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应该不缺？”
毫不意外的推拒，但谢织只目光凶狠，“我觉得你缺。”
景溯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向下滑去。那对被刻意修剪得只剩短短硬茬的狼耳朵已经全干，所以也就衬得下方那条被打湿、可怜巴巴耷拉在腿间的大狼尾巴格外醒目。
想起一些回忆，他不自觉地放缓了些声调。“你被骆宇的狼人小队踢出来了？”
“放屁！”谢织被景溯语气恶心得面部扭曲，“我主动提的离队。”
景溯挑眉，没反驳，只是眼神里写着更深的探寻。
“我住在莫城城郊，每周来你这边车费太贵，负担不起，”谢织自暴自弃，脸都丢没影了也就无所谓了，“给你当免费保镖，蹭个住行不？就一个月。”
【怎么是当保镖？原计划不是当老婆瓜分财产吗？】某只庞大生灵将几条腕足的吸盘紧紧贴上安全屋外墙，隔着厚厚的特种玻璃“盯”着屋内。末祁面无表情的海妖脸孔在光线下折射出无机质感。
【谁特么一来就当人老婆？】谢织表情险些没崩住。
就当保镖这事儿都还悬着呢！他抬眼看向景溯，发现对方的目光还黏在自己那条湿漉漉的尾巴上。谢织暗自磨牙，脸上却飞快闪过一丝隐忍的挣扎。
狼尾小幅度晃了晃。
景溯终于满意点头，“可以。”
呵，人类。谢织舌尖顶了顶上颚，努力不去回想过去的某些片段。
“但我不缺保镖，”景溯指尖在腕间光脑虚点几下，一个简洁的权限界面弹向谢织。
“做她的饲养员吧，她似乎挺喜欢你。”
“我，”谢织指了指自己，“饲养她？”
“对，负责她的衣食采购。”景溯动作利落地开通谢织的购物权限，又顺手打开了购物界面。
“你又要给她挂一身的珠宝？”见他的动作，谢织脱口而出。
“又？”景溯疑惑地瞥他一眼。
“你家狗牌不都镶了钻，她这八条腿，谁知道你要圈些什么？”
谢织翻了个白眼，轻而易举圆上。
上一世他在外面苦熬着赚钱连个房子都租不起，回家一看末祁连吸盘都绕了拇指大的珍珠链时险些没呕出血。
“是需要买些东西。”景溯指尖划开光屏，购物页面瞬间弹出几十排流光溢彩的“腕足装饰”分类——
钻石吸盘贴、铂金腕足环、联名限定珊瑚色美甲套……甚至还有带智能播报功能的碎钻项圈。
谢织盯着屏幕，眼前发黑。
见景溯毫不犹豫下单了几十样华而不实的装饰品，谢织一把按住抽搐的狼尾巴：“…这些玩意儿加起来够买艘二手星舰了！”
“那又如何？”见他这幅痛心疾首的模样，景溯突然怀疑地看向他，“你不会给她买劣质鱼粮吧？”
他还真会。
上一世他们这一狼一鱼没少做将珠宝变现的勾当。
“不会。”谢织眼神坚定。
但是景溯显然还有些怀疑，他转了份文件到谢织终端，“这是人鱼饲养指南细则，她的食物是有相关规定的……算了，在给她采购之前，你先找我报备。”
“啧。”谢织不耐烦地接收文件。目光催促景溯没事就麻溜滚。
但景溯只是关了光屏垂眼看他。
谢织蹙眉与他对视。
两人僵持了近三分钟，谢织转开脸，黑色狼尾晃进景溯手中，他声音低狠，“摸了就快滚！”
尾尖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攥紧又不容抗拒地向上攀沿，奇怪的触感从尾巴根直窜而上。
不是第一次了。
真要说起来至少能追溯到两人刚入军校那时。两他们一个冲锋一个指令塔，本来只会在协作战场上有交集，可偏偏就他谢织一个人被扔到了指挥处的宿舍。
四人寝室有三个都是人类，见混进了个兽人，其中两个当即便提交了换寝申请，只剩景溯一人留了下来。
