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婉薇执着青伞回到绣房,才刚踏入门中,便见青妩等在廊下,道,“怎去的这样久?”
婉薇一面收起了手中的那把青伞,一面柔声回道,“走在半路,忽然就下起了大雨,是以,走得慢些了。”
青妩轻嗯了声,见她身上湿哒哒的一片,便道,“往后出门,且先看看天色。瞧你这一身**的,还是快去梳洗。我去里边等你。”
诶。婉薇轻声应下,遂转身去了自己的厢房梳洗。
不多时,婉薇又重回到绣房堂屋里,见青妩正在整理绣材,而黛婳则端来一碗姜汤,递给婉薇道,“才淋了雨,喝些姜汤驱寒。”
“多谢。”婉薇接过姜汤,一饮而尽。
将汤碗洗净后,婉薇便又坐到绣架前,正不知绣些什么,却不想青妩竟然同她说道,“这幅珠绣桃花图,虽说孙妈妈让我主绣,黛婳辅绣,但,婉薇,你也过来帮帮忙。”
闻言,婉薇便欣然应是,忙起身,踱到青妩的绣架旁,看她是如何安排不同的珠玉与针法的。
是以,她们三人又围着绣架仔细商议起来。
期间,婉薇一连打了好几个刁钻的喷嚏,不多时,她那鼻子便堵得越发厉害起来。可见她方才虽喝了碗姜汤,可到底还是着了寒气。不过,即便她鼻子如此不适,她却还是逼着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绣作之上,只是说话时,鼻音颇重了些。
须臾,黛婳已然绣制好了她自己的部分,遂从绣架旁起身,不知何时寻了件披风来,默然披在了婉薇身上。婉薇只觉得身上一暖,抬眸望向黛婳时,满目皆是感激之情。
黛婳只是莞尔一笑,又去库里整理绣材去了。
青妩亦绣好了其中几朵桃花,见婉薇很是仔细地记下针法,又在纸上涂涂画画,修修改改,勤勉认真的模样,倒叫她很是欣慰。
青妩从绣架旁悄然起身,悄然离去,又悄然回来。
婉薇因为十分专注于绣画,倒没注意到青妩这一来一去,只听青妩唤了声,“婉薇。”
婉薇这才抬起头来,只见青妩手中拿着一只白色的小玉瓶子,又掀开了软木塞子,将玉瓶的瓶口稍稍倾斜,遂倒出几滴清澄的薄荷油在指腹,又轻轻擦拭在婉薇的人中,那一股清新沁凉的气味儿一下子就窜入了婉薇的鼻息间,瞬间就通畅了几分。
婉薇道了声谢,便又趁着这股清醒劲儿,更加认真绣制挂画上的桃枝。
婉薇全神贯注地绣制珠绣桃花挂画,甚至错过了晚膳,直至入夜,她终于将珠绣桃花挂画给绣好了,也顾不上旁的,只急着先让青妩过目。
青妩看过之后,只补绣了几针,便算彻底完工了。
婉薇高兴极了,好歹她也是参与其中了,而且青妩在她绣制的基础之上所调整得也不多,可见她的大部分绣作还是得到了青妩的认可的。
青妩见她一张小脸笑得红扑扑的,顿觉得这丫头可爱,遂道,“你的晚膳,让人送你房里了,且先回去用些吧。”
婉薇应了是,遂回房用膳去了。待她用过晚膳,只觉得疲乏不堪,困意袭来,也顾不上许多,一爬上榻,倒头就睡。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是陡然觉得臂弯似乎有一团毛茸茸,还暖暖的,睁眼一看,竟是那只小狸花猫枕着她的手臂,睡得正香。
婉薇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卧姿,只觉得这一觉醒来,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鼻子也不堵了。她又抬眸,看向窗外,雨也停了,阳光正好,遂起身,抱起小狸花猫,出去晒太阳去。
婉薇抱着小狸花猫,坐在小院里的矮凳上,陡然听见一墙之外的小婢子们在嚼舌根,“诶,你知道吗?潘姨娘又闹起来了?”
“怎么又闹?”
“潘姨娘不知如何得知大夫人房中的那幅珠绣桃花挂画格外好看,就央着侯爷让绣房也给她绣一幅呢。侯爷竟应下了,孙妈妈这回可头疼了,侯爷的令自然是违抗不得的。可这桩差事,谁接谁倒霉。若绣得好了,潘姨娘是高兴了,可大夫人的脸面如何能挂得住。绣得不好了,潘姨娘不高兴了,又得磋磨人。”
“谁说不是呢,绣房里的人怕是都躲着呢吧。”
听到此处,婉薇只觉得自己这场病生得及时,甚或不该好的这样快,遂立时抱起小狸花猫,又回房躺着去了。
但有些事,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就比如说,给潘姨娘绣制珠绣桃花挂画的这事儿,婉薇原以为装个睡就能成功避过去了,奈何青妩直接坐在她床边等着,还难得这般温和地说道,“不打紧,你且闭着眼再多睡会儿,我便在这儿等着你醒来。”
如此温和的声线,委实把婉薇给震惊了,立即就睁开眼眸,做了一副刚苏醒的模样。
婉薇起身,含笑道,“青妩姐姐来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青妩道,顺手捞过小狸花猫,抱在自己的膝头,给它顺毛。
婉薇忙说:“我给姐姐倒茶。”
“茶就不必了。”青妩言罢,将手搭在小狸花猫的头上,缓缓说道,“关于给潘姨娘绣制珠绣挂画的这桩事儿,我已然同孙妈妈说了,你可以绣。”
此话一出,婉薇只觉得自己一阵头疼,别人都躲得老远,怎么青妩还给自己揽活儿呢?
是以,婉薇蹙着一双秀眉,委屈巴巴地说道,“青妩姐姐,绣房里比我绣艺好的人也不是没有,我自觉技不如人,如何能给潘姨娘绣那幅桃花挂画?”
青妩遂又道,“你既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就该多加练习。你且把这回当个练手的机会。”
“可……”婉薇这回可真是有苦难言了啊。
青妩又冷声道,“怎么,你这是还有别的想法?我虽然已与孙妈妈说好了,这桩差事,你若能办得好,自然就允你升任三等丫鬟。不过,你若心中不愿,我也不好太勉强你。我且再去同孙妈妈说说,也不是不成。反正,粗使丫头里,应该还有想升任的人。”
闻言,婉薇心念一转,能升任三等丫鬟,这的确是个诱人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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