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挪挪你的屁股!你把你爷爷我坐到了!”
她随即侧头一瞄,那声音竟是条细小的黑蛇发出的!
她被吓得弹射了出去,情急之下,还不忘紧攒怀里桂花糕。
“你…你是什么东西?”
她打着哆嗦,虽然她娘亲是妖怪,她也是妖怪,但并不妨碍她怕妖怪。
人分好坏,妖也是,万一她碰到的是掏心掏肺的恶妖呢!
“什么什么东西,你爷爷我是神!”
那玩意还没她大,口气倒还不小。
什么神?她看是神经!
她自然不敢直接骂出来,又往外挪了一小步,畏畏缩缩道。
“哦。”
“哦?!”
那蛇妖语气先是不可置信,转眼想起眼下的处境,便又压低声线,柔声魅惑道。
“你有什么未实现的愿望吗?吾都可以帮你。”
……
“我什么都不想要,多谢你。”
她先前一直馋的桂花糕已经被她收入囊中了,她确实没有想要的东西了。
娘也曾嘱咐过她,天下不会掉馅饼,任何轻而易举实现的**到最后都会化作汹涌猛兽反噬达愿者。
想要的东西越少,越不会被迷惑。
那玩意见眼前这个小娃娃意志坚定,毫不动摇,只能另辟蹊径。
它开始装可怜,求她帮帮它,它被人偷袭残害至此,几万年的修为一夜之间全没了。
确实可怜……她思索片刻,便想着如若是娘亲会如何应对。
她小心翼翼地从兜掏出一小块帕子放地上,示意它爬上来。
“我看你不是坏蛇,可千万不要哐我哦,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那蛇爬近了,愣了片刻,又缓缓开口。
“小屁孩,我不是蛇。”
随即,它认栽般滑在了帕子上,她咽了咽口水,试图隔着帕子将它提起来。
她隔着帕子难免会碰到它的滑溜修长的身型,心里毛毛的,直犯怵。
为了缓解紧张,她想起方才凑近看,它身上竟有细小鳞片,五彩斑斓的黑,两翼有近乎透明,薄如蝉翼的鳍片。
它确实不是蛇。
“你真好看。”
那物身体一僵。
“我叫宁入梦,不要叫我小屁孩。”
“我家住胡桃村,我娘很厉害,她可以治好你哦。”
“我爹现在生病了,你见了他的样子可不要害怕,他曾经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夫子。”
那物进帕子后格外静谧,回家的路途似乎也变得漫长,她为了鼓舞自己,克服犯怵,对着空气,也对着它说。
“你怀里有个东西好香啊。”
那东西没礼貌,没回应她的话,反而觊觎她的桂花糕!
“这你不能吃,我就买了三块,下次你想吃的话,可以提前说。”
她瞬间板着脸,学着娘亲平日里的语气,严声载道。
“切,爷不稀罕!”
哼!最好是不稀罕!
她进行朝记忆里的方向前行。
奇怪。
太奇怪了。
宁入梦离村子越近,腥味儿便越浓,越近越呛得她不舒服,那味道就像爹爹吐了一盆盆,娘亲见了止不住泪的东西。
那厮似乎也敏锐地嗅到了,从她怀里钻了出来。
“小…宁入梦咳咳,爷劝你暂时不要回去了。”
怎么可能不回去,那是她的家,除了那里,她还能去哪里?
更何况她爹爹娘亲还在家里等她,等她一起分这桂花糕呢!
“什么小宁入梦,你好肉麻啊,我们才刚认识,不要叫的这么亲密。”
她自顾自地说着,回家的步伐不带停的。
“算了!随你。”
它被她噎住了,便气鼓鼓地钻了回去。
她不懂。
明明是抄近道,为什么还是回晚了。
当她看到眼前的这幅场景后,徒然顿住了。
她被吓得脑子懵圈了几秒,便火急火燎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一路上淤泥沾着血水弄脏了娘亲给她缝的布鞋。
没事,等她回家以后娘会再给她做一双更好的。
她那熟悉的草屋竟已满目疮痍,空气中弥漫着血雾,屋瓦破碎,爹爹曾教她读书的桌椅残破不堪,娘精心养了三年的花草被朱红尽染得不成样子。
外边尸横遍野,一滩又一滩的烂肉,她眼眶通红,颤栗着不敢进屋。
“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屋里确实有人死了,仅一人……”
她怀里传来了它的声音。
她还是进屋了,只是一眼,便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桂花糕碎了一地。
她崩溃了,不再强忍着眼泪,止不住地开始放声大哭。
倘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因为贪吃离开爹娘……
眼前氤氲的泪水怜悯地遮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它看向那处。
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躺在地上,张着嘴巴,嘴里的红肉没有咀烂沿着嘴角掉到了下巴处,胸前是一个血窟窿。
它又看向那还在沸腾的锅,正煮着那红肉,丢掷一旁的是被染得血淋淋白色皮毛。
她哭了许久,也挖了许久,止不住地哭,止不住地挖。
她要替爹爹立碑。
她找了块木牌,泣着泪,在上面写道。
“宁文德,世上最好的夫子,最好的爹爹。”
她不会写规范的墓志铭,这是她能给他最好的悼词。
它眼下什么都帮不了她,看着她抱着她爹爹痛哭流涕,心底头次被掀开了,泛起无能为力的波澜。
这万年来,他任游世间,凡人向他跪拜祈求功名利禄,他皆能实现。
他们要的越多,他取得越多,如今离化神只差一步之遥,却因逆天之行,一道天堑将他积攒万年的修为劈了个精光,只记得坠落凡尘时,耳边弥留着一句。
“世上无神,何以成神,汝未经爱恨嗔痴,又谈何涅槃。”
他凝神瞧着她,她肿着眼看了过来,将剩下脆裂成小块但干净的桂花糕递给了他。
“对不起爷!我现在没法给你治病了。”
安置完爹爹后,她捧着一滩桂花糕,哭得不成样子。
这是他最不擅长应对的事,通常遇到了便一走了之,眼下反而挪不动一寸了。
真是个傻子。
这是他瞧见这幕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内心怪怪的,说出口的话也开始不利索了。
“不用说对不起……不是!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极别扭地说出生了灰的话后,瞬间反应过来了。
“爷啊,你不是一直这么说嘛。”
“咳咳我有名字,叫我丛头烬就行。”
片刻间。
屋外面传来了一个男孩声嘶力竭得吼叫声。
“狐狸精!快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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