他那时还以为景溯是个难得正常的人类，主动伸手被无视不说，最后才知道这人哪是正常，分明就是最有病的那个！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景溯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听说你一开学就到处找人对打？和我比一场吗？”
他谢织生下来就是个杂毛狼，想出头只能靠暴力打服，兽人皆是如此。他那时刚当上小班长，正是傲得不行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带人去了训练场，然后被狠揍一顿。
他从来没被人真正意义上揍趴下过，但景溯做到了。
谢织瘫在地上眼前发黑时，听见耳边还混着嗡嗡杂音的男声。
“刚刚忘记说赌注了，摸个尾巴不过分吧？”
他现在早记不清那天尾巴有没有被薅秃了，只记得从那开始的每一周景溯都会找他对打一次，赌注还是那个赌注，直到这人毫无征兆地退学走人。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不算回溯的那四世，刚才会议室那面，就是他们军校后见的第一面。
尾巴终于被放开，景溯利落走入，毫不留恋，只剩下谢织骂骂咧咧走出安全屋，一屁股坐下，将尾巴甩进水里清洗。
章鱼腕足戳了戳水中的狼尾。
【这有什么好摸的？】末祁疑惑。
谢织呲牙，【闭嘴！】
活了四世他早清摸清了和末祁相处的尺度，果然即使被吼了末祁也没说多少什么。
只是报复地卷起腕足狠狠扯了狼尾一把！
就当被洗衣机绞了清洗还能干净些，谢织嘴角疼得抽了抽，狼尾拍出水面抖了抖水。
他没再说话，怕末祁又提出让他给景溯当老婆卷钱的事。
但末祁居然主动暂停了计划。
“在那之前，你需要先帮我找一个人。”末祁难得语气有些变化。
“人？”谢织看向末祁搭在安全屋外墙上的章鱼腿。
“鱼。”末祁面无表情。
谢织不能根据她的表情判断这鱼与末祁的关系，他回忆着前面四次短暂且憋屈的寄生生活，第一世与第二世他没活过三天。
末祁的脾气实在不好，不过一次的反抗她就会毫不留情地碾碎他的心脏，并在下一世的回溯初始让他再体会几次心脏被挤压破碎的痛感作为惩罚。
谁知道她找那鱼是要捏死还是怎么。
“之前几次怎么没见你找？”他态度散漫，没觉得是个多么重要的活。
“唔！”心脏抽痛，末祁的触角电击了他的心脏。
“很重要。”末祁的章鱼腕足顺着谢织小腿往上爬上他的胸膛。
腕足点上谢织的太阳穴，一段虚像映入谢织的脑海。
“男鱼？你小情人？”他惊呼。末祁可不像是会找男朋友的鱼。而且，“你一只章鱼怎么找了只莫素鱼当伴侣？”
“我的水域只有他最漂亮，他很闪亮。”提起她的小男友，末祁终于没那么冷淡，她从腕足里翻出被包在吸盘里的一片鱼鳞给谢织看。
鳞片闪着金光。
莫素鱼身形似海豚，但又浑身遍布鱼鳞，鳞片七彩，色泽越单一血统越强，末祁的小男友浑身金色鱼鳞，是莫素鱼中最为纯粹的一脉。
“哟，你们定情信物都有了？”末祁准许谢织摸上那片鱼鳞，她的章鱼腕足扬在谢织的脸上，给他近距离观看那片鱼鳞。
谢织嗅了嗅，他的狼族血统能让他深刻记住这个味道。
“有点熟悉啊。”
“对，在上一次你被我碾碎心脏——”
“等等！停！！”谢织打断她，听见碾碎两个字他就觉得心脏疼，他在末祁手上死过四次，有些Ptsd。“跳过这段背景，你直接说后面的话。”他呲牙咧嘴地揉着胸。
末祁：“……”
末祁：“那时我看见了他，但你已经死亡，时间回溯，我只看见了他的背影。”
“呵，”谢织推开还在眼前乱晃着的章鱼腿，他看向末祁有些懊悔的脸，“所以我说什么来着？你就该收收你那破脾气！但凡你晚一秒捏死我，这次还需要找什么，上一世你就能抱得美人归！”
