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清院堂屋里,老夫人杨氏端坐在玫瑰木描金圈椅上,捧着孙妈妈呈上来的六色珠绣玉兰发带,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片刻后,方含笑道,“不错,不错,这几条珠绣发带做得甚是好看。”说着话,杨氏又将发带递给坐在下首的庄惜悦,温声道,“你也看看。”
庄惜悦接了过来,细细品赏后,也附和道,“可不是么,等会儿清漪来了,得了这样好看的珠绣玉兰发带,必会欢喜的。”顿了顿,又道,“尤其是枣红的这条,其上所绣的珍珠玉兰花风韵雅致,光彩莹润,十分灵动秀美。”
杨氏微微颔首,赞同道,“是了,我也最是喜欢枣红的这一条。其上所用的针法巧妙,珠玉配色灵秀动人。我瞧着这珠绣玉兰发带的韵致风格也颇有几分慕……”欲言又止,看向孙妈妈,转了个话锋,道,“不过,这一条枣红的珠绣发带,究竟出自谁人之手?”
孙妈妈则上前,朗声道,“这条枣红的珠绣玉兰发带出自婉薇之手。”
“果然是你。”杨氏又看向婉薇,慈和地笑道,“做得不错,赏!”
婉薇立即上前,福身道,“多谢老夫人赏赐。”
顷刻,雪伊捧来了两袋银钱,一袋先递给了孙妈妈,另一袋又递给了婉薇,二人遂再度齐声谢恩。
须臾,老夫人又看向孙妈妈,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我听说婉薇绣制这条枣红色的珠绣玉兰发带,其过程似乎并不顺利?”
闻言,孙妈妈心中咯噔一下。孙妈妈原本并不打算将其中一条发带被剪断的事儿告诉老夫人,但眼下这情形,想来是有人先她一步,将此事捅到老夫人跟前了,她便是想瞒也是瞒不住了的。
孙妈妈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一横,遂道,“回老夫人的话,这其中的过程是曲折了些,但好在婉薇已经重新绣制了这一条枣红色的珠绣玉兰发带。”
“也就是说,婉薇做了两条发带,而其中一条是被人故意损毁的。孙妈妈,这桩事,若是我不问,你又打算瞒我到几时?”杨氏冷哼了声。
孙妈妈立即屈膝跪下,叩首道,“老夫人,奴婢不敢。”
“还不据实说来。”杨氏厉声道。
孙妈妈便只得将此事的原委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杨氏听后,又道,“绣房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孙妈妈,是你这个管事失察,理应受罚。不过,真相尚未查明,暂且再容你些时日。”顿了顿,她思忖了片刻,又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汤,又肃然道,“孙妈妈,我便命你三日之内,必须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幕后黑手。”
孙妈妈应了是,却不想她身侧的婉薇却陡然上前说道,“老夫人,无需三日。奴婢此刻就能让真相浮出水面。”
而一直默然坐在西窗下的贺聿珩却在听了此话后,猛地抬眸,看向了立在堂中的婉薇,眸底浮起一片盎然的兴致。
而老夫人杨氏,则轻轻搁下茶盏,并不看婉薇,倒是把孙妈妈盯得背脊发凉,冷汗涔涔。
孙妈妈蹙着眉,前额紧紧贴着冰冷的地板,直至老夫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声道,“好好好,那婉薇,你就好好说说,你要如何让真相浮出水面?”
婉薇则字正腔圆地说道,“奴婢在原本那条珠绣发带上涂抹了一种南黄城出产的香露。而此香露的特别之处在于,将它直接涂抹在发带上,不会立即散发出香味,而是需得喷洒一些水雾,才会缓缓散发出浓烈的异香。而那个幕后黑手,用剪子剪断了那条染香的发带,剪子上也必然会沾染了这种香露。是以,只要将绣房中每一位绣娘所用的剪子,喷洒了水雾,而后再看看哪一把剪子会散发出浓烈的异香。”
闻言,杨氏则道,“孙妈妈,你还等什么?!”
孙妈妈应了是,自是起身告退,往绣房去。而婉薇本欲跟上孙妈妈的步伐离去,却听杨氏道,“婉薇,你且先留下。”
婉薇应了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静静立在旁侧。
不多时,孙妈妈便在绣房里查出了那把染香的剪子,原来就是彩瓷的剪子。是以,孙妈妈立即令人将彩瓷押至嘉清院,老夫人杨氏的跟前。
彩瓷虽被捆了手脚,却还竭力辩解道,“老夫人明察啊,奴婢当真不知那把剪子因何染了香露,并非是奴婢剪断了婉薇所绣的珠绣玉兰发带。还请老夫人为奴婢做主,还奴婢一个清白啊。”
杨氏垂眸望着彩瓷,沉声道,“那把染了香露的剪子果然就是你的,可你却说不知因何染上了。莫非你是想说有旁人用了你惯用的剪子?”
“回老夫人话,这也不是全无可能的。毕竟,绣房里还有那么多人,一时拿错了剪子的,甚或是故意构陷奴婢的,也未可知。”彩瓷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杨氏却并未被彩瓷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撼动,只是冷笑了声,又看向婉薇,沉沉道,“你怎么说?”
婉薇则向前一步,恭谨道,“回老夫人的话,依着绣房里的规矩,奴婢们都是各自用专属的绣具与绣材,这些可是奴婢们一入绣房首要学会的规矩。奴婢以为,彩瓷姐姐可是绣房里为数不多的一等丫鬟,其余小丫鬟们轻易也不敢去动彩瓷姐姐的东西。且绣房堂屋里有许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若真是有人要当众偷盗,委实并非易事。”顿了顿,婉薇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向彩瓷,又停留在她的腰间,缓缓道,“再有,如剪子这般的锋利的绣具,绣房里向来都是统一归放的。只有拿了自己的橡木名牌去库中领取,方可取用自己专属的剪子。若是有人想要构陷彩瓷姐姐,必然要先拿到彩瓷姐姐随身带着的橡木名牌才行。”
说到此处,婉薇故意停顿,默了半晌,才道,“但,据奴婢所知,彩瓷姐姐却从未报失过自己的橡木名牌,且这枚橡木名牌此刻就好端端的系在彩瓷姐姐的腰间,应是不曾被人盗取过的。”
彩瓷再次争辩道,“婉薇,你这套说辞听着似乎是有些道理的,但……”又看向杨氏,叩首道,“还请老夫人明鉴,奴婢猜想,是那歹人盗取了奴婢的名牌后,取用了奴婢专用的剪子,再将婉薇做的珠绣发带剪断,而后才将奴婢的剪子送回库中,趁奴婢不备时,他又将奴婢的名牌还了回来。是以,奴婢也一直被那歹人蒙在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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