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幅样子有些骇人,无情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宽慰他。
要他说,既然做了驸马,碍事的人也走了,一切也算是尘埃落定了,何必纠结于爱或不爱呢?但他可不敢在陆尽欢面前说实话,担心被毁尸灭迹。
“老大,你也别急,我这不是还带来了好消息嘛。”无情把陆尽欢的手心掰开,放开了皱成一团的被子。
“好消息?”陆尽欢低嗤一声,似乎很是怀疑,“可别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不能,绝对能是大喜事。”无情刚准备开口,又给房门上了一道锁。
“夏侯瑛的后人出现在边疆了。”
“此事当真?”陆尽欢抓起旁边叠好的外衫就往身上套,“那还等什么?”
“探子回报不假,有一老朽曾在边疆见过夏侯瑛,据说其子长相与她极其相似……”无情一开始也觉得诧异,甚至怀疑是不是走漏了消息,让对手下了个套。
可边疆本来就有无妄堂的据点,那些人也算得上是老堂主的心腹,没有理由骗人。
“我现在就启程。”
无情还在琢磨的时候,陆尽欢已经穿好衣服了,除了脚步有些虚浮,其余都还好。
“你就好好歇着罢,殿下正是对你起疑心的时候,何况这软骨散效果还没退,怎么就开始想着逞威风了?我替你去。”
无情今日前来,便是要禀告此事。
“我……”想到林见瑜,陆尽欢的心不免又多了些波动。
感情之事,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行,那我可就当你答应了。”无情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此番殿下并未对我下杀手,想来你们二人之间还是有情的。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尽早解开为好。”
“误会?”陆尽欢想到她那天的话,只觉得自己格外可笑。
“哪里来的误会,不过是我棋差一着罢了。”
他是最先试探的人,没想到丢了一颗心在她身上,又因为这颗真心,满盘皆输。
见陆尽欢一副当局者迷的模样,无情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叹口气,打开房门走了。
“你好好想想吧。”
*
“殿下今日兴致不高?”
小满给林见瑜念了半天的话本子,也没见过她的笑颜。
“无事,只是这心里总归是空落落的。”公主府里原本多热闹啊,夏涵每天都围着她叽叽喳喳的,“阿姊”喊个不停。
即便后来他远赴边疆,也还有陆尽欢,只是如今……
“殿下是想起表公子了?”小满一边扇风一边宽慰她,“您不是还特意找人帮衬表公子吗?不会有事的。如今他已然安全出城,殿下这颗心也该放回肚子里了。”
“我知晓了。”林见瑜捻了颗李子放进嘴里,状若无意间提起,“驸马那边如何了?”
“今早见无情出府,许是无事了。殿下可要去看看?”
“不必。”
“殿下特意提起,明明是心中惦念,为何不顺从心意呢?”小满一边捏肩一边抱怨,“您这些日子心思重,胃口越来越差了。”
“就知道油嘴滑舌。”林见瑜轻笑一声,“那便依你,让府里的公子活动活动腿脚吧。”
“奴婢这就去请些乐师来。”
“把清远也请来吧,许久未见了。”林见瑜道,“夏涵走了,他心中恐怕也有些失意,今日一同热闹热闹。”
“是,奴婢这就去。”
*
陆尽欢白日里也没闲着,无妄堂少了无情这个任劳任怨干活的,不少事情一时之间真找不到人来干,只能他亲自上场了。
忙活到天色暗沉,他才回到公主府。
有些下人见到他还有些吃惊:“殿下的宴会已经开始了,驸马您这是?”
“今日有事,未曾赴宴。”
陆尽欢嘴上说得体面,心里却清楚,林见瑜刻意隐瞒此事,明摆着是不想让他参加,败了她的兴致。
他这驸马有名无实,不知道那一天就会收到和离书,如此想来,当真是索然无趣啊。
主院里丝竹声不绝于耳,陆尽欢没有刻意上前找不痛快,只是远远望了眼宴会厅。觥筹交错的烛火里,林见瑜的笑颜格外清晰。
酒过三巡,不少面首不胜酒力纷纷请辞,乐师舞姬也都下去了,偌大的堂屋,只剩下林见瑜和清远。
“今日为何闷闷不乐?”林见瑜拿着酒盏,和他碰了一杯。
清脆的酒盏相接声响起,她的酒意也退了几分,林见瑜接过芒种递来的解酒汤,喝了一大口,这才开口。
“平日里没见你不喝酒啊,今日怎地滴酒不沾?”
