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年青云索性带着严鸢蒙拟先回了宅子,等何时再商议具体章程。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心急如焚、不停在门槛后踱步的吴曳。
“小姐,严兄。”吴曳闻声立刻扑向了她三人,接替年青云的位置,与蒙拟一道架着严鸢。
“没事儿吧。”
年青云摆了摆手示意无事,问道:“师父和霜儿她们呢?我去寻她们。”
“就在城外五里茶摊不远处等城内的风声,小姐过去找老二就好。”
年青云捏了捏眉心,绕到驻马桩牵了匹马就向城外赶去。
李竹山坐在马车车厢外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向茶摊,老二间或回转身体,两人无形中交换一个眼神。
“霜儿?”
李竹山敲了敲厢壁,车厢内久无动静,他有些不放心。
“我没事。”严霜闷声闷气地说道。
“孩子,等会儿青云就来找我们了,你信不信?”李竹山贴近马车,低声道。
“李师父如何知道?”严霜手中的手帕已经被揉作一团废纸,遍布褶皱。
“若是闫风玉真心想下手,会直接派人围宅,扣留你哥哥,还邀青云前去,八成是为了谈条件。”
“不用觉得是你害咱们暴露的,青云早有露出马脚的想法,如此一来反而顺水推舟、毫无破绽。”
严霜思考李竹山这话的可信度,她怕这只是李竹山为了安慰自己想出的借口。
严霜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门之隔传来了年青云的声音。
“师父。”
年青云有些急躁,踩上马车时轿厢重重晃了一下,即使隔着密不透光的马车,严霜也能轻松想象到年青云现在的模样。
因为一路跑马而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额发被她漫不经心地一拨,随意的、桀骜的翘着。大概是看到老二后就下马大步赶来的,故而说话时微喘,还伴着焦急与慌张。
下一秒,帘子就被掀了起来。与想象中一模一样的脸骤然出现在现实中,更清晰、更真实。
“是不是吓到了?我们这就回家。”
年青云一眼就看到了严霜手指间皱作一团的手帕,心疼地单膝跪在严霜身前,平视她的眼睛。
“没事了,我保证。”
严霜从急匆匆收拾细软时提起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在心底砸出了一个大坑,疼得她直眼酸,“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出事了。”
“没事的……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年青云将哭成泪人的严霜揽入怀中,喃喃自语道。
隔木门有耳,李竹山失笑,都是好孩子。
于是,李竹山做主直接调转马头回城。
“冒险!”
李竹山一拍桌子,无论是还在躺着的严鸢,还是双手分别放于两膝端坐的年青云,还是垂手站着、试图置身事外的蒙拟,皆全身一震。
“先是你,年青云。”
“我在霜儿那儿给你留点脸,说你早有露马脚的念头,实际怎样你心知肚明!我说没说过让你当心点?”
年青云小幅度点头,嚅动嘴唇道:“说过……”
李竹山斜眼瞟过年青云,“滚去院子里扎马步,我今儿非让你长长记性。”
年青云一步三回头地踏出门槛,但无人敢挽留,余光又看到了李竹山黑沉的表情,急忙装作若无其事,稳稳当当地立在院子正中。
李竹山脖颈微微偏移看向了至今手脚无力的严鸢,严鸢心头闪过一句“不好”。
“蒙汗药好喝吗?”
严鸢一把把端庄稳重抛到了九霄云外,连连摇头。
“自明早起,寅时起床热身。”
李竹山阴阳怪气道:“你师兄妹不是手足情深?那便对练,输的人我亲自教导。”
在大太阳下晒着的年青云,听闻此言脚下一软,上半身微微一晃,还没稳定身形就听到从屋内传来的声音,“再加一天。”
年青云精神一振,专心致志继续稳扎马步。
最后,李竹山残忍的笑容对准了蒙拟,蒙拟吞了吞口水,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
“至于你……”李竹山上下扫过蒙拟,“她俩若是加练,你就和她们一起,同甘共苦好吧?”
