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伊丽丝的眼眸清澈，看着艾梵琳慢慢靠近的身影，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浅浅的微笑。
对于传闻中艾梵琳的事迹，她和西斯利尔一样，骨子里流淌着艾泽里安家族的血脉，人类如同蝼蚁一般。不被他们放在心上。
伊丽丝显然低估了眼前的这个人类女人，只见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毫不犹豫地朝她刺了过来，伊丽丝朝着一侧微微侧身，体态轻盈，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阳台窗前。
她背对着月光，白皙的皮肤在月色之下显得病态又优雅，她的双眼始终没有变红，碧色的眸子盯着艾梵琳，她的语气不变，带着一丝笑意，“你是杀不死我的，不过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对血族的敌意这么大？也有很多血族是不与人类产生冲突的。”
“你问错了人。”
艾梵琳难得回应，周身的杀气愈发浓重，她的身形变幻，每一次的攻击都离伊丽丝越来越近，而伊丽丝应付的越来越吃力，从她身上可以看出来，她刚刚苏醒不久，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但她始终从容不迫，看着身为人类的艾梵琳如此拼命，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同情。
不知何时，窗外忽然卷起一阵狂风，原本敞开着的阳台门被吹得阵阵作响，书桌上的信件被吹落一地，两人下意识朝着窗口看去。
在莫温的视线里，她看到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从天而降，落入阳台，金发的西斯利尔犹如一尊黑暗的雕塑，矗立在月光之下。
屋内跳动的烛火映衬着他的脸，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桀骜冷漠，莫温注意到他的身上沾染了许多血迹，脸颊的一抹猩红和他苍白的皮肤形成异样的反差。
莫温从未见过这样的西斯利尔，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幻境中，西斯利尔始终保持着人类的理性，她也从未见过生出羽翼的他。
在这一刻，她终于见到了身为血族领主的西斯利尔，强大可怕，令人心生恐惧。
“哥哥？”伊丽丝仿佛没有预见西斯利尔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在看清西斯利尔的那一刻，她忽然像是反应过来，脸上终于露出担忧之色，她的声音也不再冷静，“塞德亚拉…”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西斯利尔淡淡地回道：“已经解决了。”
“人类果然不会遵守诺言。”伊丽丝喃喃道，她的神情悲伤。
西斯利尔的视线始终落在艾梵琳身上，目光冰冷，“你的同伴们已经死了。”
艾梵琳却仿佛没有听到西斯利尔说的话，左手提着剑，朝着西斯利尔步步靠近，蔷薇之刃忽然泛起淡淡的金光，开始剧烈振动。
莫温感受到血管里奔涌的不只是血液——还有某种灼热的、近乎暴虐的力量正在撕裂胸腔。她的意识开始一阵阵恍惚，她却发现西斯利尔脚下凭空生出一道阵法，夺目的光刺破黑暗，瞬间将半边夜空照亮的如同白昼。
莫温只听见耳边传来伊丽丝的惊呼，艾梵琳突然朝着西斯利尔飞扑过去，蔷薇之刃刺入血肉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剑刃上的金光如岩浆般注入伤口，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蚀刻出蛛网般的焦痕。
"不——！"伊丽丝的尖叫划破夜空。
光亮渐渐黯淡，在她的眼里，西斯利尔的羽翼垂落，包裹着他的身体向后一倾，西斯利尔坠落的姿态像折翼的鹰隼，就这样坠下了高楼。
她站在阳台边缘垂眸向下看，她清楚地看到那柄蔷薇之刃插在西斯利尔的心脏上。
西斯利尔正直直地看着她，他的身影在莫温眼里迅速缩小。
莫温此时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情况，这是七百年前艾梵琳重创西斯利尔的情景。
但她清楚的记得，艾梵琳在这次战斗中牺牲，可眼下她还活得好好的，而西斯利尔分明已然被她打败。
难道是伊丽丝吗？
还没等莫温继续思考下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紧接着纵身一跃，艾梵琳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失重感如潮水袭来，狂风撕扯着眼皮，她却无法闭眼，莫温根本没有想到艾梵琳会作出这样的举动，她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体验到第一视角的跳楼！
震颤的双瞳里映着西斯利尔愈发放大的脸，西斯利尔的羽翼为他缓冲了坠落速度，而艾梵琳身体又是直直下落，两个人在空中短暂的相遇。
西斯利尔最后展开双翼，乌黑柔软的羽毛在空中抖动，将坠落的她拥入怀中。
莫温靠在他的锁骨处，近距离地看到了他受伤的地方，原本以为艾梵琳将蔷薇之刃插入了他的心脏，但现在看来，离着心脏的位置偏了几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彻底杀死西斯利尔。
