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什么时候有下那样的命令！”夏尔气恼地说着，自己还要亲身进入马戏团刺探情报，难道塞巴斯蒂安在出这样的馊主意时珂希尔没有阻止他吗？
夏尔本想继续斥责塞巴斯蒂安，随手将帽子甩在他的身上，塞巴斯蒂安不慌不忙地说到：“还请您不要怪罪珂希尔小姐的擅作主张。”
“什么，是她出的主意？”夏尔愤懑地用手杖敲击着地面。
“是啊，忽然有这样一位可爱的姐姐，您是否感到高兴？”塞巴斯蒂安点亮书房的烛台，已经许久没有到市区里来住上一段日子了，今日就且当作是暂时的落脚。
“姐姐吗，她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不过怎样都好，她最好是不会给我惹出什么乱子。”夏尔回到凡多姆海威在伦敦市区的宅邸让索玛感到开心，他缠着夏尔絮叨了许久，可少年并没有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思忖着下一步的动作。
“这是安托瓦内特小姐的一些小心思，不可看起来也并不是毫无用处。”
虽然对珂希尔的思路颇为不解，但想到自己的责任夏尔还是就此作罢说到：“明天早上的时候把她带过来，在让我住帐篷之前我必须看到她的歉意。”
“当然了我的主人，还记得那位魔术师吗，那个男人似乎非常钟意您美丽的姐姐。”安托瓦内特的美丽与出身会让那个男人一定程度地放松警惕，塞巴斯蒂安想着继续说道：“不过，等到了您利用她这枚棋子的时候，我希望您不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手软。”
珂希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葬仪屋已经不在丧仪店里了，烛台上的蜡泪早已冰冷，怅然若失，她看着窗边盛开的白山茶也并未打起精神，今天珂希尔决定打烊，毕竟那些失踪的孩子的事情更为要紧。
西方的天空还有半弯的月亮和点点星子，她还没有来得及让丧仪店充满煎蛋的焦香时门铃就被叩响，是塞巴斯蒂安先生。
“看起来，没有对爱人说早安对您来说是一件影响一整天心情的事情，不过在下现在要接您到凡多姆海威府邸去，您任性的弟弟需要得到您的道歉才肯配合您进行其余的工作呢。”
“这件事并不是谁配合谁，而是我与伯爵共同的事情，但这也算是我自作主张，我会跟伯爵说清楚的。”珂希尔叹息着，果然，让尊贵的凡多姆海威伯爵去加入马戏团并且住在帐篷里是一件类似于侮辱他的事情。
田中先生准备的早餐有一杯热可可，书房里只有珂希尔与夏尔两人，就在这时夏尔还在忙碌着手头的商业合同与一些合作商寄送来的信件，餐车上经典的马赛鱼汤与苹果派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住在丧仪店的每一个圣诞节她都会精心准备好做这道汤的食材等候罗纳德哥哥的来访，但显然，两个人现在都没有什么胃口，静默片刻，珂希尔首先打破了沉默说道：“您准备好了吗？”她略带惭愧地看着夏尔略显疲惫的脸色试探地问道。
听她这话的意思，看来是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自己必须去那简陋的马戏团住上一阵子的帐篷，夏尔将茶杯重重地放回茶盘上无奈地说道：“我听塞巴斯蒂安说那个主持马戏的魔术师对你有些意思，不用我多说什么，给我好好骗取他的信任之后接应我们，那个地方人多眼杂，有的时候我们的行动或许不太方便。”
“当然了伯爵我会经常去探望您的，不过塞巴斯蒂安先生说的话您就当做是玩笑吧，现在我和那位先生的关系不过是朋友而已，无论是什么样的调查结果，包括那些孩子们，我希望所有人都相安无事。”珂希尔说道，她需要去拜访巴克夫人了，这样的事情，除了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力量，自己还需要借助巴克夫人的人脉，那些在酒馆里酩酊大醉的男人嘴里偶尔会套得有用的情报。
