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领着婉薇入了飞虹院,便立在门前等候通传。
而闻姨娘则立在书案边,听外间的婢子来报,说孙妈妈她们来了,方搁下笔来,又理了理案上的那几张字帖,遂缓缓抬眸,温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不多时,孙妈妈和婉薇便被小婢子引入里屋,闻姨娘正端坐在书案前,道,“孙妈妈,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都用过早膳了?”又偏头吩咐身侧的一等丫鬟红绫,道,“快去搬了绣墩来,让她们好生坐着说话。”
红绫便应了是,遂与小婢子搬了绣墩来,而孙妈妈和婉薇却都没有立时落座,只是朝着闻姨娘福了福身,齐声道,“闻姨娘,万福。多谢姨娘记挂,我们已然用过早膳了。”
“快不必多礼,”闻姨娘道,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孙妈妈又道,“闻姨娘,实不相瞒,我们此番过来,是有一桩急事,想求闻姨娘帮忙的。”
听了此话,闻姨娘则道,“哦?不知所为何事,孙妈妈但说无妨。”
孙妈妈看了婉薇一眼,便恳切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老夫人让我们绣房做六色珠绣玉兰发带,其中有一条发带是婉薇这丫头所绣的。原本婉薇这丫头已经将发带绣好了,可谁知今儿一早起来,竟然发现这绣好的发带被人剪成了三段。故而,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婉薇快些重新绣制一条发带。不过,咱们库房里其他的绣材都还好说,偏珍珠的库存不足了。老奴便想着,能否同闻姨娘借一借珍珠,也好先将这发带给绣好了。毕竟,姜大姑娘眼看着就要来府上了,老夫人那边还等着将绣好的六色珠绣发带赠她呢。不知,姨娘可否相助?”
闻言,闻姨娘便含笑道,“珍珠啊,我这儿倒是有的。”顿了顿,她又看向身侧的红绫,道,“快去把我那匣子珍珠给取了来,让孙妈妈看看可还合用?”
红绫应了是,转身去取了一匣子珍珠出来,递给孙妈妈,道,“孙妈妈,您快看看。”
孙妈妈接过红绫递来的木匣子,打开盖子,仔细看了看匣子里的珍珠,颗颗浑圆,光泽莹润,又同婉薇相视一眼,婉薇点了点头,孙妈妈遂又同闻姨娘道,“这珍珠品质上乘,很是合用,此番还多谢了闻姨娘出手相助。等绣房库中的珍珠一补足,我们便来归还。”
闻姨娘听了此话,遂点头道,“好,既然合用,那就先拿去用吧。”
孙妈妈应了是,又道了谢,本欲携婉薇告退,回去绣房去重新绣制一条发带,却听闻姨娘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现下回去绣房,这一来一回的很是耗费时间,且也劳累,若是半途中,再出了岔子,岂不误事?你们若是带了绣材,不如就在我这儿绣制。我这儿离老夫人的嘉惠院也近些,等绣制好了,就直接送去老夫人那里。”
闻言,孙妈妈觉得闻姨娘说的也很有道理,且见婉薇是背着放置绣材的木箱子出来的,便知道其他的绣材是齐备的,遂道,“既如此,那就打搅姨娘了。”
闻姨娘点了点头,又听孙妈妈同婉薇道,“你且在闻姨娘这儿绣制发带,我先回去绣房一趟,将其余五条珠绣发带取了来,一会儿你绣好了,咱们一起送至嘉惠院给老夫人。”
婉薇应了是。
闻姨娘便让红绫将孙妈妈送了出去,婉薇遂拿出绣材来,潜心绣制珠绣玉兰发带。
闻姨娘看着婉薇认真绣制发带的模样,也不忍心打扰她,遂同身边的婢子低声道,“去预备些茶水点心来。”
那婢子应了是,便转身预备去了。
不多时,那婢子又端了茶水与点心来,只见婉薇手中的珠绣玉兰发带已然绣制完成,枣红的绸布上绣着一朵朵珍珠攒成的玉兰花,碧玉为花托,茶晶为花梗,配色清秀典雅,花样栩栩如生。
闻姨娘仔细地看了看婉薇绣制的发带,忍不住赞道,“绣技娴熟,绣工精美。这样好看的珠绣玉兰发带,一定能叫老夫人满意,姜大姑娘也必是会喜欢的。”
婉薇收起了针线,道,“闻姨娘谬赞了。”
闻姨娘莞尔,指着她手边的茶水与点心,说道,“你也绣了这么久了,还是喝些茶饮,润润喉吧。”
婉薇点头,道,“多谢闻姨娘。”
闻姨娘嫣然一笑,却细细打量着婉薇绣好的发带,又在心中暗想,这珠绣玉兰发带上所运用的针法,倒是与那枚珠绣墨竹荷包十分相似。
莫非眼前这位祝婉薇就是给贺聿珩送荷包的人?
闻姨娘猜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外间的婢子又陡然来报,“姨娘,三公子回来了。”
闻姨娘一听,才偏头看向门外,便见贺聿珩迈入堂屋之中。他今日穿了一袭水蓝色的圆领补服,补子上绣着瑞云双鹤纹,颇为清雅俊秀。
贺聿珩行至近前,先同闻姨娘行礼,道,“姨娘,万安。”
而婉薇已然从绣墩上起身,朝着贺聿珩福了福身,又听闻姨娘问他道,“今日怎地这样快就从你父亲那里回来了?”
贺聿珩点头,又将手中的那卷诗集递给闻姨娘,道,“父亲那里并无甚要事,便只是让我把这诗集给姨娘带回来。”
闻姨娘接过贺聿珩递来的诗集,却听外间的婢子再次来报,“孙妈妈来了。”
婢子的话音落下,孙妈妈遂入了堂屋,朝着闻姨娘和贺聿珩福身,又看向婉薇,见婉薇已经把发带绣制完成了,便同闻姨娘说道,“此番还多谢闻姨娘相助,婉薇既已把发带绣制好了,那奴婢们也不便在此诸多叨扰,奴婢们这就往嘉惠院去,将六色珠绣玉兰发带献给老夫人过目。”
闻言,闻姨娘自然也没有挽留,只叫红绫将她们送了出去。
不料贺聿珩竟也同闻姨娘告了退,说是要去一趟嘉清院,给祖母请安,遂跟着红绫一并将孙妈妈和婉薇给送了出去。
待又行至飞虹院门前,红绫自是停下了脚步,目送孙妈妈和婉薇离去。而贺聿珩则是跟上了孙妈妈和婉薇的步伐,一路朝嘉清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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