她的眼睫都不由自主震颤一下。
还有他唤她什么?芙儿?
中药那晚的记忆轰然涌来,她当时神志不清,险些忘了,他那晚就曾这么唤过她。
她心底不断重复着一个念头——疯了,这人绝对是疯了……
陆寅眸色低沉,声音不复开始故意吓唬她时那般冷沉,经过前几日她被劫持带走又跳入水中后,他发觉再这么看着她和弟弟“恩爱”下去,他或许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必须快些叫他们和离,光凭弟弟陷入怀疑而令这段婚姻陷入危机是远远不够的,他最怕的,是她会对弟弟日久生情。
中药那晚,她说什么也不肯背叛弟弟,明明神思混沌,哪怕是后来慢慢昏睡过去,梦里也在叫这弟弟的名字。
只是因为她和弟弟是名义上的夫妻,哪怕没有太多感情,她也执着于这个名分,死心塌地守着她的“夫君”。
可这桩婚事是错的,明明是她先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凭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她替弟弟说话,处处维护弟弟,把这桩错误的婚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他定定看着她惊怔的表情,温声道,“你有错,我也有错,你和三郎的这桩婚事也是错的,既然都错了,一切都需要改正才是。”
令芙回过神来,防备地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陆寅对她笑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应该尽早分开,和离。”
不等她反驳,他继续道:“你又不喜欢三郎,没有多少感情,越早分开越好。”
令芙冷笑道:“和离?和离可以,但和离后呢,你别告诉我,你处心积虑盘算着要我和你弟弟分开,是为了之后替代他的位置,没了伯媳的伦常顾虑,好心安理得占有我。”
“若是你敢堂堂正正去和陆襄说清楚,说你我在成婚前发生过什么,他若就此恨我,要和我分开,我绝不会纠缠,但是陆寅,你敢吗?”
陆寅脸色沉了下来,她说的没错,他不敢,不敢笃定弟弟会因此和她分开,他心里清楚,即便是这件事被三郎知道了,他也不会放手的。
之前他故意引导他误会自己和弟妹有了什么,他这几日非但没有伤颓、质问,反而计划着带弟妹离开上京,远走高飞。
三郎不会放手的。
令芙见他沉默,愈发气闷,瞪他一眼,撇过脸去气呼呼给自己的胸口顺气。
陆寅忽然道:“可你们走不长远的,三郎想要带你去西北,你应该知道了吧。”
他看着她身形一顿,轻轻笑了笑,“三郎想的天真,他想带你走,可你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上京的,不是吗?”
令芙被他戳中心事,只听他温声在她耳边低语道,“他从未想过你想要什么,据我所知,这几日他奔忙在外,也没关心过你那晚究竟为谁人所劫。”
“芙儿,你们不合适的。”
“你!”她想骂他无耻,哪有兄长会这样挑拨离间自己的弟弟和弟妹,然而他说的又都对,她是为此失落过,也不知道陆襄若是执意要带她离开上京,她该怎么拒绝。
他这么说,其实也是在暗暗提醒自己,她被人劫走的事情,只有他能帮她查明白,而她的的确确必须弄明白这些事情。
“我无耻,我禽兽,”他抢过她翻来覆去骂他的几个词,毫不在意道,“我承认,芙儿,我都承认。”
“你好好考虑一下,三郎对你执拗,他又铁了心想带走你,你提出和离他才有可能放手。”
“他能做到的,我也能,”他幽幽盯着她的眼睛,全然放弃了所谓的尊严,像是在祈求她,“是我们先有了肌肤之亲的不是吗?”
令芙心跳如麻,她不敢想象原本高高在上颇有威严的一个人竟能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
什么叫陆襄能做到的,他也能?
简直荒唐至极,她一把推开他,“你做梦!我不会和他和离的,除非他先提出来。”
“你凭什么觉得我和他分开就要和你在一起,何况就算我们和离,我也是你曾经的弟妹,上京城中谁人不知?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这些伦常,是因为把我当作你想要从弟弟手里抢走的一个物件,打算玩够了再把我扔掉,你还是清清白白的陆家大公子?”
她浑身冰冷,决不允许自己被他如此轻贱。
陆寅闻言冷下脸来,斥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把你当作一个物件?”
她中药那晚,若是他想占有她,她绝无反抗的可能,可他没有这样做,也不想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冒犯她。
他让他们和离,当然不是只为了和她玩玩。他遇到她之前,以为自己身在万顷波中,但无牵无挂,随便怎样都能过完这一生。
但是眼下,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从前的陆寅了,她必须到他身边来,名分、世俗的眼光,他都可以解决,哪怕是他放弃他的所有,官位、名声、父祖所留给他的一切。
其实他早就想过,永安侯府的一切他都不会要,都留给三郎,这也是为什么他迟迟没有让父亲去请封世子的原因。
他本就不在乎这些名与利,眼下更是,他会把一切都让给弟弟,除了她。
他会尊重她想做的一切,他都可以陪着她,只要她到他身边来。
陆寅对上她仍带着愤怒的目光,与她对视片刻,心里轻叹了口气,终是没有解释什么,他知道光说是没用的,在她眼里,自己现在就是个疯子,就是一时兴起觊觎弟妹的禽兽。
他过去想要拉她的手,想让她先静静,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自己这些话,反正把一切说出口了,他可以再等等。
然而令芙却不想他靠近,这算什么,不管他怎么发疯,她和陆襄现在都是夫妻,她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牵扯。
然而男子的力气太大,她挣脱不开,被他抓住手腕后,令芙干脆一口咬了下去,逼他放开自己。
陆寅脸色微变,“芙儿……”
正在这时,门外却传来柏生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慌张的声音。
“大公子……大公子!襄阳王殿下过来了……”
赵琰站在阶下,对柏生温文一笑,“不急,今日没提前打招呼就过来,也是从官家那里听说秉行身体有恙,本王才来看看好友。”
柏生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大公子和少夫人在里面做什么,又不敢在襄阳王殿下面前露出异样。
等了片刻,才听到里面传来大公子的声音。
“请殿下进来吧。”
赵琰淡淡颔首,抬步走上台阶,推门而入。
他与陆寅相识时,不过还是半大的孩子,一直是知己挚友,少时还一同去过西域,交情匪浅,一直到三年前陆寅自请外放西南,他也不得不暂时离开上京,才多年未见。
走近屋子里之后,闻见一股药气,只见好友坐在桌前给胳膊上的伤口涂药,见他来了,神色淡然道:“随便坐。”
赵琰走到屏风旁的圈椅里坐下,刚要开口,余光里却瞥见榻边的柜门下,露出一截属于女子的烟粉色裙角。
大哥从此开始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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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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