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修竹在长生渊看见君轻离时,就知道这群蠢货的计划绝无成功可能。
“尊主,既然诸位长老自有打算,那我们便先回魔宫。”锦瑟道。
“左护法说的有理,但——”人首鹿身的女性魔族话音一转,“仙门承平万年,弟子长老养尊处优,外强中干,正是进攻修真界的好时机。尊主与世隔绝多年,不了解情况也情有可原,不妨先回魔宫休养,待我等凯旋庆功。”
听着对方表面周到的话,镜修竹讽刺地扯了下唇角。
“哦,这般自信?”轻快的嗓音从半空传来。
诸魔往上抬头,只见一少女盘腿坐在葫芦上,手上抛着个高阶阵盘,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镜修竹眉心一跳,这家伙什么时候到的?
中年模样的红发魔修一愣,仰头大笑:“仙门果真没人了,竟然来了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十八岁的骨龄,筑基修为,这不明摆着来送菜的?要知道魔修不吃人,魔族可未必。
“罗里吧嗦的,哪这么多废话!”
肌肉虬结的近两米高的魔修咧开黑牙大嘴,声若洪钟。
“这小东西就交给怨女,其余人随我去处理界石。那玩意儿才是个大麻烦……”高大魔修骂骂咧咧。
高空飞舟之下,乌压压的魔界大军一眼望不见尽头,正在朝修真界边缘快速逼近。
被称作怨女的老妪目露精光,眨眼间到了寒砚面前,抬起干枯的五指压向她。
周围灵气被瞬间绞杀干净,寒砚淡定开口。
“师尊。”
天空毫无预兆地开始飘雪。
怨女动作一顿,手像陷入了泥沼,不能前进也无法后退。
“谁?!”
未知的景象让这群魔警惕起来。
一道修长的青色身影携风雪出现在寒砚身前。
他抬起眼睫,无形灵压如山岳倾覆,海浪翻腾,似乎毕生温和都在此刻化作杀意。
风雪乍然凶猛,气温骤降。
除了被他护得严严实实的寒砚,以及修为深厚的镜修竹,在场的魔界长老们骤然呼吸困难,脸色青白。
好歹是魔尊,镜修竹不再作壁上观。
同样强大的魔气与来人灵力碰撞,无边气浪荡出,激起百丈黄沙漫天。
锦瑟擦了下唇边血迹,无声站到镜修竹身后,七弦古琴抱在怀中,蓄势待发。
寒砚嘴角翘起,发丝都没乱一下,就差掏把瓜子出来嗑了。
她是一个人循着魔气找到飞舟的。
君轻离的分身一出虚空就被罡风湮灭,只留给她一句“原地等他”。
寒砚把话当作耳旁风,直接追着镜修竹过来。
“界石受损,来不及通知宗门,吾拖住他们,你带着这个过去,随时与吾保持联系。”
在她脑中响起的声音,一如十五年前。
与此同时,一个玉盒落在她手中。
寒砚有点不乐意,好戏在这边,她作为观众哪能提前退场。
但她终是没拒绝。
“我要做什么?”
对方回:“找到界石。保护好自己,不要和魔界的人说话。”
寒砚揣着盒子离开。
她走后,青年这才收回注意力。
在场的八个魔界长老中,三个合体五个化神。
上一世,正是他们带人,和仙门的叛徒勾结,屠尽无妄剑宗。
他眉间细长的道纹闪过银光,手中青光剑褪去平凡,湛蓝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着如月华般的碎芒,属于渡劫期的恐怖实力爆发。
“无妄剑宗君轻离,道号长泽,请赐教。”
***
说是坐在葫芦上,其实根本就是被那个古怪的盒子拖着走。
寒砚想半路打开,手指都快掰断了也没能让它分开一条缝。
系统给剧情太少,或许从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起码在大纲中,就没有什么仙君及时出现力挽狂澜追杀魔尊,拯救水深火热中的男主和剑宗啥的。
再大胆猜测,说不准根本没有什么穿书,不过是系统忽悠人的把戏。
不过系统已经没了,再多猜测也仅仅是猜测,难以得到验证。
寒砚又被盒子拖着在半空绕了个圈,被迫甩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一边呸呸地吐出嘴里的沙子,一边抓紧盒子,让自己别被甩下去。
突然,玉盒脱手,寒砚差点从空中摔下去。
玉盒在半空极速旋转,盒盖啪地打开,飞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灰色石块。
狂风以灰石为中心,逐渐形成看不见尽头的漩涡龙卷。
寒砚安抚了下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给自己贴了几道符。
