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利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
莫温没有预料到眼前的人是这样的反应。
她感觉心里一直缺失的那一块终于被填补上了，一切都如她这段日子猜想的一样。
她为自己感到悲哀的同时还有一丝庆幸。
她庆幸她真的和艾梵琳有所联结。
“我知道问你原因你不会告诉我，既然你想让我成为艾梵琳，那我该怎么做呢？”莫温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她不傻，她明白西斯利尔这段时间对她的训练恐怕都是出于这个目的。
“唤醒有关她的记忆。”
“唤醒记忆？”莫温想到她一次次进入的幻境。
西斯利尔印证了她的想法，“我的幻境只能给你提供通感，快速提升你的能力，但想要恢复全部记忆，远远不够。”
莫温觉得她所面临的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西斯利尔没有继续说下去恢复记忆的方法，莫温不知道他是有意隐瞒，还是他也不知道。
“你就不怕我再杀了你吗？”莫温语气古怪，她的目光里多了些冷色，看起来颇有几分艾梵琳的神情。
西斯利尔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微微扬起下巴，难得不带嘲弄地说：“我会等着这一天的。”
莫温咂咂嘴，没再吱声。
不知是莫温的错觉，还是她和西斯利尔之间的氛围真的发生了变化，那晚过后，西斯利尔依然每天在她拍完戏后训练她，但对她的态度却比以前缓和了许多，有时莫温甚至能感受到西斯利尔对她的关心。
当然，莫温从始至终都没有卸下防备之心，两人掌握的信息不对称，她还是处于西斯利尔的支配之下，不平等的关系不会因为西斯利尔态度上的略微改变而扭转。
在这之后，她趁着西斯利尔离开萨迦米亚的一个晚上，找到了肖在萨迦米亚的住所，将西斯利尔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肖。
“看来我们的推断没有错，让你恢复艾梵琳的记忆就是他的计划，但…”肖的眉头紧锁，他似乎弄不懂西斯利尔这样做的原因。
“你上次提到我身上拥有和艾梵琳一样的印记，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呢？”莫温能想到她和艾梵琳的共通之处只有这一点。
“他没有和你提到过么？”肖问。
莫温摇摇头，有关艾梵琳的事她了解的越来越多，但关于圣幽纹的事却所知甚少。
如果能知道更多有关圣幽纹的事，自己会不会不再如此被动呢？
肖看到莫温愁容满面，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道：“你放心，公会不是吃白饭的，上次教堂袭击事件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莫温眼睛一亮，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但又顾忌自己的身份，毕竟她还不是公会成员，不知道内部的消息她是否有权得知。
肖看出她的顾忌，他温柔一笑，“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尤其对你。”
“不过这个消息你听了可能会有些失望，因为我们发现袭击教堂的那一批吸血鬼并不是西斯利尔一党的。”
“什么意思？”莫温下意识问，她知道西斯利尔是吸血鬼，但并不知道吸血鬼内部还分了不同党派。
不过转念想到，西斯利尔在救她的那晚，对那两只袭击她的吸血鬼毫不手软，痛下杀手，现在想想和肖说得基本对得上。
“吸血鬼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在利益纠纷面前，他们的斗争只会更加残酷。”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吸血鬼内部撕咬得越疯狂，死伤越惨重，我们虽然不会坐收其利，但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不过…”肖的眼神里又充满担忧地看着莫温，声音放低，“于你而言，这是一个天大的坏事。”
莫温脑子转得很快，她听懂了肖的意思。
除了西斯利尔对她的掌控，还有别的吸血鬼也对她虎视眈眈。
她的处境更加危险了。
“我倒觉得现在正是利用西斯利尔的好机会，他不会伤害你，反而会让你更加强大，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目前来说，他确确实实是你的保护伞。”肖咬牙说道。
莫温苦笑，“怎么利用他？他不折磨我就不错了。”
肖似乎早有准备，他从墙壁画框后的保险柜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放在莫温手心上。
莫温垂眸看着躺在手里的东西，一个很小的瓶子，看材质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头制作而成的，瓶身刻着看不懂的符文，“这是什么？”
