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宁失声唤出,声音被寒风撕得破碎。不顾雪地寒凉,提剑便要追上去。
陆隐见状立刻上前拦住:“公主不可!雪山深处地势复杂,且不知那人是敌是友,贸然追去恐有埋伏!”
李永宁猛地攥紧剑柄,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雪地上的脚印正被飘落的雪花慢慢覆盖,再迟一步,便连踪迹都寻不到了。
可陆隐说的没错,北狄残兵未清,军营尚在危局,不能因一己之私置将士于不顾。
“公主,”陆隐声音凝重,“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军营,其余之事,在击退北狄时从长计议。”
李永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缓缓点头。她转身望向被积雪掩埋的窄道,北狄骑兵的惨叫声早已消散,只剩风雪呼啸。“先清理战场,清点伤亡。”
陆隐应声而去。
李永宁独自站在崖边,目光落在雪坡上那串渐淡的脚印上。七皇兄已战死沙场,为何玉扳指会出现在那人手中?那白衣人究竟是谁?他出现在此的目的是什么?
无数疑问在她心头翻涌,却找不到半分答案。
不多时,赵连城匆匆赶来,甲胄上还沾着雪沫与血渍,面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公主,此次虽击退北狄,可我军也伤亡惨重。更棘手的是,那北狄竟能精准摸到黑风口的空当突袭,他们怎会对我军布防如此清楚?”
李永宁轻抚腰间佩刀,眸色沉了沉:“定是有人泄露了布防计划。赵将军,你即刻派人彻查军营,重点盯紧负责传递消息、勘察地形的士兵,务必找出内鬼。”
“是!”赵连城拱手领命,刚要转身,却突然踉跄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按向腰侧。李永宁眼尖,瞥见他甲胄缝隙里渗出血迹:“赵将军,你受伤了?”
赵连城连忙直起身,摆了摆手:“无妨,方才与北狄交战时被流矢蹭到,不打紧。”
“军中军医虽短缺,却也不能耽搁。”李永宁皱眉,吩咐身后士兵,“先带赵将军去包扎伤口,查内奸之事,待你伤势稍缓再亲自督办。”
赵连城还想推辞,见李永宁态度坚决,只得领命:“谢公主关怀,末将包扎后即刻去查。”
陆隐此时也已清点完战场,走到李永宁身边,她转过身来,“陆隐,你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回京城,将边境粮草短缺、北狄突袭之事禀报太子殿下。”
“是!”陆隐领命,转身去安排人手。
李永宁回到军帐,将七皇子的信纸与那半枚残缺玉佩放在案上。信纸里提及七皇兄发现北狄与朝中大臣有来往,却未写明大臣是谁,残片玉佩与北狄士兵身上的玉佩纹路相似,这两者之间,是否藏着关联?
她俯身看着地图,指尖在黑风口与鹰嘴崖之间来回移动。北狄虽被暂时击退,可兵力仍在,若再有人暗中泄露消息,沧海关迟早会被攻破。
眼下不仅要找出内鬼,更要尽快弄清七皇兄信中所指的“朝中大臣”究竟是谁。
其实她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只是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便于指认。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连城捂着包扎好的腰侧走进来,面上带着几分凝重:“公主,查到些线索了。”
李永宁抬眸:“赵将军,可是有内鬼的下落?”
“是。”赵连城点头,压低声音,“负责勘察黑风口地形的两名士兵,今日午时曾借口巡查,偷偷去过西侧林边。末将派人跟着,那两人回来后便神色慌张,还偷偷烧毁了一张纸条。”
赵连城递上一小片焦黑的纸角:“士兵及时抢下,只剩下这一点,其余的都烧没了。”
李永宁接过纸角,指尖捏着那片焦黑的纸片,心中一沉。粮草、三日……难道对方不仅泄露了布防,还在盯着粮草运输?
“那两人现在何处?”
“已被末将关押在囚帐内,等候公主发落。”
李永宁起身:“带我去见他们。”
帐外的临时囚帐里,两人被绑在柱子上,脸色惨白。见李永宁进来,身子明显一颤,眼神躲闪。
“你们为何偷偷跑去林边,那烧毁的纸条上写着什么?”李永宁开门见山,声音冷冽。
两人对视一眼,支支吾吾不肯开口。陆隐上前一步,目光如刀:“如实招来,尚可从轻发落。若敢隐瞒,军法处置!”