她看见西斯利尔半阖的眼眸里流露出像是挑衅，又像是怜爱的情绪，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无法再说出口，最终缓缓合上了双眼。
她在风中嗅到了月隐幽兰的清香，盛放的花朵随风摇摆，似乎在欢迎着她的陨落。
“嘭——！”
一声闷响过后，两人静静地躺在花海之中，莫温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看着躺在身侧的西斯利尔，他的胸口处显出隐隐光亮，一道印记随之渐渐清晰，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意识便离开了艾梵琳的身体。
鼻尖仍然能闻到月隐幽兰，味道浓郁，莫温的眼睛眯起一条缝，高耸的城堡映入眼帘。
她的手胡乱摸索，抓住了几瓣花瓣，她发现自己正躺在花海里，刚才坠楼的景象历历在目，她下意识扭头去看西斯利尔躺着的地方，却空无一人，她才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躺着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挣扎着坐起身。
快速巡视周围，却没发现西斯利尔的身影，她抬头去看古堡，发现西斯利尔正站在两人坠落之前的阳台边，垂眸凝视着她。
“西斯利尔！”她呼喊着，她心中的千万谜团亟需解答，原本应该灭亡的西斯利尔现在却平安无事，她不相信艾梵琳是有意手下留情。
她冲进古堡里，朝记忆中的那间卧室跑去，走在破旧的楼梯上，她的身影仿佛和七百年前的艾梵琳渐渐重叠，同样是寻找西斯利尔，而莫温却是为了搞清楚艾梵琳和他之间的宿怨。
震颤的瞳孔倒映着西斯利尔的身影，他静立在阳台边，双手撑着栏杆，莫温放缓脚步，停在了离他不远处。
她下意识张开嘴，喉头却忽然哽住，脑袋里的问题太多，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西斯利尔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她不是我杀死的。”
他说着转过了身，莫温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上前了几步，“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她反驳着，她已经将西斯利尔放在了艾梵琳的对立面，她的潜意识里还是认为是西斯利尔所为。
“所以我让你亲眼看见了这一切。”西斯利尔抬手指向自己的胸口，莫温顺着他的动作看去，那是被艾梵琳用剑贯穿的地方。
莫温沉默了。
如果她看见的这一切是过去真实发生的事，西斯利尔是被艾梵琳所伤无误，那么艾梵琳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呢？
她想到自己与艾梵琳之间的联系，心脏像是被牵扯一般的疼。记忆在大脑里混作一团，莫温心疼艾梵琳的遭遇，却又会在某个瞬间觉得自己便是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嗓子眼挤出话来，“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在你眼里，我不就是艾梵琳么？”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走到了西斯利尔面前，她仰着头直视他，双眼湿润明亮。
他们是永远的敌人，莫温在心里默念。
她看见西斯利尔的唇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比起杀了你，你活着对我来说更重要。”
“莫温，不要总是这么紧张，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信任？莫温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这两个字非常可笑。
西斯利尔身子向前倾了倾，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我从未想过杀死艾梵琳。”
莫温垂眸看着地面，思考西斯利尔这句话的含义。
她进入幻境很多次，每一次艾梵琳都会死里逃生，每一次西斯利尔都在场，他是真的打不过艾梵琳吗？
“所以我也从未想过杀了你，与你担忧的事相反，我需要你活着，确切地说…”他说着抬手挑起莫温胸前的一缕发丝，如墨的发丝和那头银发全然不同，他顿了顿，又说：“我需要你像艾梵琳那样的活着。”
像艾梵琳那样的活着。
莫温被自己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居然对这样的说辞流露出些许期待。
她自知一切不幸的开始都源自这个名字，但现在莫温却有了“如果我是她。”这样可悲的想法。
“你把我当猎物也好，玩物也罢，我从来不奢求和你能平等交流，但我这段时间也在好好配合你，哪怕你对我有一丝怜悯…”莫温的语气无比诚恳。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件事，一件有关我的事实…”
她重重地咽下口水，艰难问道：“我是艾梵琳的转世吗？”
原谅我的短小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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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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