风暴中心黄沙遮掩,看不真切,直到风停沙落,寒砚才看见那灰石表层开裂,扑簌簌往下掉粉。
轰——
寒砚连人带葫芦一下被滔天的气浪掀飞。
百丈高的黑色巨石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笔直地立于无边无际的黄沙大地之上。
万千符文如有生命一般,自下而上盘旋升空,在刺目阳光照耀下金光闪烁,威严又神圣。
隐隐约约间,她看见四象虚影于天空浮现,呈守护的姿态环绕在巨石四周。
巨石的出现,突兀得让人震惊,可目光触及的刹那,又会生出“本该如此”的笃定。
——仿佛它本来就该立于此,守望着仙魔两界。
寒砚稳住身体,回想起书中关于界石的传说。
万年前,五域并未有结界阻隔,除了最弱小的凡人,修士、魔族、妖鬼皆肆意行走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地界。
是以,上古之时,混乱不堪。
有人修仙道,有人修鬼道,有人修魔道,道不同却强行待在一起,导致浮华界每天都在各种混战。
直到一位绝世天才的出现。
他在雷劫中参悟大道,成为修真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渡劫期。
然而这样一个注定飞升的人,却以全部修为为引,以天外混沌之石为媒,铸成隔绝五域的界石。
从此五域各不侵扰,相安无事至今。
这位修士,便是君轻离。
当然这只是古籍记载,由于时间过于遥远,现在的修士们多当作传说,毕竟没人见过传闻中的界石,更没人敢跑去问当事人真假。
而现在,寒砚见到了传闻中的界石。
灰色石块消失不见,玉盒回到她手中。
找到界石,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不过嘛,就是有点小麻烦找上门了。
她轻啧了声。
界石出现的动静太大,魔界大军的先锋接二连三被吸引过来,寒砚正要动手,手上玉盒爆发出瀚海般庞大的威压。
“唳——”
以她为中心,百丈之内的魔物都在灵压的震慑下瑟瑟发抖。
她掂了掂盒子,难怪君轻离敢让她一个病秧子独自出任务。
巴掌大的盒子在葫芦上投下一片不大的阴影,阴影里面好似有奇怪的东西蠕动。
黑影忽地蹿出,寒砚一惊。
披着斗篷的黑影不似人形,浮在半空,两簇幽幽跳动的火焰,高高在上地睨了她一眼。
是个魔族。
魔族不打算搭理她,想走。
寒砚叫住它,“等等,你刚刚吓到我了。”
正准备回去找魔尊的影魔:“?”
寒砚认真道:“你要给我道歉。”
影魔:“?”
你和你这个破葫芦莫名其妙飞出来撞到我的时候怎么不和我道歉?!
他懒得理这个脑子有病的人类,身体化作影子,直接遁走。
五秒后,遁走失败。
十多张符箓将他围住,封死了每一个方向。
影魔恢复成人形状,凶恶道:“死小孩儿,再耽误我的事我吃了你!”
看来这个没礼貌的魔是不会道歉了。
寒砚活动了下指节,桀桀一笑,并指在空中一划。
万千半透明的丝线从她身后出现,从四面八方飞来,灵活又迅速地缠上影魔的身体。
“什么鬼东西?”
影魔疯狂闪躲,他的速度快,但丝线的速度更快,他想先抓住寒砚,但是在玉盒的影响下,他一靠近她就忍不住心生惧意。
丝线宛若活物,钻进他的斗篷中。
它终于察觉到什么,两簇火焰大盛,浑身战栗着。
丝线越勒越紧,直直勒入它的神魂之中,并留下无法抹除的烙印。
斗篷下的影魔发出低哑痛苦的嘶吼,被丝线控制着,身体停留在半空。
寒砚驱使葫芦靠近。
她支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等待着什么。
许久,影魔声音渐弱,火焰摇晃。
“……傀儡丝?”
影魔咬碎一口牙:“你一个正道修士,竟然修邪法!”
傀儡丝,乃是数千年前的心傀宗秘法,属于邪修法术,以心头血为养,可侵入修士经脉乃至识海。
不仅可操控修士言行,已臻化境后,合体修士亦可为手中提线木偶。
傀儡无知无觉,生死俱在主人一念之间。
当时心傀宗以无辜者心头血养育傀儡丝,操控了众多化神修士,最后自食恶果遭到反噬,被傀儡联合十大仙门所灭。
这话寒砚不爱听,反驳道:“正道修士怎么了?术法本无好坏之分,不过人心诡谲,不知满足罢了。我不是心傀宗人,你也别异想天开地背叛我,你不会想知道傀儡不听话的下场。”
她手掌落在影魔头上,取走它一缕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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