“这就暂时不能说定了，我有义务向女王陛下呈上真相，还是老规矩，等一切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资助那些孩子们，即便是你想让巴克扩大孤儿院的规模也可以。”夏尔推开了那些信件，其中不乏有心怀不轨的商人来讨好自己希望降低商品的税收，而那些商品却只是来自东方的茶叶，这一点让他颇为意外，可眼下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进行调查处理……
珂希尔站起身准备向夏尔道谢的时候，桌边的摞放的墨水不经意间摔碎在地，溅起的墨水无意间浸透了她的白裙，黑色的墨汁好像不规则的玫瑰一样在珂希尔的裙摆肆意绽放，夏尔见状说道：“去换一身衣服，我们该走了。”
那是自己在露西的哥哥那里买到的墨水，本来说是要送给夏尔，但是现在没有物尽其用着实有些可惜，不过，那两个孩子也一定可以看到一直心心念念的马戏吧。
“早上好，这就是你弟弟吗，珂希尔，他看起来可真是可爱啊，他跟你长得一点也不相像。”白日里马戏团的环境看起来杂乱无章，无论是负责什么演出的演员们也看似忙碌，让珂希尔意外的是，joker竟在栅栏前亲自迎接了三人，帐篷间的空地上围起了简陋的木桩，但是似乎这样的环境还不算非常糟糕。
“当然，毕竟我与弟弟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呢，近几年一直是我们二人相依为命，不能失礼哦菲尼安，快过来和前辈打招呼。”珂希尔推搡着夏尔到joker身前说道。
“我之前在宅子里做侍者，那个，我的名字叫菲尼安，是姐姐听说了这里，并且我也很想来到您这里学艺，请您多多指教。”夏尔的表现让珂希尔捉摸到了一丝丝紧张，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以姐弟相称，并且时常前来探望。
“很普通的名字嘛，入团之后我会给你取一个新的艺名哦，不过要知道光靠着可爱在这里是没有出路的，要学会技艺才行哦，我可不会因为你是珂希尔的弟弟就对你放松要求的。”joker说着忽然从身后拿出了一束栀子花放在珂希尔怀中说道：“总觉得你面带愁容呢，笑起来的你是最美丽的天使，不要担心他，你弟弟和你朋友的话在马戏团这里我会打点好一切，入团测试的事情交给dagger和贝斯特，我想和你聊一聊珂希尔。”
珂希尔随joker走出人群，回头看去，只见塞巴斯蒂安被一群打扮的夸张艳丽的女人簇拥着，而那位抛刀师也将飞镖放到夏尔手中。
只能祝伯爵好运了，想必有塞巴斯蒂安先生，一切的调查会水到渠成。
珂希尔怀抱着栀子花跟在joker身后，心中却蔓延着歉意，他将自己视做朋友，自己却对这位先生有所欺骗，但愿孩子们的失踪和诺亚方舟马戏团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可是调查这些孩子的踪迹还是最要紧的事情。
两人弯弯绕绕已经离开马戏团支起的帐篷很远，joker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至来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长着似是多年无人修剪的灌木，栀子花带着清晨的露水开的热烈，大约自己怀中的栀子正是出自于此处。
“这样看来的话你也算是忙里偷闲呢。 ”珂希尔与joker二人并坐在草地上，白色的蝴蝶翩舞着落在栀子花间，风翻涌着吹过灌木时栀子的舞蹈迷了眼睛，却再也找不到那只蝴蝶的所在了。
“是啊，总觉得在忙碌的工作开始之前，和你说说话是让人解乏的事情。”joker干脆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的云彩，只是隔了一个不算漫长的夜晚，再次看见阳光下的她时，却觉得是另一番让人动容，阳光落在那浅色的卷发上格外温暖。