肖示意她打开，她小心地打开瓶塞，发现里面是一些细如流沙的粉末，在光线的映照下泛出极淡的银蓝色微光，莫温将它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并没有味道。
“这是影息砂，用来追踪吸血鬼的。”肖顺势坐在她旁边，又将另一个物件递给了莫温。
莫温接过来，发现是一枚很小的罗盘，用腕带串起来，看起来像手表一样。
“这东西很难弄到，我也是经过公会层层审批给你搞到的一小瓶。”
莫温认真地听他继续讲下去。
“影息砂接触到吸血鬼会和它们的血液相融，我需要你将它用在西斯利尔身上。”
莫温点点头，听着似乎不是非常困难。
“不过…”肖忽然面露难色。
莫温心跳快了起来。
“影息砂只能以血为媒介。”肖的视线下意识落在她白皙的脖颈间。
莫温大惊失色，她捂住自己的脖子，“不会是让我服下影息砂吧！我不想再被西斯利尔吸血了！”
看到莫温表情变化的如此精彩，肖似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他轻笑道：“还不至于这样，将影息砂放进西斯利尔日常吸食的血液里就行。”
莫温松了口气，不过转念想想，她和西斯利尔相处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进过食，除了那次拿她当血包，她亲眼看见西斯利尔吸血，其他时候的他不吃不喝，每天状态如一。
“那这个呢？这是追踪器？”莫温轻轻晃动手中的小罗盘，指针纹丝不动。
“聪明。”
莫温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追踪吸血鬼会用更高级的设备，没想到只是用罗盘定位，看起来也没办法非常精确。
肖猜出她心中所想，解释道：“吸血鬼拥有干扰电子设备的能力，我们不是没有研发过相关产品，但是如你所见，只有罗盘这种原始工具能避开吸血鬼的能力。”
莫温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尝试的。”
肖又向莫温透露一个重要的信息，血猎一测在下个月的十五号举行。
莫温在心里默默算着日子，《月夜奇缘》下周就能完成拍摄，她还有二十天左右能全身心地准备血猎一测。
那天回去之后，莫温绞尽脑汁地找尽各种方法，试图发现西斯利尔的进食行为，但他一如既往地不吃不喝，尤其是在她面前。
莫温偷偷观察过独处的西斯利尔，他和人类唯一相似的地方就只有抽雪茄。
她甚至打电话问过肖，能否把影息砂放进雪茄里，得到的只有肖的沉默。
她怀疑西斯利尔已经进化成了进行光合作用就能活着的吸血鬼。
她在想押着西斯利尔做研究获得诺贝尔生理奖的可能性都比她成功下药给西斯利尔大。
一个周过得飞快，莫温还是没找到机会下手。
《月夜奇缘》二次拍摄圆满结束，剧组在萨迦米亚举办了杀青宴。
莫温难得在席间饮酒，肖一直在给她拦酒，却也挡不住她喝得个烂醉如泥。
肖扶着她从饭店出来已经是深夜，晚风习习，吹得她打了个哆嗦。
肖贴心地给莫温披上了自己的外套，隔着外套扶住她。
“不用扶我！”莫温一把打掉肖搂着她肩膀的手，抬腿亮出鞋底，用手指着道：“我穿的平底鞋！”
眼看着莫温脱离自己的搀扶向后栽过去，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无奈笑道：“好好好，平底鞋舒服哈。”
两人朝着停车场走过去，步履艰难，肖的视线始终落在莫温身上，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唰——”一阵强烈的风袭来，莫温肩头的衣服被风吹落在地上，两人的头发肆意飞扬，肖弯腰去捡外套，莫温作势挣脱了肖的搀扶。
耳边呼啸的风盖住了周遭一切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向灰暗的天空，眼前却只有她自己的黑色发丝随风舞动。
听不见也看不清，心中一直缓慢流动的压抑情绪，终究在这一刻泄了洪，莫温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我要杀了你！！西斯利尔，我要杀了你们这些吸血鬼！去死吧！”
她说着还不过瘾，胡乱地挥舞着胳膊和拳头，此时此刻莫温就像一头狂暴的野兽，只不过攻击的只有空气。
纵使风声再大，莫温的叫喊也一句不落地钻进了肖的耳朵，他抖落一下捡起的外套，刚要出声说些什么，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定在了原地。
肖默默地攥住莫温挥舞的拳头，抬起下巴示意她向前看。
那阵迅猛的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发丝从脸颊缓缓滑落，她在夜色之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西斯利尔坐在车里，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除了那双眼睛，死死盯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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