通敌、叛国可是死罪。
其中一人终究是抗不住压力,颤抖着开口:“是……是那人让我们盯着黑风口的布防,还有……还有粮草队的路线。他说,只要我们照做,就给我们五十两银子,让我们家人过上好日子。”
“那人是谁?为何要查粮草路线?”李永宁追问。
他摇着头,脸上满是恐惧:“我们不知道!那人戴着帷帽,看不清脸。只说若我们不听话,就让我们永远闭嘴。我们迫不得已,才……”
另一人也连忙附和:“公主饶命!我们只是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李永宁看着两人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她沉思片刻,对赵连城道:“将他们暂且关押,派人看好,别让他们再与外人接触。”
陆隐低声道:“公主,这两人背后定有主使,为何如此轻易饶过他们。”
李永宁摇头:“眼下没有证据,不能妄下结论。赵将军,你再派人去西侧林边查看,看看能否找到那人留下的踪迹。”
“是!”
她自然是知道那两人身后定有主使,可眼下北狄屡屡来犯,已无力顾及其他,若因为此事闹得军心不稳,反而得不偿失。
李永宁心中像是隔着一层迷雾,无论如何扒开,那雾始终缠绕在她心口挥之不去。
三日后,派去京城的人传回消息,太子收到信后,已着手安排粮草、医药运输。
与此同时,赵连城也带来了新的线索,西侧林边发现了一串特殊的马蹄印,马蹄铁上有一个月牙形印记,不像是军中常用样式,倒像是富贵人家常用的私制马蹄铁。
“富贵人家?”李永宁心中疑窦丛生。此人并非军营中人,那会是谁有意针对他们?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士兵匆匆跑进来:“公主!将军!不好了!北狄又攻来了,这次他们还带了投石机。”
李永宁猛地站起身,“走!”
她快步冲出帐外,只见远处北狄大军黑压压一片,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砸在营墙上,积雪与碎石飞溅。
将士们奋力抵抗,箭雨如蝗,可营墙已有几处出现的裂痕。
“赵将军,传令下去,让弓箭手集中火力,瞄准敌方投石手!陆隐,你带一队轻骑,从东侧绕后,袭扰他们侧翼!”李永宁快速下令。
她站在营墙上,望着城下的北狄大军,疑惑不解,北狄此次进攻,为何如此急切?
她正冥思苦想着,一枚流矢突然朝她射来。陆隐眼疾手快,挥刀将箭挡开,厉声喝道:“公主小心!”
李永宁回过神,刚要下令加强防御,却见北狄阵中突然乱了起来。一名戴着帷帽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北狄将领身边,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那将领抬手便要砍向帷帽人,帷帽人灵活避开,转身朝着军营方向跑来。
李永宁心中一动,对陆隐道:“拦住他,别伤他性命。”
陆隐领命,单枪匹马便冲了上去。那帷帽人见有人拦路,拔出腰间短刀抵抗,可终究抵抗不住,被陆隐制服。
陆隐将人押到李永宁面前,一把掀开他的帷帽。露出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你是谁?为何与北狄勾结?背后主使是谁?”李永宁厉声问道。
那人梗着脖子,不肯开口。陆隐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冰冷:“若不肯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帷帽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仍咬牙道:“我只是拿钱办事,不知道什么主使!”
“拿钱办事?谁给你的钱?”
还未等到回应,却见帷帽人突然脸色一变,嘴角溢出黑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陆隐上前查看,脸色凝重:“公主,此人口中□□,自尽了。”
李永宁看着帷帽人的尸体,心中迷雾更浓。此人口中□□,显然是早有预料,可他既是北狄之人,又为何会突然与北狄翻脸?
陆隐递给李永宁一封密信:“公主,这是从此人身上搜出来的。”
李永宁接过密信,拆开一看,信上只有一行字:“粮草五日即到,可动手。”字迹潦草,没有署名。
她刚要下令加强对粮草队路线的巡查,却见远处雪山方向,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手中似乎拿着东西,在雪中反射光泽。
是那日在鹰嘴崖见到的白衣人!
“拦住他!”李永宁失声喊道,说着便要下营墙。
陆隐赶忙拦住:“公主!此人身份不明,恐有埋伏!”
“那是七皇兄的玉扳指!”李永宁声音颤抖,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白色身影,“我必须追上他!”
不等陆隐再劝,李永宁已下营墙,朝着雪山方向追去。陆隐无奈,只得跟在身后。
白衣人似乎察觉到有人追赶,脚步加快。李永宁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白衣人却突然转身,将手中的玉扳指朝着她扔来,随即转身消失在树林中。
李永宁握紧玉扳指,望着白衣人消失的方向。此人与七皇兄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七皇兄的玉扳指会在他手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陆隐的声音:“公主!不好了!北狄趁您离开,再次猛攻营墙。”
李永宁心下一紧,立即转身,“回营!”
她跟着陆隐朝着军营跑去,手中玉扳指被她攥得紧紧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树林深处,一道身影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低声道:“李永宁,这才刚刚开始,你可别太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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