“你说得有道理，但我忍不住。”末祁说的诚恳。
谢织点点自己的胸膛，那里只有最后一颗晶石还亮着。“这是我最后一条命了，我保证这次全听你的，但你也得保证别随便捏死我。”他几乎是恳求，彻底认了怂。“捏死我前你好歹打个招呼，你哪怕多电我几次也行。”
“嗯，我已经会了。”
谢织也不再多说，他去挖末祁吸盘中的鱼鳞。
“我要电你了。”末祁收回腕足，她举一反三，在电击谢织之前也打了招呼。
“先别电！唔啊！”谢织咚地跪地捂住心脏。
“嘶……”别说，他现在知道这小男友对末祁的重要性了，这次的电击格外地凶狠！
“下次在电击前先听我辩解一番，懂吗？不然你提前告知我的意义在那里？”谢织嘶着气，他被电得有些抽搐。
“但是你拿我的鳞片，”女声一如既往地清冷，但谢织偏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委屈。
“我只是想帮你穿孔做成项链挂脖子上！”深紫的吸盘内卡一片发光的金色鳞片怎么看怎么怪异。“戴脖子上好看，你卡吸盘里，像是哪里捡来的垃圾。”
末祁举起她的腕足仔细看了看，她点了点头，将吸盘放松，吐出那片鱼鳞放在谢织手心。
“赔你一次电击。”末祁说完便浑身闪着电流。
“你好弱，我都没有痛呼出身。”末祁嫌弃他。
“但是你章鱼腿都打结了，姐姐。”八条章鱼腿被本体自身由内而外的电击刺激地胡乱蛄蛹着，盘踞成一团。
谢织本就被电击得有些腿软，还要跳进水域解开她的章鱼结，他扒拉着有他腿粗的章鱼腕足，累得手直打颤，被末祁的章鱼腿拖着爬出水域。
“你的小男朋友也像你一样被人类带走了吗？”他躺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他在我之前一个月就被带走了，离开之前，他给我这片鱼鳞，我给了他一颗卵。”屿星的章鱼始终不是真正的兽类，他们的卵十分巨大，覆着一层坚硬的外膜。
“你怀崽了？！”谢织语气惊讶到有些破音。
“不，是他。”末祁摇摇头。
“他的泄殖''腔太小，但能容下我的腕足前端。”末祁抱起自己的一条腕足，给谢织比划了它尖端的前五厘米。
谢织张大了嘴，满眼不可置信。
“我将它撑开了，最后能塞下这么多。“她比划了二十厘米。
谢织瞳孔开始剧震。
“他只能勉强挤下我的卵，很弱，但是他很乖，没有将卵取出来。”
谢织：”！！！“
“我错了，他不是你小男朋友，”谢织不忍直视那二十厘米处的章鱼腿的粗度，心里全是对那只莫素鱼的敬意。
“那是什么，我的，老，公？”她搜索着谢织上一世的记忆。
“不，他是你老婆。”谢织从地上爬起，后退着远离末祁的章鱼腿。
“为什么？”
“他怀，嘶，怀了你的崽，当然是你老婆！”
“老婆是不是应该对他好。”末祁问他，章鱼脚有些心虚地绕着圈圈。
“对，你怎么他了？”谢织看出了她的情绪。
“我打了他，他不配合我放卵。”
能配合才怪了！莫素鱼可不是什么母系社会！而且就算是母系社会，这体位也不是这样乱来的啊！
“这问题有点严重，崽，”他已经退到了安全屋内，”要说让你收收脾气呢，你这就算是家/暴了知道吗？“
末祁没有理会他冒犯的称呼，“那会怎么样。”
“他会马不停蹄地离开你。”谢织恐吓她，他打算借此机会让她学会别没事就电他。
“他不会，那天他哭了，我亲了亲他，他又不哭了。”末祁语气坚定。
谢织：“……”这兄弟还是个恋爱脑！
“他只是原谅了你第一次，再有第二次就不一定了。”
末祁没说话。
末祁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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