“殿下,边疆似乎有人发现了夏涵的身份。”清远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暗报上的内容一五一十告诉林见瑜。
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怎么可能?”林见瑜皱眉,“夏侯将军府的事情已经过了十余年,正是因为无人关注此事,夏侯涵才能长这么大。当年和夏侯瑛并肩厮杀的将领们大多都解甲归田了……”
不然,林见瑜是万万不敢让夏侯涵上战场的。
“当年夏侯将军曾在边关救下一座城,殿下当时年纪尚小,许是不记得。”清远眼里带上了些回忆之色,“我就是那座城的小乞儿。”
“当年将军入城,救下全城百姓,深得爱戴。夏侯涵和他母亲长得太像了……”
“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即便有所猜测,顶多是带了些感怀,怎会有人刨根问底?”林见瑜听了清远的解释,心里也有些发紧。
她虽然在边关安排了人手,可对方若是有备而来,定然是防不住的。
“能否查清对方的底细?”
清远摇摇头:“对方太谨慎了,穿得黑衣,没人见过他的样貌。”
“黑衣?”林见瑜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无妄堂。
“死士大多黑衣,我们不能妄下决断。今日我见无情策马出城,已经派人跟上了,若他当真是对夏侯涵不利,我们定然不会坐以待毙。”
“那就好。”林见瑜定了定神,心中存了一丝侥幸。
*
一月后,清远将密信交给林见瑜。
“无情直奔边疆,想来与我们想的大差不差,不过我早就飞鸽传信,夏侯涵做了易容,他定然是找不出来的。”
他指着上面的地点:“只是,这件事情恐怕与无妄堂有关,殿下……”清远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林见瑜明白他的意思。
陆尽欢留在公主府始终是个隐患,虽然这样方便留意他的行踪,但从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都说门锁防的是君子不是小人,这锁遇上了小人,便是再难也能被撬开。而林见瑜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
*
陆尽欢这些天都在公主府和无妄堂之间来回跑,两点一线,忙个不停。今日同样如此,甚至更晚了些。
他没想到迈进大门时能遇到小满。
“驸马可曾用膳?殿下久等了。”小满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越想越觉得殿下的决定是对的,陆家公子不安于室,难担驸马之责。
“殿下未曾用膳?”陆尽欢看了眼天色。
天边最后的一点白色也消失了,圆月高悬,衬得天空格外的暗沉。
“我这就去。”
主屋内,一大桌子菜慢慢没了热气。
“这桌上的菜都凉了驸马还没回来,许是今夜不会回来了。”芒种看着尚未用晚膳的林见瑜,心疼极了。
“无妨,你去把菜热一下。”
“是。”芒种面上没说,心里已经把陆尽欢骂得狗血淋头了,这菜都热了两三遍,她们殿下什么时候过过这种苦日子。
“殿下,驸马回府了。”
“进。”
陆尽欢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林见瑜了,除了他有心避开的原因之外,对方也从未邀请过他。
“吃吧。”林见瑜觉得吃饱了再说事比较好,不然的话,恐怕就没什么胃口了。
陆尽欢看着相隔不远的林见瑜,心中有些感伤。这些天他一直在麻痹自己,总想着只要见不到面就不会争吵,就不会有矛盾。
没想到时间流逝得这么快,再见面时,两个人像极了真正的陌生人,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了。
饭后,林见瑜一点没耽误,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了准备好的和离书。
“这是什么?”尽管陆尽欢有所猜测,但在见到林见瑜的亲笔签字前,依旧抱有一丝侥幸。
“和离书,我已经签了,也麻烦驸马签一下吧。”林见瑜的解释通俗易懂。
陆尽欢展开那张纸,眼睛被“和离书”三个大字刺得生疼。
心脏处传来酸涩感,他沉默片刻,将和离书放到一旁:“我不同意。”
“不同意?你凭什么?”林见瑜最厌恶的就是他的这幅嘴脸,人前云淡风轻,人后谋财害命。
“那殿下凭什么一声不吭地替我做主?”陆尽欢眼眶含泪,身子有些颤抖。
“你心思阴狠,不能容忍,毒杀面首,我和离还做错了?”想到他对夏侯涵做的事情,林见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想着夫妻一场,他若是能收手,也犯不上和离。
可是无情已经追到了边疆,她决不能再心慈手软,应该当断则断才是。
“你若不和离,就休怪我绝情了。”
林见瑜从架子上拿了一柄剑,将刀刃对准了自己:“刺杀当朝公主的罪行,不知道堂主是否担当得起?”
我们小林就是下手很狠的公主,写得我脖子凉凉的[狗头][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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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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