“今天酒馆打烊，弟弟的事情也算放心了，我也难得清闲，不过身为朋友，我还不够了解joker先生呢，那么可以和我互换故事吗？”珂希尔觉得首先还是需要了解这位朋友，如果不能取得彼此间的信任，大概以后的调查也会很艰难吧。
“当然了，一束栀子能否交换我在此刻聆听你的故事呢？”joker来了兴致，珂希尔也不再拘束地说道：“虽然我与菲尼安是同一个父亲，但我的母亲是希腊人，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当时的我还很小就随着来往地中海与伦敦港的货船流浪到了英国，直到十一岁的时候遇到了收养我的入殓师老师，在一次葬礼上才和菲尼安相认，那个时候父亲和菲尼安的母亲也早就不在了。”
珂希尔知道这是谎话，此刻的谎言，但愿会帮助自己交换到他的故事吧，伯爵那边有塞巴斯蒂安先生，只能祈祷他们安然无事地通过那入团测试。
“原来你是希腊人啊，那个我们再如何吹着笛子也到不了的远方，只是之前听养父偶然提起，没想到如今眼前就有这来自神殿的仙女。”joker端详着珂希尔的眼睛，这样的女子，自己随马戏团在英国境内游历为养父寻找新鲜的糖果时从未见过，遥远的诸神之国而来的她是不是为自己真正带来希望的神明呢。
joker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过是与自己身世一般坎坷的可怜女子，又何谈带来希望，大约也是埋藏过去，在这腐朽的国家之中努力生存的困兽而已，那么这种感情呢，惺惺相惜吗，到底还是被那个美丽的微笑倾倒了吧。
“养父吗，那是一位怎样的先生呢？”珂希尔好奇地问道。
“他很喜欢孩子罢了，所以收养了我而已，不过我还是给你讲讲我的胳膊吧，这也是我唯一或许可以让你与我有些共鸣的过往了。”joker说道，珂希尔听出了那话语之中的闪避，越是逃避的东西背后越是有故事。
“那个时候一定很痛吧。”joker从珂希尔的话语中听出了关心，他微笑着伸出胳膊说道：“是啊，我与你的出身是差不多的，我懂事的时候母亲也去世了，我没有父亲，在贫民窟的时候贵族的马车压断了我的胳膊，当时的医生为了留住我的性命并且节省他赶去大商人家里看诊的时间，索性就给我的胳膊做了截肢手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当时只不过是想在那阴沟中活下来就很幸运了，好在我们遇到了医生，他也是心怀着梦想的人啊，珂希尔，你一定会明白我的对吗。”
当然，当然会明白他，曾经的自己险些成为贵族豢养猎犬的果脯之物，她又岂能不明白他的伤心之处呢？
企图攀附权贵商人的医生只是为了赶路而让他永远失去肢体，留下那一生都无法痊愈的伤痕，却又好像是一种别样的讥讽，试图给他打上那耻辱的烙印。
与新相识的朋友谈论能触及曾经伤痛的过往时夹杂着谎言却又带着心酸与无奈，这样的感触自己又能向谁诉说呢。
与他，不过都是在这腐国之下仰望星空的祈求幸福降临的祷告者而已。
“我会的。”缄默许久，joker才听到这样一句回应，他眼瞧着珂希尔眸中充盈着黯然神伤的泪水，在他不经意间别过头去悄悄抹掉了。
“让你伤心了，珂希尔，你知道的，我没有恶意。”joker坐起身亲吻了珂希尔的一缕卷发，却不想从口袋里掉出了一支短笛。
珂希尔注意到了那只灰白色的笛子快一步拾起道：“想不到你还会这个。”
“打发时间，我也只会吹一首曲子，就好像我们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一件。”正在珂希尔打量着那只笛子的时候joker顺手拿过了它放回口袋里，风又翻涌起来，吹散了栀子花的花瓣，珂希尔见到了那只笛子的末端有一个奇怪的纹章，是向日葵中包含了“K”形的字母。
那又是代表了什么呢？
Joker他看起来很爱惜这只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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