谄媚的笑就那么僵在了蒙拟脸上,偏偏李竹山又加了把劲儿,“因为年青云没站稳,你今天加了两个时辰马步,出去一道站着。”
蒙拟充满幽怨地站在年青云身边,年青云绝望地闭上眼睛,师父真会“挑拨离间”。
李竹山没说罚多久,年青云眼睁睁地看着太阳从脑袋顶逐渐西移,直到天际只能看到半个太阳时才被大发慈悲饶过一命。
“师父……”年青云半躺在地上,扯着李竹山的衣摆掩面而泣。
“我站不动了,改作后日再罚吧。”
李竹山面露嫌弃,拽了拽衣角,但年青云暗自与他较劲,攥紧了衣角不让他走。
李竹山抬手佯装要打,年青云下意识双手抱头,松开了李竹山衣摆。
“你想得美。”李竹山留下放肆的笑声就飞奔跑出了院子,只留了一个背影使得年青云“痛哭流涕”。
翌日清晨。
是兄妹二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一个腰腿酸疼,一个手脚依旧无力,偏偏李竹山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大喊:“打起来!打起来。”
年青云无奈地看了眼李竹山,叹了口气,“师兄,承让了。”
话音未落,便冷肃神情,先一步动手。
严鸢身体比大脑反应快,头脑还在“承让了”这句时,身体已经飞速后撤两步,躲过了年青云拍来的一掌。
年青云一掌不到,随即旋身紧跟而上。
“严鸢你胳膊呢?”李竹山从开始就“拎”起迷迷糊糊没睡醒的蒙拟撤出了院子中心,立在门廊给两人留够了空间。
严鸢暗骂一声闫风玉,咬牙迎上了年青云砍来的手刀。
年青云手臂高抬,一掌切在了严鸢腕骨处,登时严鸢右手腕骨立刻麻了,面对年青云强硬攻势只能左支右绌。
好容易缓过了麻劲,年青云又杠着手臂冲麻筋而去。
严鸢眼疾手快、躲过一击,反手以双臂杠住年青云没收回的手臂,手臂胶着,谁也绕不到好处。
“师妹,过分了吧。”严鸢咬牙切齿道。
“师兄,我今天还得扎一天马步,真不想和师父他老人家切磋。”
“你就让让我吧。”年青云暗中施力撑离严鸢的钳制。
“师兄我还没恢复气力,显然更需要吧。”
两人暗自较力,终是年青云略胜一筹,“喝”一声挣脱钳制,猛地一掌重拍在严鸢右肩。
两人同时倒退两步。
“接棍!”李竹山不知从何地捡了两根木棍,借她俩分离的功夫,随手一抛。
严鸢距离扔出的棍稍近两步,抢先夺得一根,年青云慢了一步,去接另一根时,却被严鸢一把将木棍挑飞。
年青云双眼不由瞪大,头脑一热,不顾自身,直接攥住严鸢手中武器,反手一抽。
严鸢手软无力,直接被年青云将木棍夺了去。大惊失色,迅速回身一扑,冒着被从背后偷袭的风险将被自己挑飞的那根救回手中。
开始还是心平气和的切磋,如今两人心中都被挑起了火,但都压制着,一人占据一方天地,观望不前。
这次是严鸢沉不住气,抢先突进。
年青云不退反进,一步一击将严鸢一步一步逼回原位,身前空余位置不足,严鸢被逼收回探出老长的木棍前端。
年青云步步紧逼,长棍越缩越短,人越退越厚,就在距离墙根三尺之时,年青云平挥长棍,正好敲在严鸢持棍的手上方。
力气之大,震得严鸢右臂麻了一半,年青云又是一击,这次敲掉了长棍。严鸢双手空空,束手就擒。
“过来吧。”
李竹山这会儿不起哄了,看着真是一副好师父模样。
“老规矩,三、二、一。”
话音刚落,表情均不自然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弯腰作揖。
蒙拟没忍住,一口口水随着笑呛进了气道,这边两人别扭地和好,那边蒙拟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上值去吧,下午再站。”年青云舒一口气,小跳着跑走了,徒留严鸢与拍着胸脯顺气的蒙拟。
李竹山到底带着这两人练什么了,年青云无从得知,况且她刚进指挥所就被拦了下来。
“李副统领,统领有事要宣布,您这边请。”
“坐吧。”
年青云眼神扫过屋内众人,捡了下首的位置坐了,等着统领开讲。
“如今虽还是伏天,但按照往年安排,入秋后没几日就要秋猎。围场少不得禁军守卫,故这剩下的时日就要提前操练,杜绝惫懒之风气。”
要说的事,重要的也只有秋猎这一桩,年青云眼珠灵活一骨碌,凑到了他人身边。
“往年秋猎是何时呢?今年是不是格外早?”
“去年是秋分后两日吧?”同僚回想片刻答道。
“我还没去过呢?您给我多讲讲?”
同僚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这位风头正盛的副统领,顺了顺去年的记忆便说了下去:
“去岁秋猎就在栗山围场,一共是三天。但咱们禁军要忙的可不止这三日,开始前需提前扫清围场、扎营驻守,结束后也得再次巡查、封闭围场。”
“比别人多出多少事儿来,却和京郊大营那群军汉领一样的军晌。”
“轮值是咱们与大营一道,应该过段时间就回去商议如何轮值,且等着吧。”
同僚略一沉思,“应当只有这些了。”
年青云记下所有内容,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军汉操练,一下值就出现在了郡王府大门口。
“郡王,秋猎在即,臣有一好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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